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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節點水一樣地流過去,她十二歲,十三歲...十五歲。 然后是現在,她十七歲,休止學業,進入娛樂圈。 而她的那些回憶戛然而止。她的“天才”二字,已經變成了笑話。 像有熱油在心頭rou上炙烤煎熬一樣。 姜含笑覺得她快喘不過來氣了,過去的事已經成為過去,她該接受,可現在她徹底得罪了申督,劇組又該怎么待下去?申督說的其實并不全錯,資本才是坐在娛樂圈頂端的一方,其他的導演和明星不過是他們的木偶,表面光鮮而已。 怎么辦? 姜含笑望著一間小琴房,里面斷斷續續有鋼琴聲,聽不出是什么曲子。她慢慢靠近,每走近一步都有更強烈的某種預感。 直到現在,姜含笑才意識到她自己并不是完全的痛苦。是她的心一直在呼喚某種甘霖,某種舒緩的安慰,一點點溫柔。 她幾乎很無禮地,猛然推開了門,果然看見個坐在琴凳上的背影。他的腰線很好看,從肩上向下滑,到腰側陡然一收,細而優美。 頭發因為要做造型,所以留得有點長了,稍微擋眼睛,被他向上捋了一把。他拿鉛筆在放在譜架上的五線譜上寫寫畫畫了些什么。額發隨著低頭的動作又一次向下滑落,紛紛被隔絕在了黑色鏡框外。 江上清在寫歌的時候很難注意到外面的動靜。所以很久之后他才聽到聲音,回過頭。 他那雙溫柔的眼睛里先是詫異,看到是姜含笑就笑了,然后看清楚她的表情后,又變成詫異—— “含笑...你是哭了嗎?” * 江上清最終也沒有問出什么,因為姜含笑閉緊嘴巴,就是不說。 不知道為什么,她非常非常不想讓江上清知道這件事。姜含笑看著他秀氣的側臉,茫然地想。 不想讓他知道她被申督看中,不想讓他知道她被當成生孩子的人選...可這又是為什么?于情,她這么說只會讓他更可憐她,說不定愿意放松口風;于理,他作為她的師哥,也會站出來幫她一次。 可她為什么就是開不了口呢? 不管怎么樣,幸好江上清沒有再問,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因為怕江上清又想起來,所以姜含笑把眼淚憋回去,先發制人,看向鋼琴上的攝像機,沒話找話:“這是什么...哎?它現在在錄像嗎?” “是啊,我在寫歌的時候拿它記錄一下,免得最后忘了?!?/br> 江上清看著她閃避的眼神,并不戳穿,很順從地把話題轉移開了,“看?!?/br> 他把攝像機的屏幕翻轉過來,回放了一下,“剛剛你進來的時候也被拍到了?!?/br> 他的語氣那么柔和,簡直像在拿玩具給小孩子玩一樣。 真的有人會有這么多的耐心嗎?真的有人會對自己居心叵測的師妹還能毫無芥蒂地伸出援手嗎? 姜含笑輕輕皺了一下鼻子,咬住了嘴唇。 * 姜含笑進門的時候快哭了,現在又在一直發呆,是個人都得好奇。但好在江上清看她被問到時在沉默,之后就再也沒有問過。 他只是以一種很自然放松的態度,繼續做他自己的事。他在寫歌,彈出來的曲子斷斷續續的,很遼闊無邊的憂郁,像在空無一人的海面上停息,潮水不停。 能聽出來已經有個雛形了。姜含笑坐在一邊,手撐在腿兩側,注意力因為被江上清吸引,所以反而慢慢平靜下來,不想哭了。 就是這個時候,音樂聲突然一變。 一串躍動的音符,好像把人帶到了五彩斑斕的奶油糖果店一樣,玩偶人手里抓著氣球,熊尾巴在身后扭來扭去,和進來的小朋友打招呼。 姜含笑一愣。 “這是兒歌嗎?”她眨眨眼,“...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江上清偏頭朝她笑一笑。 姜含笑失笑,“師哥——你在哄小孩子嗎?我才不是小孩子!” “好啦,你不是?!?/br> 江上清彈得很快,還有閑空側頭安慰她,“我們含笑快成年了,已經是大孩子了?!?/br> 大孩子?誰是大孩子?她已經快成年了好不好! 姜含笑更氣了,但很快,隨著江上清給曲子的變速越來越快,修長雪白的十指在琴鍵上都成了一片殘影,她又忍不住笑了,探頭過去。 只能說,他真不愧是創作型歌手,各類樂器的基本功都很扎實。片場吹過的笛子,上次的箜篌,還有這次的鋼琴。他會的樂器廣而雜,都很嫻熟,信手拈來。 越來越快的曲子還在流淌,姜含笑的腳也忍不住輕輕打起拍子來,心里跟著哼。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沒有誰聽到這首歌還能再繼續悲傷下去。她能感到火爐的聲音噼啪作響,森林里被厚厚的砂糖雪覆蓋,小動物們聚在樹洞里開宴會,烘烤蛋糕的味道滿廳都是。 江上清看她手指也在腿上彈,問她,“你也會嗎?——來?!?/br> 他停下手,起身,要把位置讓給她。 “——師哥,你不會又要考我吧?” “...這次不考?!苯锨迤鹕淼揭话刖吐牭剿脑?,實在哭笑不得。他一只手撐在琴身上,半靠著琴,身體姿態很放松,銀項鏈的尾端在長袖白t恤的面料上輕輕搖擺。是一枚半彎的銀月亮。 他那雙眼睛在黑框架眼鏡后也仍然那么溫柔,“好啦。這次不看你指法,這樣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