“……那你覺不覺得，楚老師暗戀他師哥??？”

    “嗯嗯?！毙牟辉谘傻臉费韵乱庾R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渙散的眼神驚得聚焦起來，“什么？”

    周小舟嘿嘿一笑，湊近點將聲線壓得更低，“我也是無意中發現，楚老師總是默默地盯著顧老師看，眼神好深邃，而且他們不是同公司的師兄弟么，搞不好……”

    “不可能?！睒费岳浔胤穸?。

    無語，當著她的面八卦她老板，什么腦回路。

    周小舟眨了下眼睛，認真地申辯：“可是你老板他姓顧啊?！?/br>
    樂言困惑地抬眉，“？”

    “哎呀，算啦，不跟你說了?！?/br>
    周小舟無法跟一個鋼鐵直女科普耽美第一大姓，就當她腐眼看人基吧。

    今天晏肅的戲份不多，一條過后就先回休息室，周小舟自然跟上。

    “剛才你倆聊什么呢？”晏肅接過杯子喝了口水，隨口問。

    晏肅覺得這個小助理特上道，知道自己喜歡顧唯謹，就天天湊到他助理跟前套熱乎。

    “套熱乎”的周小舟當然不會跟晏肅說，她雖然是個話嘮，但還是有分寸的，跟樂言瞎扯是因為知道她不會亂說，不然多嘴撩舌惹是非早被炒魷魚了。在老板面前，還是要維持職業形象的。

    “夸顧老師好看呢?！敝苄≈坌ξ?。

    隨即又意識到，當著自家老板的面，夸別的男藝人好看，這不找死么。正要給自己找補回來，卻見晏肅嘴角噙著笑，修長的食指摩挲著下巴，嗓音帶著淡淡的愉悅，“是好看?！?/br>
    周小舟正要說你更好看，就聽他不緊不慢地嘆息道。

    “不然我怎么那么喜歡呢?！?/br>
    周小舟奉承的笑意僵在臉上，“？？？?。。。。?！”

    沒想到，是我家房子塌了。

    三秒鐘后，周小舟悲憤欲死地沖出休息室拔足狂奔，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表演胸口碎大石。結果好巧不巧，半路遇到拍完戲回休息室的顧唯謹，緊急剎車，一臉復雜地朝顧唯謹鞠了個躬。

    隨后，一把拉著他身后的樂言繼續狂奔，“救救我叭，我有話要問你啊……”

    *

    程浩小憩一會兒醒來神清氣爽，想起來還沒給顧唯謹送手表，昨天換房間的時候落在洗手間忘了拿，楚嶼森囑咐他還回去。

    問了場務，說顧老師已經拍完一條回休息室了。

    程浩把三部手機往外套口袋里一揣，就往休息室去了。

    門沒關，平時過來的時候樂言都在隔出來的外間呆著，這會兒沒有人。

    聽見里面有說話的聲音，程浩就想過去里間敲門，剛一抬手，室內的聲音陡然拔高。

    “晏肅，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顧唯謹，跟平時溫和有禮的嗓音不同，剛才那句話可謂是咬牙切齒，顯然是被對方觸怒了，壓低的聲線隱忍而暗含警告。

    “我對天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晏肅百口莫辯的語氣，“我根本沒想……不是，我想了，但是我就是有賊心沒賊膽，我他媽現在哪敢惹你？”

    短暫的沉默，程浩感覺到里面氣氛緊繃，他現在敲門的話，傻子也知道他剛才聽到了對話，只能腳底抹油趕緊開溜。

    然而，轉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外間的椅子，外套里什么東西掉出來，啪地一聲脆響。

    程浩嚇得頭都沒敢回，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奔出兩條街。

    確定后面沒人追過來之后，魂飛天外的程浩彎腰扶著膝蓋喘氣，倏地反應過來什么，摸了一下外套口袋。

    遭了，森哥的其中一部手機掉在那里了！

    另一邊，晏肅和顧唯謹冷凝的僵持，被外間突如其來的異動打破，兩人心里俱是一驚。

    顧唯謹臉色難看至極，剛要抬腳走出去，卻被晏肅按住了手臂，示意他別出聲。

    晏肅迅速追出去，但是顧唯謹的休息室旁邊剛好是拐角，連個人影都沒抓住。一向沒個正行的晏肅冷著臉原地站了片刻，心在下沉，萬一……

    他自己當然無所謂，但顧唯謹要恨死他了。

    難得有一次顧唯謹在等他，而他卻不敢回去。

    晏肅煩躁地抓了下領口，艱難地往回走，剛在門口躊躇了兩秒鐘，就聽見顧唯謹喊他。

    “晏肅，進來?！?/br>
    他微微壓低的嗓音聽起來又急又沉，從來肆意妄為的晏肅頭一回慫了，耷拉著腦袋一副準備聽訓的模樣。

    卻見跟前一個小女孩背對著他坐在地上，手邊是摔得七零八落的手機。

    嗯？什么情況？

    晏肅狐疑地抬眸，愣了一下，問：“剛才是這個小東西鬧得動靜？”

    不對啊，他追出來的時候明明外間根本沒有人，他出去再進來，前后不過兩分鐘，這小東西從哪里冒出來的？

    “不是?！鳖櫸ㄖ斢悬c僵硬地搖了搖頭，喉嚨發緊，“我從里間出來，她就突然憑空出現在我跟前?！?/br>
    “？”晏肅覺得自己每個字都聽清了，但是連在一起就都聽不懂了。

    向來穩重的顧唯謹也懵了，他也不確定自己在說什么，但是他說的又是親眼所見。

    就是憑空出現！

    他從里間出來，一步，兩步，第三步沒邁出去，因為跟前突然就鉆出來一個穿著小熊背帶裙的小女孩，但凡他走快一步就從她身上踩過去了！

    兩人相顧無言，然而坐在地上的溫嵐溪比他們更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出現在這里，腦子里一片空白，努力回想的時候，混亂的殘影飛快掠過，卻什么都抓不住。像寫滿了字的白紙被橡皮擦用力地擦了個干凈，雖然筆力留有余印，但什么都模糊不清。

    溫嵐溪暈暈乎乎地抱了下腦袋，好難受啊，為什么她覺得自己的神經系統像被燒毀的電子元件一樣，頭疼地要炸開了。

    “別按到玻璃渣了！”顧唯謹見她一只小手撐著地面想爬起來，下意識蹲下身抱她站好。

    保護幼崽似乎是人類的天性。

    是個軟糯糯的寶寶啊?？雌饋砣臍q的模樣，濃密的睫毛卷翹的弧度微小，纖長得顯著。清黑的眼瞳蒙著一層水光，紅潤的小嘴輕輕抿著，是有點不安的膽怯。白嫩的小臉兒一側粘著一縷頭發，顧唯謹伸手溫柔地給她撥開。

    他的手一靠近，小姑娘睫毛顫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瞳好奇地盯著他。顧唯謹這才發現，她眼睛這么大，卻是薄薄的單眼皮呢。

    溫嵐溪吸了吸鼻子，軟綿綿的小小聲問：“你是我爸爸嗎？”

    作者有話要說：　　把心疼楚老師打在公屏上

    第7章

    三個月后，《伺機而動》殺青，顧唯謹歸心似箭。

    那個從天而降的小姑娘有如神跡出世，比他做過最光怪陸離的夢還要離奇。

    他和晏肅不動聲色地將劇組的往來人員底細掀了個底朝天，卻沒有查到一絲線索。晏肅又往別的方向調查，以他的背景，動用了不少人脈卻依舊一無所獲。再往深處追究，怕動靜太大惹人起疑，只好作罷。

    而小姑娘偏偏記憶出了問題，對自己的身份來歷一無所知，想破腦袋只依稀記得自己有名字，叫溫嵐溪，以及一幀混沌的畫面。

    陰暗逼仄的空間里，微弱的光線映著一張清瘦的側臉，且是從下而上的視角，本就看不分明的面容更加模糊不清。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什么都想不起來。

    作為唯一一個，親眼目睹，她撕裂空間般突然出現的顧唯謹，決定收養她。

    這么一丁點大的幼崽，放任她流落在外怎么忍心，送去孤兒院的話，萬一她表現出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被關起來做研究怎么辦。

    思來想去，顧唯謹決定親自照顧她。

    晏肅也不磨嘰，二話不說直接把小黑戶從出生證明，到監護人因特殊困難暫時寄養手續等，迅速辦了下來。

    殺青宴結束，眾人告別，晏肅拍了下楚嶼森的肩膀，“楚老師，改天有機會約飯啊，今天我和你師哥還有事，就先走了?！?/br>
    似乎在神游的楚嶼森抬眸，黑眼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疲倦，掃了晏肅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晏肅自然是來嘚瑟的，自從楚嶼森在暗道里警告他，離顧唯謹遠一點之后，他就掏出小本子記仇。有機會就來他跟前晃一圈，不過楚嶼森的反應太沒趣了。

    他湊近一點，“你最近怎么回事，狀態這么差，跟魂兒丟了似的?！?/br>
    恰好顧唯謹跟別人拍完合照過來，連晏肅都發現楚嶼森不對勁了，他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你接下來要無縫進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現在狀態不對，不如跟寧欣姐說休息一下，協調下進組時間?！?/br>
    顧唯謹余光瞥到助理程浩，見他心虛地搓著手，臉漲得通紅，很是愧疚的模樣。

    “沒事?！背Z森收斂了心神。

    聽程浩說，這段時間顧唯謹對晏肅的態度有所緩和，兩人好像經常一起跟什么人視頻通話，晏肅的休息室基本空著，下了戲就去找顧唯謹。

    別人的事他不好置喙，更何況他現在自顧不暇。

    上車之后，程浩提醒楚嶼森轉發一下劇組官博的殺青照，然后就老老實實地抱著雙肩包，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浩知道自己闖大禍了。

    他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楚嶼森得知手機被他摔得拼不起來后，面部表情的每個細節變化，他給楚嶼森當了兩年多的助理，從來沒見過他臉色那么恐怖。

    如果只是一部普通手機的話，他不可能這么驚怒，程浩猜測，手機里可能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且是無法復制、不可挽回的。

    手機碎裂得太徹底，想盡辦法聯系各種技術人員做修復，且不準更換任何元件，屏幕也必須原封不動地粘回去，這無疑加大了修復難度，為此折騰了很長時間。

    如此的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在程浩恨不得跪下磕頭的虔誠祈禱下，手機終于成功開機了！雖然觸控靈敏度下降，但是勉強可以正常使用。

    然而，楚嶼森迫不及待地接過手機cao作了一分鐘后，懷有希冀的眼眸徹底黯淡了下來。

    程浩確定自己要涼了。

    不過，楚嶼森并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讓他滾蛋，而是平靜地接受了什么事實。

    他心里更加愧疚難安了。

    倒是沒影響拍戲，片場正常甚至超常的發揮，只是休息的空檔時常悵然若失的模樣。

    倏地，靠在后排轉發完微博的楚嶼森猛地坐直了起來。

    他的首頁，上次那個吐槽莊園小雞飼料盆翻過來的演員，又發了一條，說小雞神秘失蹤了，召喚不回來。

    楚嶼森立刻從透明塑封袋里取出修復的手機，小心翼翼地打開，像是生怕驚擾了什么。

    察覺到異樣的程浩不自主地屏住呼吸，透過車中央后視鏡偷偷往后看。

    不管楚嶼森究竟再找什么，他都祈禱，拜托不要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