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人能給喬羽送圣誕禮物，貓能嗎？

    貓能送蟑螂、老鼠、小鳥，但這些對喬羽來說有用嗎？

    蠱惑的語言幽幽傳來，伯爵沒有用更煽動情緒的措辭，中原中也卻真的被誘惑到了。

    不不不。

    中也趴在伯爵的懷里，自己對自己辯駁：變成人就不能留在醫生身邊了！

    他回憶起自己出現的那個瞬間，模糊不清的記憶、巨大的破壞力，他的身體不能自控，造成擂缽街的那種感覺。

    他變成了貓之后就沒有失控的時候，但是變成人呢？中也不知道。

    他不能冒險。

    醫生的安全最重要。

    小中也在心里瘋狂催眠自己，把自己團成一個團，兩只爪爪捂住了耳朵。

    嗯？

    中也摸了摸腦袋，發現觸感不太一樣。

    我的耳朵呢?。?！

    他抬起頭來，只能看到笑出聲的伯爵，等他站起來，發現高度不太對！

    動作也不太對！

    貓貓想要跳下躺椅，卻現場表演了一個自己拌自己，幸虧伯爵出手撈他一把，不然得摔個狗啃泥。

    中也有點傻了。

    要知道除了他剛剛做貓的時候，還沒有肢體不協調的時候！

    伯爵見慣不怪把他扶好，牽著中也來到鏡子面前，一個橘發藍眼的少年出現在鏡子里，容貌清秀，臉上還帶著一點嬰兒肥的可愛，藍眼睛里是大大的怔忪。

    這是他自己。

    人類的自己。

    有點陌生，但中也更多的是著急，他握緊了伯爵的手，張口就是一聲喵！

    喵、喵嗚！

    喵喵喵

    好了好了，伯爵彎腰拍拍中也的背，給沒穿衣服的少年披上了一條足夠寬大的毛巾，安撫道：放松，沒問題的。這只是你原來的模樣，你知道怎么控制的。

    對，深呼吸。

    沒關系的，伯爵對動物的幼崽總有無限的耐心和溫柔，圣誕快樂，小中也。

    在伯爵的引導下中原中也逐漸放松，張了張嘴，想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學著伯爵說：圣誕、圣誕快樂，伯爵。

    謝謝。

    然后中也著急起另一個問題，又慌又亂：我、我不能變成人，我會我會失去意識，我會破壞的，我

    雖然一直留在醫生家里，但是中也的恐慌一直沒有消失。

    伯爵依舊牽著中也的手，看著少年緊張得說話都磕磕絆絆的樣子惡趣味滿滿。

    剛好喬羽進來，看見伯爵牽著個少年愣了愣，很快就認出了他家小橘貓。

    中也從橘貓變成了人還是中也，小聲道：醫生

    中也！喬羽過來不見驚嚇，倒是滿滿的驚喜，要不是體力不足，他都想像舉起小橘貓一樣舉起小中也道：這是中也送給我的圣誕節禮物嗎？

    原本應該沒什么的。

    做貓也很好。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中也被抱住的時候突然心頭一軟，嘴巴扁扁的像只小鴨子，兩只手抓著喬羽的后背，一腔委屈哭得像個三歲的孩子，醫、醫生，嗚嗚

    外表有十幾歲的少年，實際上是個誕生不到一年的產物。

    滿打滿算，中原中也才一歲。

    中也一個爆哭把喬羽嚇了一跳，醫生彎腰抱著他，像是哄小貓一樣哄他：怎么了？不高興嗎？哪里疼？抱抱就不哭了

    喬羽越說他越想哭。

    這大概就跟小孩子摔倒了，自己爬起來就能若無其事，但父母一過來抱住就會忍不住委屈。

    因為他們知道會有人心疼。

    喬羽還以為D伯爵惡作劇，瞪了站在旁邊的伯爵一眼，說不上完全無辜的伯爵聳聳肩，伸手去揉小家伙的腦袋。

    人腦袋沒有貓腦袋好揉。

    少年在里間哭得太大聲了，就連外面都聽得見。

    兩個少年好奇得很，亂步只是好奇是誰，而太宰治則想到了很多。

    剛剛他們一直在這里，從來沒有人進來，從早上到現在，只有喬羽和伯爵兩個人回來了那么到底是誰在里面？

    昨天就在了？

    還是剛剛回來？

    相比兩腳獸的好奇，好奇癌末期的貓貓就直接得多了，兩只貓咪順著聲音爬進去里間，一進門就聞到了房間里的香，亂步貓和阿治貓不適應地打了個噴嚏，放眼望去，就看見了抱著醫生哽咽的少年。

    剛剛情緒爆發了一波之后，中也后知后覺地害羞起來，現在眸子像是泡在水里的藍寶石，水潤油亮，趴在喬羽的懷里，跑又不想跑，害羞又很害羞，干脆埋頭不說話，偶爾吸吸鼻子擦擦眼淚。

    喵！阿治貓率先走進去，幾個跳上了躺椅，伸長了腦袋去嗅中也，并且很快地表演一個貓貓嫌棄的表情包，喵。蛞蝓！

    中也含著兩泡淚轉過頭來對著阿治貓齜牙：青花魚！

    喵！臭蛞蝓！

    臭魚！

    黑貓也跟著過來嗅嗅味道，確實是小橘貓。

    貓還會變成人的嗎？

    黑貓表示疑惑。

    第84章

    中也會和阿治貓吵架, 卻愿意摸摸亂步貓，傲嬌的黑貓大佬也愿意給他摸。

    第一次以人類的身體摸貓，讓中也吃驚地瞪大眼睛。

    真的很好摸！

    毛絨絨又溫暖的感覺, 中也沒忍住多摸了兩下。亂步貓沒生氣, 它只是張嘴問了一句：喵？中也是不是再也不是醫生的貓了？

    中也立刻反駁：我永遠都是醫生的貓！

    喵?？墒悄悴皇秦埩搜?。

    中也：反正我就是。

    亂步貓聽到這話，想起了某個讓貓討厭的人。

    太討厭了！

    憑什么說他也是醫生的貓！

    作為被分割出來的一部分, 黑貓對他永遠都喜歡不起來。

    聽著中也半截話, 喬羽大概猜到了他們的聊天內容，摟過中也的肩：中也是我家的小可愛呢。

    害羞的小家伙沒有了橘色的皮毛保護，白皙的皮膚逐漸變紅, 轉手就把主人的羞澀賣了個徹底。

    喬羽和伯爵見狀, 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亂步貓一聽, 頓時就不樂意讓中也摸了, 黑色的長尾巴一下打在了中也手腕上，現場表演一個翻臉不認人，逗得喬羽也把它揉了一頓。

    阿治貓趁機鉆進喬羽的懷里, 也伸出腦袋要揉揉。

    貓貓們在喬羽面前就是軟萌可愛的小家伙。

    D伯爵的視線在他們之中來回, 少了許多攻擊性。

    當喬羽把中也牽出去給他們三個人介紹的時候, 織田對于房間里多了一個人似乎完全不驚訝, 他只是望著中也折了幾折的衣服若有所思，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醫生的衣服？

    太宰治望著中也的頭發和眼睛，鳶色眸子里某種亮光閃過，他很快就換上了一個熱情友好的表情。

    只有亂步的眉毛高高挑起, 他睜開了瞇瞇眼仔細盯著中也瞧, 在橘貓炸毛之前收回了這種X光一樣的視線, 雙手背在腦后，笑嘻嘻道：你好呀！

    中也對兩個外來的少年防備大于好感，他在喬羽的鼓勵下走過去，第一反應就是往織田身邊靠。

    包括中也貓在內，都很喜歡織田。每次它們粘不到喬羽，就會聚集在織田身邊。

    別看織田打架很厲害，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文藝少年，時常午后一杯茶，捧著一本，貓們會去打個招呼，靠過去的時候被擼一把，然后各自找自己最舒服的位置休憩，悠閑安然地度過一個下午。

    這樣的下午中也不止度過了一天。

    小中也當貓久了之后，兩條腿就開始不知道怎么走路了，他慢慢走到織田身邊，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

    中也心里長舒了一口氣，有種安全著陸的感覺。

    表情太明顯，在場的人全都看出來了。

    沒笑出聲，就是對中也最大的愛護。

    晚飯是喬羽主廚，織田打下手。

    不出去和朋友聊天嗎？喬羽回來見織田的樣子就猜到發生了什么事，大概像初初入行的幼兒園老師，被小孩子的老師老師和老師喊出了恐懼癥。

    織田對上了喬羽帶笑的眼睛，很快就知道醫生看好戲的意圖，悶聲不吭低頭切菜。

    喬羽這個時候才看到，織田握著刀的手指上起了一個水泡，經驗豐富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了是燙傷，趕緊把織田的手抓住。

    什么時候燙到的？

    這又是另一個織田覺得有點難以回答的問題，就，想到一點事。

    獲得了喬羽一個譴責的眼神。

    愛惜自己是對自己和家人朋友的負責。

    喬羽說話不重，但織田卻縮了縮腦袋，和平時被教訓的貓貓沒什么兩樣。

    醫生作為一家之主是很有威嚴的。

    他翻出了放在廚房的創可貼，給織田選了一個特別明顯的黃色貓貓頭突然貼上去，然后反手把他趕出了廚房這個神圣的地方。

    被趕出來的織田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太宰治眼尖，第一個看到了織田手指上的創可貼。

    第二個是亂步大人，洞若觀火的名偵探一雙瞇瞇眼看不出情緒，孩子氣地指著太宰治：你為什么要想著這個笨蛋！

    那個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指責負心漢。

    織田完全不知道亂步怎么看出來了，他張嘴結舌的樣子似乎就證實了亂步的話。

    第一個跳起來的是中原中也：你說什么！

    阿治貓和亂步貓同聲回應：喵！

    作之助因為他才燙傷的！亂步叫嚷道。

    太宰治聞言，一個滑步向前，深情地握住織田的手，親愛的，怎么了？有什么問題我們好好說！

    夸張的表情和夸張的語氣，擔心過后他又開始掩蓋住自己的真實情緒。

    然后織田也發現自己束手無策。

    他和太宰治一直保持著很好的距離，不遠不近，足夠的友好和自由，就像貓貓和織田的距離，這也意味著彼此在某些事情上不夠了解。

    對待第一個朋友，這位預備役殺手先生麻爪了。

    恰了檸檬的亂步整個人都酸了，剛剛努力偽裝出來的好孩子表現徹底撕毀，沖上去就掛在了織田作之助身上，和他同步行動的還有亂步貓，阿治貓慢了一步占據不到最佳位置。

    織田某種意義上達成了左擁右抱成就，又開始了左邊織田作，右邊作之助的魔鬼日子。

    中也也想沖上去，卻發現已經晚了，織田左手一個太宰治，右手一個江戶川亂步，肩上還有兩只貓！

    如果他還是貓的時候，一定可以掛到織田身上去！

    剛剛變回人的中也開始想念他當貓的日子了。

    D伯爵此時隔著布?？聪蛲饷?，喧鬧的聲音有著獨特的人間活力，和伯爵的寵物店完全是兩種氛圍。

    其實也挺好的。伯爵撫摸著懷里的鸚鵡，眼中的燭光明明滅滅，他沒有必要走上我的老路，對嗎？

    嚶哥并沒有回答他。

    伯爵也不需要答案。

    織田的噩夢中止在快遞小哥再次到來。

    幸好到了，我差點以為要趕不上。

    缺乏相關經驗的喬羽從來沒想過圣誕節的火爆程度，沒有提前預定圣誕樹差點成為這個圣誕節最大的敗筆。

    喬羽親自從廚房出來接，織田確定不是他的錯覺，這位早上才來過的快遞小哥看見喬羽的時候真的松了一口氣，然后以不輸于早上的速度飛快離開了寵物店。

    織田懷疑他們可能已經上了這片區快遞小哥的黑名單。

    有了新的東西，兩個少年的關注點終于轉移。

    讀作大型玩具，寫作織田的人也松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小圣誕樹，只有亂步那么高，卻足夠讓人驚喜。

    喬羽調整了幾次位置，最后這顆圣誕樹立在了倉鼠的別墅旁邊，埋了一天的倉鼠也好奇的借著圣誕樹的掩護鉆了出來，靠在玻璃上仰望著樹枝。

    兩只貓貓從織田的肩上跳下來，包括剛剛便成人的中也，都不可避免的都被圣誕樹顫抖的樹枝吸引了注意力。

    貓咪對動的東西真的沒什么抵抗力。

    兩只貓貓忍不住手賤，太宰治和亂步趕緊上前把貓抱起來，織田則抓住了忍不住玩弄樹枝的中也。

    被抓了個正的小家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臉上又一輪爆紅。

    我、我

    織田沒說話，他揉了揉中也的腦袋。

    手法不夠細膩溫柔，跟揉貓腦袋似的。

    中也臉更紅了。

    有些事彼此默契，不必多言。

    亂步從斜后方伸出頭來，大聲抗議：我也要摸摸！

    被亂步抱著的黑貓表情高度類似：喵喵！

    好脾氣的織田摸摸大亂步，又摸摸亂步貓。

    摸了亂步，太宰治還會遠嗎？

    這一幕跟剛剛喬羽摸貓咪腦袋高度重合。

    喬羽抱著兩箱裝飾品出來的時候，織田身邊都是求摸摸的小可愛。

    好了，喬羽給太閑的小家伙們布置任務：圣誕樹的裝飾就拜托你們了！

    第一個跳起來響應的是亂步：真的嗎！

    我呢，負責那個。他指了指廚房，你們，負責這個。他指了指圣誕樹，吃飯前能弄好嗎？

    亂步自信滿滿的聲音蓋過了其他人：能??！

    等他回頭，發現另外兩個人完全不興奮，你們這是什么表情！偵探大人穿著他的麋鹿衛衣，把他的帽子拉起來，叉腰指點江山：這可是圣誕樹??！

    你知道圣誕樹有多重要嗎！

    沒有圣誕樹的圣誕節，就像是魔法少女沒有魔法棒一樣是欺詐！

    好吧，織田卷起袖子，蹲在放滿了亮晶晶裝飾品的箱子面前，這個要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