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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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答應和凌飛白聯姻,就是帶有目的的,只是為了瑨國邊境駐防圖而已。 凌飛白他應該對自己很失望吧。 凌大將軍根本不信他這樣的說辭,道:世子還真是讓本將佩服,能想到通過聯姻進我這將軍府,意圖盜我瑨國邊境駐防圖,當真是有幾分手段。 凌大將軍這番話雖是對顧楚晏說的,但實則是說給凌飛白聽的。 這也是為何他明明料到顧楚晏動機不純,卻還是給他機會進了書房,明明他就算質問顧楚晏也問不出什么,但還是將顧楚晏和凌飛白二人叫來了書房。 他無非是想叫凌飛白看清楚顧楚晏的真面目。一個他國世子,一場政治聯姻,萬萬不能投入真感情,否則毀的不僅是凌飛白,更是他們將軍府,甚至是整個瑨國。 爹。就在此時,默然許久的凌飛白突然開口道:是我讓楚晏進書房來找些書看的。 聞言,顧楚晏頓時怔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凌飛白。 作者有話要說: 30、30 難以抉擇 凌大將軍當下也愣住了。須臾,他怒聲道:凌飛白! 然而凌飛白卻平靜說道:爹,是我要求楚晏平時在府中多讀些書,也是我叫他進書房找些書看的。楚晏他并非是為了邊境駐防圖,還請爹您放心,切勿多想。 凌大將軍難以置信道:飛白,你豈能包庇他? 凌飛白依舊冷靜回道:爹,我沒有包庇任何人,我所言句句屬實。您若不信我,大可用軍法處置我。 你!凌大將軍一時間被氣得說不上話來。 爹,您若沒有其他的事,我和楚晏就先退下了。凌飛白話剛說完,未等凌大將軍同意,便匆匆行了禮,而后帶著顧楚晏離開了書房。 凌飛白拉著顧楚晏步伐走得極快,顧楚晏幾乎是被他拖著回到的廂房。 一進廂房,凌飛白當即關上了屋門,他嚴肅地看著顧楚晏,質問道:你與我聯姻,是不是為了邊境駐防圖? 突然之間顧楚晏有些不敢看向他了。他低下頭去回避著凌飛白的目光,故作淡然回道:當然不是了,我真的只是找幾本書看。 凌飛白卻道:我要你跟我說實話。 顧楚晏回道:我說的就是實話。 好。那我就再問你最后一遍。凌飛白一字一頓道:你有沒有對邊境駐防圖動過念頭? 我,沒顧楚晏言至此處卻停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凌飛白,須臾,他試探性地問道:倘若我動了念頭,你會怎么做? 這一瞬間,凌飛白卻是無言了。 顧楚晏見他沉默,不由笑了笑,道:還沒想好是嗎?也是,這多難選擇啊。 凌飛白依舊沉默著。 顧楚晏于是又道:凌飛白,我勸你最好認真想清楚。 頓了頓,他不禁冷然道:你是南瑨少將軍,而我是北越世子,他日若是兩國沖突,交起戰來,你會不會為了你的家國大義,要了我的性命? 他這話一出,凌飛白頓時神色一怔,當即抓住顧楚晏的胳膊,不假思索說道:瑨越兩國不會交戰的。 不會?你太天真了。顧楚晏的神色越發嚴峻起來,他繼續道:凌飛白,你不是瑨帝,我也不是越皇,你我皆為臣子,憑何保證兩國不會交戰? 凌飛白手指間的力道不由松了些。顧楚晏見他將要松開自己,不由苦笑了一聲。 可突然之間,凌飛白手指間又有了力道,他沒有松開手,他認真說道:若兩國真的開戰,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顧楚晏心下有些觸動。須臾,他不由低聲問道:能護得住嗎? 他在問凌飛白,卻也是在問自己。 我能。凌飛白怕他不信,又重復了一遍:我能。 顧楚晏默然望著凌飛白,他有些欣喜凌飛白能給他這樣一個承諾,可卻也不想凌飛白日后會真的這樣做。 若有一日瑨越兩國真的發生了沖突,觸發戰事,他留質在臨安城,必定九死一生。 那時他雖希望能平安逃離臨安城,可卻不想凌飛白因他而被降罪。 良久,他淡淡說道:不必了。說著他拂開了凌飛白的手,轉身向屋外走去。 待他打開了房間門,邁步出門前,他想了想突然又道:凌飛白,我想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最好也就別再相信我了。 而后,未等凌飛白回應,他便離開了房間。 彼時,將軍府的書房內,珠蘭已經離開,只留凌大將軍一人獨自沉思。 須臾,那輕功極好的暗衛又悄無聲息地落在院中,隨后進了書房,稟告道:將軍,世子剛剛出府了,屬下是否要盯著他? 凌大將軍擺手道:不用。 暗衛點頭應命。末了,不禁好奇問道:將軍,今日之事是否要稟告給陛下? 凌大將軍很干脆地回道:不用。既然世子想要駐防圖,那我就給他一張駐防圖。 暗衛一聽,心下頓時領悟了凌大將軍的決定。 若是防不甚防,不如將計就計。 顧楚晏漫無目的地走在臨安城的街上。新年伊始,街上歡聲笑語不斷,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愉悅之情。 他未能找到瑨國邊境駐防圖,他沒有因此失望。凌大將軍懷疑他進將軍府的目的,日后必定會對他嚴加提防,他沒有太多擔心。他失落難受的是,方才與凌飛白說的那些話。 若是方才他死不承認,不跟凌飛白說那些話就好了。那樣的話,凌飛白應該會相信他,這件事也就這么過去了。不會像現在這樣,弄得兩個人都不愉快。 或者若是他今日沒有進書房去找瑨國邊境駐防圖就好了。 顧楚晏想著想著,突然嘆了口氣,道:阿紹,駐防圖一事我可能辦不成了。 可他不是真的辦不成了,而是不想去辦了。 一直跟在顧楚晏身旁的陸紹見他家主子終于說了句話,不禁有些慶幸,他趕緊說道:公子,你盡力而為就好。你為北越已經犧牲很多了,沒有必要事事辦妥。 陸紹心里就是這么覺得的,他家主子為北越做的已經夠多了。 當年越瑨兩國頻繁交戰,起先也算勢均力敵,但后來越國先帝駕崩,新帝繼位,新帝需鞏固國君地位,便向瑨國提議休戰,締結盟約,顧楚晏這才作為質子被迫留在了瑨國臨安城。 接著為了鞏固盟約,顧楚晏又作為和親世子與凌飛白聯姻了。如今,還要為越國盜取瑨國邊境駐防圖。 越國別的小王爺都在享受著榮華富貴,過著快活自在的生活,他家世子卻要在瑨國小心翼翼、步步為營,陸紹是當真心疼他家主子。 于是想了想,陸紹又繼續安慰他家主子道:公子,駐防圖這事本來就很難辦,就是辦不成陛下也不會怪罪于你的,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懷。 陸紹只當他家主子是在為駐防圖一事苦惱,殊不知顧楚晏苦惱的卻并非只有駐防圖這么一件事。 顧楚晏當下沒有回應。過了好久,他方才又道:阿紹,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也是瑨國子民就好了。 陸紹聽他這么一說,頓覺不妙,趕緊提醒他道:可是公子,你是北越兒女,不是瑨國子民,這點改變不了的。 顧楚晏不由苦笑著。是啊,他是瑨國皇室之人,這是無法更改的。 他不該想這些莫須有的! 他不該對這里的人和事投入太多的感情。 于是,在這日夜里,顧楚晏搬離了凌飛白的廂房,去住了客房。 瑨天和二十四年一月初,西梁國擅自終止了對瑨國的朝貢。 考慮到西梁國這些年來已逐步強盛起來,瑨國朝廷一致認為今日西梁擅自停止朝貢,他日很有可能會因邊界領地劃分問題與瑨國再起沖突,對此必須要事先做好防備。 故而雖還在年慶里,凌大將軍和凌飛白卻為重新部署瑨國邊境駐防一事忙的廢寢忘食。 這日,顧楚晏無意間聽聞凌大將軍將調整后的邊境駐防圖交予了凌飛白去執行部署。 于是當日晚飯時分,顧楚晏便借口腸胃不適,沒有與眾人一起入宴,他趁機去了凌飛白的房間。 凌飛白廂房里的陳設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床上依舊放置著兩床棉被,一床是凌飛白蓋的,一床是他的。 顧楚晏望著那床被子,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大概不會再住進這間屋子了吧。 明明除夕之夜他們還在天橋下一起放天燈,明明那天夜里他們還秉燭夜談,說了很多話??梢凰查g,他竟覺得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凌飛白的書房顧楚晏已經十分熟悉了。哪里能藏東西,哪里有暗閣,他一清二楚,所以找起東西來絲毫不費勁。 很快,他便在衣柜的暗閣中找到了那張新制的邊境駐防圖。 十分完整的瑨國邊境駐防圖。 顧楚晏認真盯著那張駐防圖,努力將圖中的細節記在腦中。 而就在這時,守在門外的陸紹突然跑了進來,道了聲:公子,少將軍過來了。 顧楚晏于是匆忙將那張邊境駐防圖放回了暗閣,然后從衣柜中拿了件他落在這廂房的衣服。關于一會將直接與凌飛白碰面的借口,他早已經想好了。 在他拿著自己的衣服走出廂房時,凌飛白剛好穿過長廊步入院中。 顧楚晏站在廂房門前,凌飛白止步在院中。二人相距并不遠,卻仿佛是遙遙相望。 凌飛白見他突然出現在此,一時間愣在了原處。顧楚晏走上前去,未等他詢問,便道了句:我來拿落下的衣服。 凌飛白點了點頭,沒有懷疑什么。 顧楚晏見他點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明明說過讓凌飛白別再相信他了,可如今凌飛白還是這么輕易就信了他,絲毫不去懷疑他突然出現在這廂房的真實原因。 他默然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著凌飛白。 正當他準備離開這里時,凌飛白突然說道:我讓膳房給你留了些吃的,你身體若是好轉些,記得去吃一點。 凌飛白這么一說,顧楚晏的心里越發不好受起來,他淡淡的應了聲:好。隨后便離開這里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房。 客房的書桌上,畫紙已經鋪開,顧楚晏執筆,神色凝重,遲遲不見落筆。 陸紹見狀,遂安慰他道:公子,不著急,你慢慢想。 可顧楚晏根本不是因為想不起來駐防圖的細節而苦惱。事實上,他雖然未能記下全部的邊境駐防細節,但是所有與北越接壤的邊境駐防細節他都記下了。 他不落筆,是因為他不知道要不要將駐防圖交予無名閣,他害怕駐防圖被送回北越后,壯了北越雄風,會引發兩國戰事。 除此之外,他也不想辜負凌飛白對他的信任,不想傷害凌飛白,他有些難以抉擇。 他坐在書桌前,筆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再拿起。猶豫了許久,最終在凌飛白和北越之間,他選擇了忠心于北越。 入夜之時,他執筆依著記憶畫下了瑨國邊境駐防圖。 作者有話要說: 31、31 元宵之夜 元宵節這晚,瑨帝設宴邀了不少朝中重臣及其家眷進宮同慶佳節,凌大將軍一家自然也在其中。 眼下宮庭酒宴尚在繼續,顧楚晏卻突然起身向瑨帝言明身體不適,想要回將軍府休息。 對此瑨帝并未心生不悅,同意他先行退去。 在他準備離席時,凌飛白起身表示要送他回府。然而未等瑨帝答應,顧楚晏便先一步回絕了。 這時宴席上在座眾人隱約察覺出了一絲微妙情況,這北越世子和少將軍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和啊,如此下去對瑨越兩國關系不利啊。 顧楚晏最終獨自一人離開了皇宮。他往將軍府的方向走去,而在這路上他會經過百花樓。 此刻他的身上藏有自己復畫的瑨國邊境駐防圖。他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不適,他中途離開宴席,無非是想趁機將駐防圖交給無名閣。 交了駐防圖,他便是為北越立了一件大功。 可眼下,他站在臨安城的街上,望著前面不遠處的百花樓,卻是止步不前。 就在他徘徊不定之時,突然有人從身后撞了他一下。 顧楚晏回身一看,只見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跌倒在地。 男孩的左腿褲子已被鮮血染紅,他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此刻,他抬頭看了一眼顧楚晏,卻是什么話也沒有說,手撐著地咬著牙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而卻因腿上有傷,讓他步履為難。 顧楚晏就這么看著他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從自己身旁走過,可還沒走幾步,后面就追來了兩名彪形大漢。 其中一大漢追上男孩后,一腳踹在了男孩的背上,將那男孩踹到在地。 另一大漢上前一把扯住男孩后衣領,將男孩從地上拎了起來,口中怒喊著:還敢跑!我看你往哪跑! 男孩掙扎著喊道:你放開我!我爹肯定會還你們錢的! 那大漢卻道:還?你老子都跑了,還怎么還錢! 男孩回道:我爹他沒有跑,他去湊錢了,他肯定會回來還錢的! 然而那兩名大漢卻不再繼續跟男孩廢話下去了,提溜著男孩往回走。 周圍圍觀之人開始議論紛紛。一大漢不滿道:看什么看!老子欠債不還,抓他兒子抵債,有什么問題! 敢問這男孩家里欠了你們多少錢? 顧楚晏的聲音蓋過了周圍噪雜的議論之詞。他走到人群的最前面,直視著那兩名大漢。 兩名大漢也是認識顧楚晏的,知道他的身份,二人頓時愣住了。 少傾,其中一人聲音恭敬說道:世子,此人父親欠了我們賭坊的錢,如今他父親逃債,我們抓他回去抵債,應該并無不妥吧? 顧楚晏點點頭,道:當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他這么一說,那兩名大漢頓時松了一口氣,他二人原本還擔心顧楚晏要多管閑事吶。 只是他二人剛準備帶走那男孩,忽聽顧楚晏又道:不知他們欠了你們賭坊多少錢? 一大漢回道:五十多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