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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是,爸爸。 早紀像定格般一動不動,甚爾擰著眉,心中頓覺不對。 “早紀?” 只見女孩的手指微動,然后……握緊了手里的菜刀。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她行動先于理智的、刻入骨髓的條件反射。 【惡鬼誅殺!】 明燦刺目的金色雷電,如張開的蜘蛛網,密密麻麻地沿著那把菜刀蔓延,劈里啪啦的碎響震烈了火花,小蛇似的互相糾纏、撕咬。 “爸爸,別動?!?/br> 早紀的呼吸變了。 甚爾的瞳孔驟然一縮,立刻往后退了兩步。 他沒料到的是,那速度竟然如此迅疾。 縱使是天與暴君,在猝不及防之下,也無法躲開襲來的雷光。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蓄勢瞬發,雷霆一斬。 金色的細線,剎那貫穿了甚爾的腰側。 散發著不詳氣息的咒靈,如豆腐一般被攔腰切開、斷裂,無力地摔在地上。而主人卻毫發未損。 四方世界,萬籟俱寂。 第27章 雙雙掉馬 甚爾曾遠離過里世界的生活。 咒術師、咒靈、咒具……還有那如狗屎般稀爛的禪院家,他一度將之拋在腦后,體味過平凡而溫馨的普通人生活,尋覓到能讓他一個無歸無宿的浪子為之停泊的港灣,他看著妻子和女兒的面龐,腦海里偶爾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就這樣過一輩子吧,也不錯?!?/br> 那是在惠出生以前的事了。 家里唯二的兩個女眷,都被甚爾默默地劃入“弱小”、“需要保護”的圈子內,他嘴上不說,但是這個小小的居民房里的平穩安定,日子細水長流,少有咒靈滋擾,全都是因為他的存在。 早紀,他的第一個孩子,一個長相更偏向妻子的、擁有一雙可愛的貓兒眼的女孩。 甚爾曾以為身體里令人厭惡的基因會傳承到他的女兒身上,而結果令他舒了一口氣。 早紀看不到咒靈。 她注定不會接觸到咒術的世界,她在這個用鮮花鋪灑滿地,青藤生生不息,陽光明媚柔暖的溫室里自由自在地長大,她是被妻子用愛澆灌出來的、熱烈而單純的太陽花。 她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可以幸福一輩子。 但是,早紀絕對不能接觸到里世界。 在溫室的呵護中成長的太陽花,柔嫩易折,稍微劇烈的風暴就能將她連根拔起,花瓣凋零。 ——七年來,這是在甚爾腦中根深蒂固的、對于女兒的印象。 過去七年形成的“默認常識”,成為了甚爾的認知世界的基石,理所當然的如同宇宙里亙古不變的物理定律。 當這認知的基石在一剎那被悉數崩裂、掀翻時,所造成的沖擊力,不亞于甚爾親身體驗了一回世界毀滅。 “爸爸,別動?!?/br> 呼吸綿長,吐息進出,面前的女孩,氣勢一下子就變了。 他看到金色的電弧掠過一道繃緊的線,那速度太急,以至于在電光切割、咒靈崩斷后,雷鳴聲才后來響起,聲浪滾滾,沉悶頓郁。 早紀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 而甚爾的耳膜早已被雷聲充斥,微微鼓脹,他的表情空無,任由大腦天翻地覆,如同遠古時代神話里描述的海嘯末日,思想決堤,沖刷出大片的空白。 一秒被切割成了幾百幀,時間近乎無限地拉長,卡頓地播放。 許久,甚爾的眼神有了焦距,他第一時間看向被切斷在地上、正在努力蠕動著把自己的身體拼接回來的丑寶。 吐出一句:“早紀,我的全部身家差點被你揚了?!?/br> 正為從“惡鬼”嘴里護住了爸爸、而心下稍松的早紀:“……嗯???!” …… 現在的情形非常復雜。 甚爾不愧是號稱術師殺手的男人,心理素質絕對過硬,在短時間內重塑了三觀后,他立刻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審視自家女兒。 兩人在客廳沙發上雙雙落座,氣氛劍拔弩張。 甚爾心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毫無疑問,是他的女兒覺醒了術式。 否則無法解釋,那晴天雷霆般的一斬從何而來,她拿的還是菜刀,如果是他送給她的咒具匕首,丑寶此時已經沒了。 過了七歲才開始覺醒術式,可以說非常晚了,但咒術界并不是沒有先例。 但是很快,這個猜想被推翻了。 只見甚爾把拼接完整的丑寶提溜起來,橫放在茶幾上。 “早紀,你看得見嗎?” 早紀茫然地瞥了一眼甚爾指向的位置,搖了搖頭。 惡鬼的聲音并沒有消弭。 然而早紀握著菜刀,不知所措,看爸爸的樣子,好像發生了什么很嚴重的事。 雖然惡鬼之音近在咫尺,但茶幾分明空無一物,甚爾爸爸的手像搭在什么東西上面,五指下,是她看不到的物什。 沒有攻擊人類。 沒有散發惡意。 那她……她之前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菜刀擱在茶幾上,早紀的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內心忐忑不安,眼角余光偷偷觀察爸爸的表情。 這一幕落到了甚爾的眼里,她的表情變為了排除答案的證明。 看不見咒靈。 如此,早紀就依然不是咒術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