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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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始,他和扶游重新開始。 秦鉤合上雙眼,察覺到懷里的扶游翻了個身,好像是面對著他。 扶游用指尖劃過他的臉,秦鉤閉著眼睛,不戳穿他,任由他看。 扶游的手蓋著他的眼睛,又一次在無解的掙扎里悄無聲息地淚流滿面。 * 翌日一早,崔直帶著養居殿一眾侍從,過來請早。 崔直吩咐侍從們給他們換衣裳,站在一旁笑著道:可算是要大婚了,也算是老奴看著過來的。 老東西,你才來多久?秦鉤笑了一下,自己拿過腰帶扎好,然后走到扶游那邊,幫他正了正衣領。 扶游面白唇紅,一頭烏發,穿紅衣最漂亮。 秦鉤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隨后扶游在侍從的陪同下,從偏殿出來,秦鉤從正殿出來,兩個人一同前往祭祀的天壇。 近百個臺階下,文武百官早已經在此等候。 秦鉤緩步走上臺階,扶游跟在他身側。 這是扶游第一次站上祭臺,祭臺上九個大鼎,肅穆威嚴,正中一座祖廟。 他之前沒有來過這里,離得最近的一次,是秦鉤騙他說自己會另立皇后,結果還是立了晏知做皇后的那一次。 他站在下面,被侍衛攔在遠遠的地方,十足一個蠢貨。 秦鉤回頭看他的時候,只看見他緊張地張望著。 秦鉤笑了一下,低聲道:沒見過?過一陣子給你建一座樓? 扶游收回目光,搖搖頭:這里就很好了。 大婚儀式繁瑣,要先稟告天公,又要告知地母,還要知會已故的祖先。 崔直念起圣諭,念到永結為好一句的時候,秦鉤不合規矩地后退半步,握住了扶游的手。 最后帝后一同接受百官朝拜,才算是完全結束。 一直辦到正午,帝后被送進養居殿前搭建起來的青廬,按照規矩,新婚夫婦應當在這里過夜,第二天早上才能回去。 帝王家也不例外。 青廬里點著紅燭,扶游摟著禮服,坐在軟墊上出神。 崔直拿了點心進來:扶公子被秦鉤看了一眼,他就改了口: 君后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他不叫皇后,而叫君后,是秦鉤特意讓禮官給他弄的稱號,因為他是男子。 扶游道了謝,才拿起點心,秦鉤便道:先喝交杯酒。 不要。扶游一口吃掉點心,合巹酒要晚上再喝。 秦鉤倒也不惱,笑著應了:好。 在青廬歇了一會兒,下午在怡和殿還有宮宴。 秦鉤起來的時候,扶游還壓著他的外裳,鬧著不肯起來。 秦鉤拍了他一下:宮宴。 扶游搖頭:不起來。 秦鉤這陣子的脾氣是越來越好了,坐在他身邊哄他:怎么了?累了? 嗯。扶游點點頭,站一上午,累了。 累了,那就不去了。秦鉤順勢在他身邊躺下,我們就在青廬里待著,讓他們赴宴罷。 扶游推了他一下:你還是去吧,陛下怎么能不去? 秦鉤躺得穩穩當當的:君后不去,陛下也不想去。 扶游只能坐起來:好吧,那下午的宮宴我去,晚上的你去。 秦鉤抱住他:一起去。 * 下午的宮宴,秦鉤與扶游一同出席。 傍晚的時候,扶游便喊累,告退要走。 秦鉤隨他去了,還特意回青廬看了一眼,見他睡得熟,也沒吵醒他。 現在多睡一會兒,晚上也不會累。 扶游一覺醒來,發現秦鉤就坐在他旁邊,嚇了一跳。 你怎么沒去宮宴? 說好了一起去,你不去,我一個人怎么去? 扶游頓了頓,還是推推他:你去,不然朝臣會說。 秦鉤一挑眉:你怕他們說? 我想吃宮宴上那道烤鹿rou,你去端。 你還敢使喚我。秦鉤說著這話,卻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等著。 他走之后,扶游才收斂了不太擅長做的表情,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臉。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試著支走秦鉤,可是秦鉤總是不肯走。 他要去找世家公侯、去找文武百官,在他們面前做件大事。 他已經派人去跟他們說過了。 扶游抱著寬大的衣袖站起來,想要走出青廬,才掀開簾子,就看見許多人守在外面,他一出去,便有人迎上來問他要什么東西。 扶游的腳步頓了頓,最后還是回去了。 他回到案前,從衣袖里拿出一個小藥瓶,往秦鉤的酒樽里加了點藥粉。 做完這件事情,秦鉤就回來了。 他把堆成山的烤鹿rou放在扶游面前:吃吧。 扶游沒這個心思吃,想了想,還是直接拿起自己的酒樽:先喝合巹酒。 秦鉤當然愿意,端起酒樽,將手伸到他面前。 手臂纏繞似交頸,兩人各懷心思,仰頭將樽中酒水一飲而盡。 喝了酒,扶游便專心吃鹿rou,等著藥效發作,青廬里紅燭燭光映照,照得一片暖黃。 秦鉤解了外裳,靠在他身邊,看著他吃,目光炙熱。 沒多久,扶游也隱約覺得身上有些熱,他直覺不對,轉頭看向秦鉤。 秦鉤笑了笑,指了指空了的兩個酒樽:大約是崔直他們害怕我們是第一晚,就往酒里下了點東西。 這就是完全在說笑話了,給崔直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往酒里下東西。 能做這件事情的,只有秦鉤自己。 扶游下的藥還沒起效,反倒是秦鉤下的先起作用了。 扶游雙手扶著桌案,還沒站起來,就被秦鉤一把拽了回去。 他面上全是緊張:秦鉤 小黃雀,我們成親了。 我不想 從唇齒之間,泄露出這兩句話。 扶游艱難地推開他,得到一點清明的思緒:我不要,求你了 秦鉤把他拽回懷里,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我也求你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又一次,秦鉤又一次忽略了他的請求,或者說哀求。 扶游怔了一下,然后被秦鉤扯回來。 扶游一臉驚恐,大約是想到了不太好的經歷,連轉身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秦鉤一把按回來。 他臉色蒼白,思緒恍惚,青廬里燭光搖晃,像是修羅地獄里惡鬼咆哮。 青廬外面都是侍從,聽見里面的動靜,連忙退走,只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再然后,連腳步聲也沒有了,只有夏季零星的蟲鳴聲。 紅燭燒得厲害,噼啪炸開燭花。風吹動青布,吹在人臉上,冰涼涼的。 扶游猛地回過神,不堪地捂住自己的臉。 不是扶游,不是采詩官。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秦鉤松開手,走出去,喊人端點水進來洗漱。 * 秦鉤把扶游放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然后自己也在他身邊躺下。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一句話也不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秦鉤下的藥藥效過去了,扶游的藥才起效,總之秦鉤睡熟了。 扶游劇烈地干嘔著,從床上爬起來,越過他,下了地。 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禮服,皺巴巴的,已經不能穿了。 他干脆把禮服丟到地上,就這樣赤著腳,夢游似的,晃晃悠悠地、拖著步子走了出去。扶游掀開簾子,走出去,冷風迎面吹來,讓他清醒不少。 青廬外面的人都走了,進宮赴宴的百官也早已經出宮了。 一個人也沒有。 扶游回頭,隨手拿起一個燭臺,吹滅紅燭,把蠟燭拔掉,露出燭臺上尖利的銅刺。 他緩緩走向床榻那邊。 秦鉤躺在榻上,睡得安穩,眉眼平和,勾著唇角,一臉饜足,滿心想著可以和扶游重新開始。 扶游緩步上前,一只手握著燭臺,一只手撫過秦鉤的心口。 他看著秦鉤,就落下淚來。 恍惚之間,他沒抓穩燭臺,燭臺滑落在地上,發出哐的一聲響。 他怎么會殺人?他又不是秦鉤。 扶游倏地回過神,轉頭看去,只看見夜色漆黑,什么也沒有。 什么也沒有。 他后退了半步,隨后頭也不回地走出青廬。 夜風呼嘯,扶游就穿著一身單衣,赤著腳,披著頭發,穿過走廊。 風吹動他的頭發與衣袖,他臉色蒼白,徹底迷失了方向,每走過一個地方,就要在原地轉一會兒。 兜兜轉轉,最后他走到了白日里祭天的祭臺下邊。 他一開始只是想上去吹吹風的。 高一些的地方,風比較大吧。 * 秦鉤是天生一頭猛獸,他的體質本來就異于常人,他曾經被扶游用銅制花瓶敲了一下,都跟沒事人一樣。 扶游下的那點藥,他一刻鐘就醒了。 秦鉤醒來的時候,青廬里的紅燭還沒燒盡,燭影搖曳,還是原先的場景。 可是扶游已經不見了。 秦鉤心中沒由來地一緊,他迅速下了榻,一邊披上衣裳,喊人過來,一邊將青廬里里外外找了個遍。 沒有,全都沒有。 他朝崔直發脾氣:人呢?扶游到哪里去了? 一眾侍從跪下回稟:小的們都在百步外守候,并沒有看見君后離開。 秦鉤拍了拍昏沉的腦袋,冷靜下來:巡邏的侍衛、守宮門的侍衛,全部喊過來。 十來個侍衛很快就過來了。 屬下在宮門外守夜,并未看見君后出宮。 屬下們在宮道上巡邏,也不曾看見君后蹤跡。 秦鉤煩躁,想要踹倒桌案,看見桌上的合巹酒,還是收回了腳。 青廬里的東西,他一樣都舍不得動。 秦鉤轉回頭,一面快步走出去,一面厲聲道:去找,全都去找。重點搜查養居殿、鳳儀宮,還有太后宮里。找到了立即回稟,不許傷他。 是。 * 帝后大婚,陛下賞賜了許多東西,宮里宮外一派喜氣洋洋。 月色通明,守夜報時的宮人,帽上戴著陛下今早賞賜的宮花,走過長街。 恍惚間,他抬起頭,忽然看見祭臺上,站了一個人。 今天白日里,帝后還在上邊辦過大婚,昭告天地。 而那人一身單衣,赤著腳,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就站在祭臺的最高處祭臺正中的大鼎上,臨風而立。 宮人嚇得驚叫出聲,丟下燈籠,扭過頭就要跑,可是他才轉過頭,就撞上了一群人。 秦鉤一把將擋路的人推開,大步上前,目眥欲裂。 他本欲怒吼,卻生生忍住了,緩和了語氣,有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扶游,怎么在上面? 扶游恍若未聞,仍舊站在銅鼎上,赤著腳,像是踩著皇權與秦鉤的脊背。 秦鉤欺侮他這么多回,他終于也踩了秦鉤一回。 風吹動他的衣襟與烏發,黑暗中,低低地傳來一首有關黃雀的小詩。 團團黃雀,無食我黍。來棲梧枝,無有所宿。 小黃雀呀小黃雀,不要偷吃我的糧食啊。請在梧桐枝上稍作歇息吧,我和你一樣,今夜也沒有落腳的地方啊。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周一要上夾子,所以周一的更新挪到晚上23:00了,感謝小可愛們支持~(鞠躬) 感謝在20211022 22:27:50~20211023 21:12: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若逢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雁北塞上 47瓶;謝叉子 30瓶;蘇欽琬 25瓶;冬卅、story 20瓶;季雨 13瓶;雩風十五、風sao大猩猩 10瓶;嗷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1章 訣別 21 夜間風冷, 扶游只穿著一身單衣,披散著頭發,臨風而立。 他的身后就是一輪圓月, 月光清冷皎潔,給他周身鍍上一層銀光。 秦鉤喊他的時候,他便微微偏過頭, 回頭看去。 他的目光落在秦鉤身上, 彎彎的眼睛似笑非笑,秦鉤自然也看不見。 祭臺是石頭搭建的, 扶游跳下銅鼎,唱著歌,赤著腳,慢慢地走起來。 像是故意挑釁秦鉤, 他走在石臺最邊上, 每一步都落在邊緣。 偏偏他又走得不穩, 搖搖晃晃的,像小孩子走獨木橋。 底下人看著膽戰心驚, 秦鉤尤甚。 百來級臺階的祭臺,怎么會不高? 人真要是從上邊摔下來, 不死也要殘廢。 他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下腳步。 他想要沖上祭臺,直接把人給救下來,可是他又害怕自己沖上去, 還沒到最上邊, 扶游就跌下來,自己反倒來不及接住他。 殺伐決斷的帝王頭一回手足無措起來。 秦鉤抬著頭,借著月光看著祭臺上的扶游,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心臟也像是被人攥住了,額頭上沁出點點冷汗。 這時候,扶游已經走到祭臺邊緣的一半,再往前走十來步,就沒路了。 秦鉤才剛下定決心,要沖上去時,扶游卻像是有所察覺一般,停下腳步,再回頭看了他一眼。 秦鉤便被這一眼定在原地。 扶游朝他抬了抬手,讓他站在那里,隨后自己繼續往前走。 秦鉤又要往上沖,下一刻,扶游就抬起一只腳,踏到了外面空中。 他已然有半邊身子是懸空的,不需要他再往外走,只要他沒站穩,他就隨時可能摔下來。 秦鉤見他這樣,連忙退回去:扶游,扶游別這樣 他聲音顫抖,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像鋪天蓋地的海浪朝他撲來一樣,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