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不是沒這么干過，可總覺得自己和郁哥之間，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夏意南神經緊張到無法，甚至有點害羞。

    發現夏意南拿著衣服為難，郁斐輕笑：我去外面等你。

    夏意南：！

    有種被看穿的窘迫，但是莫名覺得很高興。

    回家路上，夏意南和郁斐說起碰見顧行游的事，又說到顧總約自己去吃龍蝦，言辭間眉飛色舞，十分期待。

    郁斐一路嗯嗯嗯地聽著，在一個紅綠燈的間隙，他突然問：小夏很喜歡吃龍蝦嗎？

    喜歡的吧，顧總的龍蝦很新鮮，他每次去海釣回來都帶，有些品種市場上都買不到。夏意南小時候在南方生活過，對海鮮的各種吃法都很有研究，他以為郁斐好奇這個，一連說了好幾種海鮮的做法。

    其實還是白灼最好吃，別的也不放，就蘸小米辣生抽。我mama自己做得料油那叫一個好吃！

    聽著夏意南說自己的事，郁斐看似在開車，其實也算得上心事重重。

    他一直以為小夏不吃海鮮的

    郁斐第一次帶小夏見他的朋友，一群人聚在一起吃海鮮燒烤，他想著BBQ自己烤的氣氛會比其他場合自由，不太容易冷場。結果那天小夏沒怎么吃，看起來也不是很開心，小夏告訴郁斐的理由是：他不太吃海鮮。

    那次見面不是很愉快，郁斐以為是海鮮的問題。

    所以并不是嗎？

    郁斐突然很想去找顧行游問問，為什么他知道海釣以后給小夏送海鮮而且，如果小夏不喜歡海鮮是自己的誤會，那么自己以為小夏喜歡吃的，是不是也是誤會呢？

    郁斐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夏意南，他真是恨不得去找找測謊儀，好知道小夏到底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

    夏意南這次跟著郁斐回家，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沒提精神病、心理醫生什么的。

    但郁斐把夏意南送回家，安頓好之后，卻和他說自己要去看看齊燁。

    哥，我也想去。本來被塞了飲料零食，老老實實坐在電視機前打算看電影的夏意南，又從沙發上站起來。

    我很快就回來，你這電影看完，我就回來了。郁斐不覺得自己會去多久，而且他沒直接開車過去，就是不想讓小夏再去折騰，好好休息，醫生不也交代了你，保持身心愉悅以后有機會再去看吧。

    夏意南見郁斐決定了，也就不再勉強：哥你早點回來啊。說著他坐回沙發上，靜靜地盯著屏幕，只在郁斐關門的時候，側過臉盯著禁閉的大門。

    夏意南看著大門很久，突然覺得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看了看郁斐打包帶回來的小藥瓶，這次他謹慎地只拿了一粒有鎮定效果的去吃。

    郁斐在病房里見到了齊燁，有點意外地發現，齊燁并不是信息里說得那樣，有什么不高興之類的。

    郁哥，你知道嗎？我見到了夏清齊燁臉上閃過一絲懷念。

    郁斐沒說話，他總覺得齊燁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

    我要是知道那事會給他造成那么大影響，我肯定不會那么做的我當初就對不起他，現在他就一個愿望，希望夏意南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開開心心、平平淡淡。齊燁平靜地說著，伸手拉了拉郁斐。

    現在小夏有我照顧，他當然會開心。郁斐很確信這點。他不太喜歡和人肢體接觸，但齊燁拉了拉就又放開，幾乎沒給他反應的時間。

    齊燁挑眉：是么。

    小夏喜歡我，我也喜歡小夏。郁斐說完，皺眉看他，還是有什么地方不對：所以你叫我來就說這些？你要喜歡誰，我也管不到，都隨你

    現在我mama不在了，夏清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齊燁朝郁斐露出個笑臉。

    郁斐疑惑，夏清的愿望，他怎么知道自己那個暴躁的大舅哥有什么愿望：你是要我幫忙嗎？

    齊燁點點頭：這忙，還就只有你來幫。

    與此同時，吃了有些鎮定成分的藥，夏意南正在家愣神，他收到了他哥的信息。

    只有兩張照片。

    郁斐和齊燁在病房里的偷拍。

    有鎮定成分的藥吃下去，夏意南覺得這個世界都離自己很遠，能思考，情緒也很平靜?？粗绺绨l來的信息，夏意南過了好久，才發現屏幕上掉了一滴眼淚。

    在下雨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感謝小天使：牽絲戲 投出地雷3個；55169969 投出地雷1個；44885285 灌溉營養液1瓶。

    第32章

    回家沒人

    郁斐從療養院匆忙趕回家的路上，收到了夏意南的信息。

    [小夏：顧總約我吃龍蝦，你自己吃晚飯呀。]

    [小夏：可愛貓貓打拳.jpg]

    郁斐看看信息，突然就不那么著急了，雖然還是照常往崇宣街走，可沒有人等他的話，似乎就不重要了。

    進小區停好車子，再回家開門。家里的冷清讓郁斐稍微愣神，房子收拾得整整齊齊，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夏意南出門前，往身上撒地男士香薰的味道。

    郁斐在門口站了站，第一次覺得這房子的裝修不是很合心意，燈光不夠暖，地磚太冰冷，墻體顏色太暗。

    郁斐已經記不起來他上次回家，家里卻沒有夏意南是什么時候了，好像小夏不在家的話，自己也不會回這里，寧愿去加班或者出差

    這里給他家的感覺，其實只是因為小夏在吧。

    要是小夏不在，好像一切都沒什么意義。

    郁斐很想去找顧行游，問問他在哪里約的小夏吃龍蝦，他也想去。

    不過郁斐忍住了。

    他不想把自己搞得像變態一樣，天天跟在小夏身后，完全不給人喘息的空檔。

    郁斐從冰箱里找出李姐添置的菜品，開始按照觀察小夏的記憶，給自己做做飯

    半小時后，郁斐給自己常去的餐廳打了電話，點了份外送。

    因為是熟悉的餐廳，送得很快，郁斐捧著外送盒子坐在電視機前，打開了他走之前小夏在看的電影。坐下以后，郁斐才注意到紙簍里丟了很多紙巾。

    李姐上午才來打掃過，所以這些紙巾是小夏丟的？

    小夏是哭過嗎？這電影很感人？

    郁斐揣著疑問，開始認認真真地看電影。然而只看了五分鐘，電影里鬧騰的主角就讓郁斐連連皺眉，他家小夏竟然會被這種劇情感動

    郁斐百思不得其解。

    酒店的外送不好吃，電影也不好看，甚至連小六那只貓，都不太理自己。

    郁斐覺得今天糟糕透了。

    郁斐盯著手機屏，猶豫著要怎么問夏意南，他啥時候回來。

    把手機按亮，等到自動熄滅，按亮又熄滅，重復幾次之后，郁斐不再猶豫，把電話打給了簡程章。

    郁斐想告訴簡程章，管好顧行游，別讓顧行游一天天的纏著小夏?？傻入娫捊油ㄖ?，郁斐變成了詢問他們在哪里吃東西，他要去接夏意南。

    簡程章：我和顧行游在山里。

    ？

    郁斐的疑問脫口而出：你們去山里做什么？

    泡溫泉。簡程章淡淡回答。

    小夏呢？郁斐一想到小夏和顧行游去泡溫泉，突然覺得有一瞬間窒息，他還沒帶小夏去泡過溫泉呢！

    是啊，自己沒有帶小夏泡過溫泉。

    郁斐忍不住在心里計劃，他有空了就帶小夏去泡泡

    不知道。簡程章的回答言簡意賅，但似乎有些不耐煩，聽筒那邊隱隱約約傳來顧行游喊簡程章的聲音，接著簡程章告訴郁斐：我們只是今早在醫院見過你的那個小明星，顧行游約過他吃龍蝦，不過沒有定時間。你要是把人搞丟了，自己去找。

    說完，簡程章直截了當地掛斷了電話。

    嘟聽筒里的忙音吵得郁斐眉頭皺起，他微微垂眸思索，給小夏發了信息。

    [郁總：小夏，我吃過飯了，你在哪里，要我去接你嗎？]

    消息沒有立馬回復，但是郁斐看見了聊天框上面的[正在輸入]，來來回回閃過好幾次，最終夏意南給他回復。

    [小夏：顧總喝多了，我不放心他，今晚不回來了。]

    有那么一瞬間，郁斐覺得好氣又好笑。小夏是為什么會覺得自己能不去問顧行游不過這也讓郁斐稍微清醒，小夏喜歡自己毫無疑問，但現在卻找借口躲著自己。

    郁斐意識到在自己離開的這兩三小時里，小夏身上發生了點什么。

    郁斐的視線從身側的紙簍，又轉到家里的幾個柜子。他知道從醫院回來以后，小夏的藥瓶都收在里頭。郁斐立馬起身，翻看了一遍，幾個維生素的瓶子擺得整整齊齊

    很多事即使有著肯定的答案，卻也需要各種證據來佐證。

    郁斐沒緣由的松了口氣，又看看還在試圖縮小自己存在感，卻可以感覺到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的小六。

    它們都在，小夏不會拋下它們走的。

    也不會，拋下自己。

    郁斐選了個盡量平靜的語氣，叮囑夏意南隨便看著點顧行游就行，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晚上不要太晚，別把自己搞得太累。要是搞不定就聯系自己，再不行就聯系簡程章，反正簡程章肯定不會不管顧行游的。

    夏意南那邊，又是一陣[正在輸入]，最后只給郁斐回了個好字。

    郁斐收起手機深呼吸，按耐住焦躁的情緒，他不知道夏意南能去哪里，也有些不太敢問，他猶豫再三，還是擔心小夏的安全。

    給郁斐發完信息，夏意南動了動腿，他完全不愿意去想，郁斐是不是會去找顧總核實這件事。

    僅僅是給郁斐編個不回家的理由，他都已經用盡了力氣。

    他在中央廣場邊兒的圍欄上坐了快一個小時，看著來來往往的車和人，燕城的夜風讓他清醒。也許是鎮定藥物的作用，夏意南跑出那間令人窒息的房子以后，就不想動了。

    他其實在這個角度能看得到洋溢小區的房子，只是夏意南不知道他和郁哥一起住了三四年的房子，究竟是那一間。

    在夜色暗下來之后，很多窗戶都亮了起來，夏意南瞇著眼睛去估算樓層，他很想在黑暗里找見屬于郁斐的那一點光亮。

    可他的腦子里，始終是夏清給他發來的兩張照片。

    郁斐和齊燁關系親密，夏意南想象過，卻沒親眼看見過。甚至在發現夏清和齊燁也熟識的時候，幻想過齊燁本來就是個有很多朋友的人。

    郁哥只是他的其中之一。

    可夏清幫他打破了這個幻想，夏意南把手機點開，來來回回的看。

    [夏清：清醒一點吧，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沒有結果的。]

    [夏清：我可以不治療，可以不站起來，我們回家去，離開他吧。]

    [夏清：你們真的不合適。]

    夏清后面還發了很多條信息，但無一例外是在勸夏意南和郁斐分手。

    夏意南一條都沒回，他怕自己回了信息，就再也撐不住了。

    夏意南在路邊坐到了凌晨，突然收到了顧行游的信息，他問夏意南在哪里。

    夏意南有點茫然，他猶豫一下，還是給顧行游回了消息。

    [小夏：顧總怎么了？這大半夜的，我肯定在家啊。]

    夏意南的信息發完，顧行游就把信息截屏發給了郁斐，再用簡程章的手機說：小夏不告訴我。顧行游有點無奈。

    郁斐半晌沒說話，顧行游倒是好奇了，他問：你和小夏怎么了？吵架了？要分手？

    沒有吵架。郁斐不知道他們怎么了。

    他們沒有吵架，小夏顯然也沒有和自己分手的打算。

    那這是鬧什么？還要再幫你問問嗎？顧行游說完，又小聲嘀咕郁斐：我也不是說你，到底出什么事，告訴我們也好知道怎么幫你。

    不用問了，別嚇到他，也別讓他知道是我讓你問的。郁斐叮囑完，掛斷了電話。

    夏意南對發生在顧行游和郁斐中間的事一無所知，他繼續坐在街頭，想象著他回到了十歲那年。那時候他爸媽都還在，哥哥還健康，他還是夏家無憂無慮的夏意南。

    他可以因為怕吃苦，就拒絕和哥哥一樣走體育的路子；可以因為早上賴床，在爸媽的包庇下裝病，不去上第一節 課，他可以撒嬌，可以任性妄為。

    然而那種快樂很短暫，短得讓夏意南幾乎記不清，自己還有多少真正高興的事。

    之前每一天，夏意南總因為失眠，還必須躺床上睡覺而焦慮。今天熬到凌晨，靠著回憶過往打發時間，他甚至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大約到了凌晨五點的時候，夏意南發現周圍的人多了起來，自己所在的地方開始有了人潮，甚至還有一小條街的早市。

    夏意南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轉悠了幾圈，突然被賣豆腐腦攤兒的老板問：小伙子吃豆腐腦嗎？

    老板的年紀大約四十多，看起來很和善，他看見夏意南回頭，立馬熱情招呼，告訴夏意南可以坐下吃。

    夏意南覺得自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要了碗豆腐腦，還配了油條。

    他就這樣坐在路邊，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熱乎乎的豆腐腦和酥軟的油條，吃完之后夏意南渾身上下都暖了起來，整個人精神不少，甚至心情也好了不少。

    夏意南打算結賬走的時候，豆腐腦攤兒的老板笑呵呵地說：不用了，這段算我請你的。

    夏意南詫異。

    老板解釋說：我覺得你年紀和我兒子差不多大，剛剛看你一個人走，好像心情很不好就想著你是不是碰見了什么難事。如果不好和我說，就和家人聊聊吧，這世上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家人在一起的意義，就是互相扶持我們家以前也遇到過難事，現在都熬過來了。

    夏意南被說得有些不知所措，老板卻依然熱情：這頓算叔叔請你，以后要是發達了，再來這里捧捧場就行了。

    我謝謝。夏意南突然很想哭，但這次不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