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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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一片黑暗之中,七宮誠舒舒服服地躺在男人身邊,看著穩定上漲的生存點滿意地合上了眼睛,不一會就呼吸均勻起來。 與之相對的是黑澤陣睜開的碧色雙眼。常年在高壓的危險環境中生存,他早就形成了極其優秀的反應神經和警惕性,身側多出來的呼吸只讓他覺得煩躁。 第二天早上,七宮誠醒過來的時候,床已經空了。根據廚房里叮叮當當的聲音,是琴酒在做早餐。 這讓七宮誠一陣感慨,誰能想到,未來動不動就用槍指著別人腦門的冷酷殺手,竟然會早起給小孩子做飯。 玩家看了眼系統界面,生存點已經飆升到15,足夠他在不接觸劇情人物的情況下生活半個月。 琴酒,好慷慨一男的。 如果廚藝能上升一些,那就更完美了。 第9章 殺手保姆 黑澤陣并不知道這個小孩腦中在想什么,也沒有興趣知道。 昨天他幾乎一夜未睡,此時眼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每次小孩一旦有動靜,他就會因此驚醒,同時還要抑制住自己的條件反射,避免對方剛來第一天就被自己弄死。 過低的睡眠質量導致琴酒不得不一大早就低氣壓地起床。 七宮誠坐在餐桌前,看著與昨晚同種類的堅硬面包,陷入沉思。他試著用手指使勁戳了戳,面包的形狀紋絲不動。 男孩又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盛放的咖啡,試探地抿了一口,冰涼和苦澀的味道混雜在一起,頓時將他苦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咖啡,他該慶幸沒加冰嗎? 我吃飽了。在將就著喝了半杯咖啡之后,七宮誠放下了餐勺,無精打采地說道。 隔著繃帶,黑澤陣看不清他的表情,實際上,他也沒有觀察幼童表情的心思。 即使對方盤中的面包一口沒動,然而黑澤陣也不打算費力管教。在他的觀念里,對方肚子餓了自然會吃東西。毫無照料孩子經驗的他壓根不知道適合幼童的食物是什么。 飯后,琴酒丟下了一張寫著他自己手機號碼的紙張,就要離開住所。 男孩抱著門,怯怯地仰頭看著銀發青年:你什么時候回來? 中午。黑澤陣的回答十分簡潔。 那你去做什么呀?七宮誠得寸進尺地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青年從玄關處取下大衣,乖乖在家呆著。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留下七宮誠一個人看著閉緊的門扉默然無語??丛趯Ψ浇o予了這么多生存點的份上,他還是選擇了原諒。 小孩趿拉著對于自身過大的拖鞋,迅速跑到了可以看到街邊的窗口邊,順著桌子爬上去,趴在窗戶上,看著琴酒往停車的位置過去。 銀發青年對于視線極為敏感,幾乎瞬間就回望過去。只見小小的男孩隔著窗,笑著對這邊使勁揮了揮胳膊,搭在臉上的繃帶松了一圈,在脖子上晃蕩著。 黑澤陣毫無感情地扭轉了視線,彎身上了車。 見當事人走了,七宮誠頓時停止了營業。他從窗臺上下來,從雜物間搬出來一個小凳子到廚房,打開了冰箱門,試圖查看這里有什么小孩可以入口的食物。 然而他注定失望了,里面十分空蕩,只有兩根同樣堅硬的、可以直接拿出去當殺人兇器的長棍面包。 另一邊。 黑澤陣開車前往組織在倫敦設立的某個據點。這里表面上是一個射擊俱樂部,實際內部會員中夾雜著少部分組織成員。占地寬廣的地下空間則是組織不為人知的專屬訓練場。 今天來這里,只是完成他的日常鍛煉。即使獲得了代號,黑澤陣依然沒有任何松懈。 然而,就在他剛剛完成了一組射擊時,放在大衣里的手機卻響了。 黑澤陣走過去,屏幕上的號碼正是住所里座機的電話。 電話接通。 什么事?青年冷淡地問。 哥哥,我肚子好痛電話另一頭的小孩聲音發顫,還帶著點哭腔。 琴酒皺起眉:在家等著。 他把訓練用的槍放回置物架,雷厲風行地離開了訓練場地。 在門口正巧遇到了同樣來訓練的卡爾瓦多斯,兩人擦肩而過。 呦,今天這么早就結束了?卡爾瓦多斯調侃道。 不干你事。琴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看著離開的銀發青年的背影,卡爾瓦多斯的臉色有些陰沉。不過是剛剛獲得代號,這種對待組織前輩的態度未免過于高傲了。 一路風馳電掣回到家,琴酒先是習慣性地檢查門口是否有人入侵的痕跡,在發覺無事之后,才打開大門。 屋里靜悄悄的,透著冷氣,仿佛多出來的那個孩子也不曾存在。 黑澤陣在環顧四周后,徑直進了自己的臥室,果不其然看見小孩正蓋著被子,在他的床上縮成一團,面上纏的繃帶都被他蹭得亂糟糟的。 青年彎身過去想要將人拉起來,卻探手摸到一頭冷汗,透過繃帶的細縫能看到小孩慘白的面色,然而體溫卻高得不正常。 知道小孩面目所擁有的無法控制的致命異能力,琴酒將繃帶扯掉,閉著眼為他重新纏好了繃帶之所以沒有用口罩,是因為這里根本沒有兒童用口罩。昨天戴著的已經被丟掉了。 麻煩的小鬼。 七宮誠捂著肚子,只覺得尖銳的疼痛一陣陣襲來,任由琴酒將他粗暴地撈起來。 二十分鐘后,霧都的某個私人兒科診所。 醫生坐在桌子后,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青年,以及像雞崽一樣被拎著的小孩,手指暗中搭上了報警的按鈕。 這是你家的孩子?他問道,同時推了推眼鏡??粗『⑼纯嗟哪右约懊嫔侠p著的繃帶,還有光著的雙腳,他暗想,這該不會是被拐賣或者受虐待了吧? 是。琴酒回答。 護士從旁邊的醫療器械室走了出來,見狀頓時驚呼一聲:天哪!你怎么能這么抱孩子。她跑過去將七宮誠從高大青年的手里搶救下來。 那我單獨給他診治,家長留在外面就可以了。醫生說。 黑澤陣皺眉,身上的氣質更加凜冽,有什么是不能讓我看的嗎?他并不準備讓首領的孩子與其他人單獨相處。 那就在這里診治吧。醫生讓了步,拿出體溫計。 早晨吃了什么東西?他例行詢問道。 咖啡。小孩悶悶地回答,涼的。 只有這個嗎? 嗯。 聞言,醫生譴責地看了琴酒一眼。 在一連串的問診之后,醫生打出了診斷單急性腸胃炎。 七宮誠被帶到內室輸液,躺在病床上,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這令他感覺自己舒服多了。 黑澤陣站在門口,一邊看著屋內的孩子,一邊聽著女護士與自己說話,指尖習慣性地夾了根煙。 先生,您是那孩子的哥哥吧?護士根據兩人相似的發色做了判斷。 沒錯。琴酒可有可無地應下了。 恕我直言,先生照顧孩子的手法過于粗暴了。護士看著這個高大的少年,露出不贊成的眼神,現在是秋天,你把孩子帶出來竟然也沒有給他穿鞋,著涼會讓病情加重。 小孩子的免疫力比大人差很多,各個地方都要注意。她絮叨道,這種粗心問題在你們這些大男人身上都很嚴重,我有個女兒跟他差不多大,當初讓她父親學會照顧孩子廢了我大半心力。 琴酒看著閉眼躺在病床上,任由醫生給他扎血管的小孩,頭上纏著的紗布令對方顯得更加脆弱,不由得贊成了護士所說的前半句。 聯想到boss才把孩子給他沒兩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黑澤陣難免感覺到了自己的疏忽。如果這個時候boss發郵件給自己詢問孩子的狀況,他會很難做回復。 所以具體該怎么做呢?殺手破天荒地向普通人詢問道。 首先放下你的香煙,無論是醫療室還是有小孩子的地方都是禁煙的。而且這么小的孩子早餐是不能喝咖啡的,他們這個年紀需要營養并不知道對方身份的護士感到很欣慰,立刻分享起了自己的育兒經。 在一大串話語之后,她歇了口氣,說:這些都要努力去學,建議你買幾本照顧孩子的書,我可以稍后把書單列給你。 黑澤陣微微頷首。 而醫療室內,醫生一邊給小孩的手上扎針,一邊低聲問道:門外的那個人真的是你的親人嗎? 七宮誠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別怕,如果他虐待你,我立刻就幫你報警,警察叔叔會保護你的。醫生悄悄說道。他覺得那個冷酷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聽到對方的話,饒是疼痛未褪,七宮誠依然感到哭笑不得。 他確實是我哥哥,也沒有想虐待我。 在反復確認了兩人的關系之后,醫生才放松下來,對守在門口的琴酒說道:你可以進來看著孩子了。 隨后,醫生和護士都離開了醫療室,在外面坐診。臨走前,護士還貼心地在七宮誠旁邊的床頭放了杯溫水。 隨著身上的難受逐漸消散,即使身邊坐著琴酒這尊大佛,七宮誠依然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 他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看去,卻是汽車的車頂。微微顛簸的觸感,說明還在行駛之中,他正躺在汽車的后座,身上嚴實地捂著毛絨毯子。 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 幾乎是他剛剛支撐著自己勉強直起身,就聽到駕駛位上的琴酒說道:醒了?想吃什么? 七宮誠七宮誠被這語氣震驚地跌回了原位。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對方這征求意見的語氣,一點也不琴酒! 等到晚上,七宮誠看到黑澤陣拿出一本封皮上寫著《教你如何成為最佳奶爸》的書籍時,面上已經徹底麻木了。 順帶一提,他拒絕了對方按照教科書上的指示硬邦邦地念睡前故事。 第10章 不速之客 清晨。 陽光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灑在臥室的地板上,留下淺淡的光斑。中央的床鋪上,留著銀色長發的青年穿著黑色的長袖長褲睡衣,胸前的扣子隨意地散開,以仰躺的姿勢沉沉地睡著。即使閉著眼,眉間依舊有著凌厲的氣質。 緊挨著他的胸口,是同樣睡得極香、姿勢四仰八叉的男孩,他的頭壓在青年的心口上,面上戴著中間剪了一個洞的搞笑口罩,兩條腿橫在琴酒的胳膊上。 最先動起來的是年長者。他微皺起了眉,似乎感覺到了胸口的重量和憋悶。 黑澤陣睜開了眼,習慣性地將胸口壓著的小孩的頭挪開,并從對方攥著的手中搶救下自己的頭發。如果他曾經養過貓,或許會明白每天被貓咪蹲在胸口壓醒的感受。 他動作輕巧地起身,習慣了身邊有個麻煩之后,他的睡眠質量也終于回歸正常,枕下的槍.械被他抽出放在了身上家居服的口袋。 直到二十分鐘后,早餐的香氣順著門扉飄過來,七宮誠的眼珠才動了動,他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習慣性地打開了系統面板。 在游戲中,睡覺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你真的躺在游戲里沉睡直到早晨自然醒或被角色叫醒,另一種則是系統自動跳過夜晚,每次都是準時的七點整有劇情觸發時除外。 他發覺了在這個副本中賺取生存點的方便,然而系統并不會放任玩家采取這種簡單的方式賺取生存點。在習慣了副本生活節奏之后,系統便會自動以千倍加速時間,在七宮誠面前掃過一幀幀眼花繚亂的畫面。 在被加速的四個月劇情里,七宮誠的生存點是處于凍結狀態的。所以,直到現在,他才積攢的生存點只有96。 既然現在時間流轉被放回了正常速度,說明不久后就會有劇情觸發。 七宮誠按照往常的習慣刷牙洗臉,戴上了水池邊的兒童用墨鏡,隨后坐在餐桌前。他的早餐是溫熱的牛奶,配加培根的、烤的松軟的吐司面包。 而黑澤陣自己則是將飲料換成了咖啡。 這唯美的畫面,是七宮誠進副本之前從沒有預料過的?,F在面對琴酒面無表情的死人臉,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敬畏之心。 飯后,黑澤陣像往常一樣早早出門,并把七宮誠留在住所之內。 七宮誠打開了電視機,躺在沙發上浪費時間。 三個小時后,門口忽然傳來規律的敲擊聲。 有人拜訪?來的人不可能是琴酒,因為這個男人絕對不會犯忘帶鑰匙的錯誤。七宮誠提起了警惕之心,自從他來到這個居所,還從沒有人拜訪過這里。結合琴酒這個組織大佬的身份,來人是敵是友還未可知。 不過,既然懂得敲門的話,也許并不是敵人。 七宮誠搬了個凳子,爬上去趴在貓眼上看著來人。那是個光頭的男子,身材不高,但是看起來很強壯,左眼上扣著黑色的眼罩。 神色和外貌綜合起來,都不像是好人。 對方似乎并沒有什么耐心,錘擊門板的速度很急促。 七宮誠猶豫著要不要裝作屋內沒人,反正臨近中午琴酒也快回來了。 我聽到你挪動凳子的聲音了,門外的男人說道,琴酒,還不快開門? 哥哥不在。七宮誠想了想,還是回應道。既然對方能夠叫破黑澤陣的代號,說明他可能也是組織的人。 聽到小孩子的聲音,男人的動作頓了頓,他對著門上鑲嵌貓眼扯開一個笑:是七宮君吧?我是琴酒的同事,朗姆。 因為并不習慣做出和善的表情,配合著單眼的眼罩,這個表情反而更顯得兇惡。 沉默蔓延,過了幾秒鐘,面前的門被打開了。 朗姆走了進去。 請到客廳坐著吧。七宮誠說道。他沒有所謂倒杯飲料待客的想法,反而連后背都不愿暴露給這個人。即使對方頭頂真的標著朗姆兩個字。 你就是,那位先生說的朗姆卻沒有立刻挪動腳步,反而是在關上大門之后,以一種令人不適的目光反復打量七宮誠的全身。 雖然他沒有在言語上表現出來,但是面部神色卻暗含著某種惱火和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