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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傷勢很重,治君一天里有大半時間在昏睡中,醒來后則全心撲在嘗試不同的自殺方法上……說起來,明明去衛生間都要借助輪椅,治君到底是怎么完成那些一看就很高難度的自殺行為的呢? 我偶爾也會生出這樣不合時宜的好奇心。 比如現在。 擰干毛巾,抖開后罩上治君還在滴水的黑發,我一邊擦過他濕漉漉的臉頰一邊揉搓著發絲,頗為困惑地看了眼一旁的洗手池。 水池是以正常站立為標準修建的,治君坐著輪椅的話,連洗漱都有些麻煩,更何況陶瓷的橢圓形水池光溜溜的,趴在上面想必立刻就會滑下來了——治君是怎么做到趴在上面,把臉埋進放滿的水池長達十分鐘的? 思緒漫無邊際地發散著,因為太久得不到回應而強闖進衛生間的焦灼心情慢慢平復下來,我定了定神,見治君的頭發已經半干,就將毛巾重新掛回架子上。 ——這是一個月來我第五十二次為治君的自殺未遂善后,幾乎稱得上駕輕就熟了。 比起輔導員,我現在更像治君的二十四小時貼身護工。在護士小姐們紛紛暴躁罷工后,為了及時救助治君,我干脆暫時搬到了治君隔壁病床,迄今正好一個月。 “小姐生氣了嗎?” 治君的聲音將我從記憶中拉回,我轉身,又半蹲下來直視著他。 “沒有哦?!蔽一卮?。 如今我已經不會再害怕與這雙鳶色眼眸對視了,還能游刃有余地在他的注視下揚起笑容。然而治君不像高興的樣子。 他用撐著輪椅扶手的那只手托住腮,相當惹人憐愛地歪頭看我:“小姐從來不會生氣嗎?” 護士小姐們只照顧了他幾天就不勝其煩,而堅持了一個月卻沒發過一次火的我,在他看來可能相當另類吧。 “不,我的脾氣沒有治君想的那么好,”我克制住摸摸他頭的沖動,“只是單純沒法生氣而已?!?/br> 因為是個十分笨拙的家伙,從小到大承受過許多排擠欺凌,青春期的我也有情緒爆發痛揍仇人后被通報批評的“風光”時刻。 但面對治君,我確實沒辦法憤怒起來。 纏滿繃帶的他安靜地靠在輪椅上,沒被遮掩的那一只眼睛盯著我,發出無聲催促——這讓他總算有了一絲活氣。 我便忍不住想要微笑。 就在四個月前,我還由于求職四處碰壁,幾乎要養不活自己而一度動過自殺的念頭。然而在站上天臺的當晚,我接到了島上收容所的聘用電話。 只要閉上眼睛,我就能清晰記起當晚腳下城市的燦爛燈火,和接完電話自己后怕到幾乎站不起來、半爬半摔回到租住公寓的狼狽模樣。 正是有過這樣的經歷,我稍微能明白治君執意自殺的原因…… 要不是痛苦到活不下去,沒人會選擇死亡吧。 并且說到底,大部分麻煩是我們自找的。收容所想要治君奇跡般出現在島上的情報,護士小姐出于上司命令和職責,我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大家一起,全然不顧治君的意愿,想要把他強留在人間,因此不斷進行的救援和忙碌,都是自作自受。 不管怎么想,也沒有基于這樣的理由反過來責怪治君的道理。 我不知道是否有把這想法明白傳遞給了治君,忐忑地結束掉長篇大論,安靜下來。 治君打量了我很久,在我差點落荒而逃前開口問到:“小姐為什么希望我活下來?” “想讓人活下來不需要理由,期待別人死去才需要吧?” 我拿出上學時回答老師提問的認真態度如此回復。 治君低笑一聲。 “不一定啊?!彼Z調漫不經心,“總有人天生就懷抱惡意?!?/br> 我其實很多時候都不懂治君在思考什么,這一刻也是。沒來到島上之前,治君過著怎樣的生活呢?想必是和我這樣平庸的人生截然不同的光景…… 但唯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地說出來—— “治君還活著,沒有比這更讓我開心的事了?!睘樗@五十二次劫后余生所積攢起來的慶幸,要是能傳達到就好了,我凝視著他,心緒起伏。 治君是個“神一樣的好孩子”。 我想要他活下去。 雖然這兩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但治君仍然笑了起來。 那是截然不同于往日假面,終于泄露了幾分真實情緒的笑容。 第4章 夏(四) 自那次談話后,治君的自殺頻率有了顯著下降。 他的目光似乎已不再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死亡的界域,而是稍稍分出了一絲投向人間。 這代表著治君所忍受的痛苦減輕了嗎? 我實在不得而知。 在超乎尋常的感知中,治君身上仍涌動著的、幾無邊際的痛苦,即使有減少一部分,想必也太過微不足道了吧。 坐在病床邊的我走神了一會,從厚厚的醫學書籍里抬起頭來,看向治君。 他的傷勢還沒好全,但已經不會妨礙行動了,這時正一臉抗拒地挑揀著小桌上寡淡的菜色,筷子從一道菜移到另一道菜,像點過水面的蜻蜓似的,總不肯落下去。 我拿出哄小孩子的語氣:“治君,多少也要吃一點吧?” 治君有些厭食,雖然吃東西時完全看不出來,但心情會微妙地變差。當他發現我察覺了這點后,便將厭煩光明正大地展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