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而且它們干完活,也堅決不要工錢仿佛收了工錢,就會被人拖出去宰了一樣。 酸菜魚又不是萬惡的資本家。久而久之,自然就不好意思再用它們了。 他只好把人安置在空房子里,偶爾讓其他的矮人給這些人送點吃的。 這些矮人大部分時候,都是畏畏縮縮地蹲在角落。一開始,就算遇到同類,也沒有讓他們心里好受多少他們甚至做好了被同族排擠的準備。 在其他的城市,奴隸們能得到的糧食是很有限的,他們的到來,經常會擠壓同族的生存空間。 所以大部分時候,同族之間并不會團結友愛,而是會分先來后到,后來的人就是會被先來的人欺負。 他們都做好了被同族排擠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這些同族居然并沒有欺負他們。 反而在很多矮人沒有勇氣出去干活而挨餓的時候,為他們送來了一些柔軟的面包。 在同族的感化下,矮人們終于有所松動。 他們從躲在角落里一聲不吭,變得漸漸愿意和同族交流。 但是,除非必須,否則他們依然不敢出門,也打死不和人類說話,寧可靠著那么一點點面包挨餓度日。 不管小水他們如何向矮人們解釋,這里的領主是多么善心,這里的人有多么和善,這里的制度又是多么的平等 他們從始至終都依然覺得,一旦出門,就可能會被打死。 但到了半個月后,終于有第一個走出門的矮人就是艾布納。 艾布納非常特殊,他是一位殘疾的矮人。 他的右腿,是在路上被奴隸販子打斷的。他沒有得到過救治,能跟在同胞們身后,也是奴隸販子懶得丟他,順手把他運到了亞特蘭斯而已。 等他遇到清炒蒜苗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腿徹底救不回來了。 他的右腳就這么殘了下來。 清炒蒜苗用合金,為他做了一個簡單的腳關節輔助器,使他能夠走路。 但就算用了這個,艾布納走路也會一瘸一拐的,右腳掌幾乎不能支撐重量,所以也自然不能干力氣活。 殘廢的奴隸,是沒有用的廢品,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被主人率先放棄。 艾布納入城后,幾乎每日都活在恐慌之中,覺得自己隨時會被主人家丟到外面去。 也因此,當惶惶不安地過了半個月后,他實在忍不住,出門了。 當天,酸菜魚就被一個面色惴惴的矮人拉了衣袖。 艾布納強忍著自己的恐懼,艱難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我,想干活。 酸菜魚愣了愣,認出這是位陌生的矮人。 他不認識的矮人只有后面被賣過來的,每次看到他都怕得渾身發抖。 陡然被它主動勾搭,酸菜魚還莫名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可以啊,你擅長做什么? 艾布納聲音微微顫抖,一字一頓道:我會冶煉,會辨別金屬。 酸菜魚點點頭,沒怎么當回事:正好我想分出一個打鐵隊,那你就跟著五子棋他們吧。 五子棋是三測的玩家。 一測玩家的ID多為菜肴名稱,二測玩家為奶茶類飲品,三測則多以游戲名稱命名。 五子棋本人也是個基建重度愛好者,化學系專業研究生,最近他和酸菜魚聯手,正在研究金屬冶煉的項目。 酸菜魚隨手將艾布納塞了過去。 那時候的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隨手一塞,就開啟了亞特蘭斯的蒸汽時代。 作者有話要說:被哄著養雞的托蘭:你們!沒有心??! 對蒸汽時代一無所知的希爾:我發展了養殖業,我太棒了! 同樣一無所知的酸菜魚:正在思考如何應用傳統的木質滑輪改善建筑隊效率 第49章 撲克牌 艾布納,你今天又要去上工了嗎?矮人山姆看到即將出門的艾布納,弱弱地問道。 是。艾布納的腳步頓了頓。 山姆眼里不無欣羨:上工其他人不會欺負你嗎? 艾布納看了他一眼,認真道:不會欺負我。山姆,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艾布納連每次出去,回來的時候都會拿著一大筆銅幣。他會將大部分的錢藏在自己貼身的口袋里,但是小部分,他會換成食堂里的小零食,偶爾也會給矮人們分一點。 對此,只能吃面包的山姆是很羨慕的。但是真當好友喊他一起, 山姆就慫了,連連擺手:不去不去。 艾布納也沒有多意外,點點頭,出門了。 打鐵隊是不包早飯的,艾布納先去了趟食堂,買了兩個煎餅,叼在嘴里。到了冶煉室的時候,里面只有一個「五子棋」。 也是他的上司。 五子棋聽到動靜,抬頭看見他,打了個招呼:早。 艾布納沉默地點點頭。 他和人類上司的交流一直不太舒暢,打過招呼,他就一聲不吭地蹲到了自己的冶煉爐面前,拿起了面前的金屬塊。 啊啊啊到底怎么樣才能把它們分離出來 五子棋痛苦地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艾布納的沉默并不影響這位人類先生的自言自語。對方的話里面,經常會有很多他聽不懂的詞語,什么分離,什么反應,但艾布納不關心,也不好奇。 他只想埋頭干好自己的活。 五子棋還在碎碎念:還是缺高溫爐啊,徒有一整張元素周期表,搞不清成分有什么用 在嘈雜的碎碎念背景下,艾布納拿起眼前的金屬塊,瞇著眼細細地打量。 這種金屬塊是一種多元素的合金,最常用的地方是在魔法杖上面他甚至懷疑,這塊金屬就是從魔法杖上面敲下來的。 憑借艾布納的天賦經驗,他很輕易就能分辨出,這個金屬球實際是由五種不同的礦質構成。 這五種礦質融合得甚至不算好,他皺了皺眉,幾乎是強迫癥一般地把東西丟進了爐子里,進行了重新融化。 他將里面最核心的兩種金屬特意提純出來這一份是鐵水,一份是銅水,在他的常識里,這兩樣東西是很貴的。 但剩下的幾樣金屬礦質,就不是太值錢了。 于是,等到五子棋自我抱怨了一通,嘆著氣站起來打算開始今天的工作,一轉頭,就發現,他心心念念的那個難題,似乎已經解決了。 五子棋指著半凝固的鐵水和銅水,抖著聲音道:這這這這是你干的? 艾布納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黑黢黢的臉上頓時爬上了恐慌的表情,把原本就有些丑陋的五官扭曲得更加不協調。 但五子棋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幾乎是撲了上去,死死抓著艾布納的手臂,亢奮道:說啊,這是你做的? 完了 他一定是把人類先生給惹怒了! 一想到以前犯錯的矮人奴隸,都會落得一個血rou模糊的下場,艾布納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跪到地上。 可是,胳膊上的那只手抓得極為用力,手指甚至像是嵌入了他的rou里,阻攔了他下滑的動作。 對、對不起艾布納嚅囁著嘴唇,眼里泛起了淚花,我不是故意的。 五子棋一愣,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好像是自己的反應太大,把膽小的矮人給嚇哭了。 他趕緊松開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歉道:對不起啊,我剛才太激動了,沒把你抓疼吧? 艾布納淚眼婆娑,呆滯地看著他。 無人知曉,他的內心此刻像是掀起了一陣洶涌的波濤他居然聽到人類先生像他道歉了?! 這個是你分離出來的嗎?你知道怎么提純? 五子棋難忍興奮,又不好意思再上手,只能略顯局促地搓了搓手,期待地看著他。 艾布納懵懵點頭。 他不太明白對方個別詞的意思,但是結合現在的情景,他大致猜到了對方在說什么。 這個是鐵,這個是銅。艾布納磕磕絆絆地解釋道,我們有時候會用它給貴族老爺做東西。 五子棋更加驚喜了,他沒想到,原來魔法大陸對于這倆元素的叫法都是和他們一樣的。他的眼睛轉了轉,心里漸漸有了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艾布納根本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做了什么大事,他只知道,人類先生似乎對他很滿意。 這天下工,除了正常的工資以外,人類先生還給了他一幅木牌。 那些木牌一共有54張,大小約莫有他手掌那么大。厚薄是薄薄的一片,牌子的表面仔細地拋光過,就算拿在手里也不會覺得粗糲。 木牌的右上角刻著指甲蓋大小的一個花紋,艾布納認得出,這大概是一種玩具。 他十分珍惜地摸著木牌的表面,可惜的是,這些木牌顯然是一套,但他卻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這應該怎么玩。 好奇心折磨了他三天,終于,艾布納忍不住了,大著膽子向人類先生求助道。 這叫撲克。五子棋很耐心地教他,這個右上角畫的是撲克牌的花色,一共有四種,分別是草花、黑桃、紅桃和紅心。 然后旁邊的就是代表大小的阿拉伯數字,你上了城里的數學課沒有?沒上的話趕緊去上課,這個課上都有教的。 上課? 就是每天晚上,城里的人都會去的那個房子嗎? 艾布納看著這個「撲克牌」,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五子棋一直仔細地觀察著他,看到對方明顯心動的樣子,笑了。 事實上,這也是希爾和五子棋商議后的辦法。 這些矮人放著不管也不是個事,總得找個機會吸引他們走出門來。 現在就算是膽子最大的艾布納,也只敢在住所和辦公所兩點一線地來回,去食堂吃個飯,還會特意避開人潮的高峰期,而且還全程低著頭盡量避免和人說話。 就算是工作時,艾布納除了和五子棋,也從不和其他同事交流。 都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存在感低得令人發指。 五子棋覺得這樣不行,他需要艾布納分享冶煉的知識和經驗,而艾布納自己也需要學習現代的化學知識。 當然了,逼迫這些膽小的矮人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求助希爾領主。而希爾,就給他出了這么個主意。 當天晚上,艾布納第一次沒有在下工后就直接回家,而是站在距離小教室很遠的地方,默默地看著。 但就算隔著這么遠,他都依稀能聽到,教室里傳來的陣陣歡笑聲。 艾布納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可是很快,他又回過神來,面上浮起一些驚慌的神色。 最后,艾布納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忍不住走進那個教室了。 可是身體的沖動還能勉強克制住,那顆心,卻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夜幕降臨,艾布納翻來覆去地在床上翻滾了好久,依然睡不著。 一閉眼,他的眼前就是木牌上那些奇怪的花紋。 第二天上班,艾布納難得有些萎靡。 他提煉金屬塊的時候,甚至還走了會兒神,一個不注意,手上就燙起了一個血泡。 他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想了想,第一次在午休時間走出了煉金坊,出門散心。 可是,亞特蘭斯的人們,居然都在玩那個木牌子。 他們玩的是比大小。 課程正好剛教完0到10的數字,只要再搞清楚J、K、L這幾張牌,居民們就能順利地比大小。 反正撲克牌都做了,做一份兩份也是做,做十份百份也是做,希爾一揮手,索性將撲克牌科普了,寓教于樂。 艾布納: 出來散了個步,心里更癢癢了。 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艾布納終于忍不住,第一次踏進了教學的小教室。 然后,希爾也沒客氣,當天就讓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知識的洗禮」。 艾布納一開始坐在教室的時候,還很是社恐。 就算坐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地方,他都覺得如芒在背,沒坐多久就緊張得出了一身的汗。 可當被兜頭砸了那一大堆的知識點以后,他就開始沒有精力考慮其他了。 什么「青海力皮蓬,談單養父奶」,簡直比吟游詩人的詩還要拗口搞腦子! #頭暈眼花# 這還不夠,希爾看著底下的人,十分無情地宣布了一個慘烈的消息:從下個月開始,城里每個月都會進行一次月考。 好奇寶寶魔龍率先歪頭問道:什么是月考? 希爾:就是我出題給大家做,題目都是這一個月學過的東西。 當然了,這個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 考試不可以看摘記,不可以互相討論。做完的題目我會收回去批改,試卷滿分100分,錯了就扣分,改完后,城門口會公示所有人的分數和排名。希爾微笑道。 居民們:??! 他們雖然還沒有經歷過考試,但腦子里已經開始腦補,如果自己排在了后面,被鄰居家那個討人厭的看到了,然后被無情嘲笑的樣子 這是什么社死現場! 在居民們完全不知道「社死」的時候,他們的內心已經深深地體會到了這個詞的可怕。 習慣了每天choucha背書的居民們都大為震驚,更別提,從未接受過考試洗禮的艾布納了。 原來,人類社會的學習竟是如此殘酷血腥! 他在心里默默地慶幸,幸虧自己不是人啊。 然而,希爾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待了一會兒,慢吞吞補充道:月考的對象是城里所有種族,包括人族、矮人族和精靈,也包括沒來聽課或者沒能聽課的人。 所以,友情提示,如果你書沒背出,導致哪天課聽漏了的話,最好趕緊向其他人求助補回來。否則考不出,我可是不負責的。 希爾笑瞇瞇的,看起來很是和善,但是在場所有人的眼里,他已經徹底化身成了魔鬼。 艾布納:人族竟恐怖如斯! 他得趕緊回去,把這個噩耗告訴他的同伴們。 和居民們相比,玩家們自然是看不上比大小這種幼稚的游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