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莫斯新電碼? 李佑神秘兮兮地捏走A4紙,趴在桌子上一頓研究,畫兩筆想一會兒,又畫兩筆,再撓撓頭。 身旁補覺的韓梓興感受到他猛烈的求知目光,動了動。 嘿嘿你醒啦?李佑替男生拽了拽睡滑下去的校服外套,湊過去問:同桌你知道這是啥玩意嗎?瞅著就厲害 易慎停住握在指尖的白雪走珠筆,低頭悄么偷聽,他也好奇知道江童顏寫的是什么。 直到韓梓興戴上眼鏡,掃了一眼紙,扔下:他在倒著默寫周期表。 易慎: 李佑:江、助、教。 誒。被點名的人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大方回他:都說了一般般。 易慎感覺到自己的小臂被人戳了戳,不明所以的側目看向右手邊。 要不要聽歌背單詞? 上課鈴響,堵在后門門口閑聊的同學散盡,江童顏遞過來一只藍牙耳機,另一只手里握著套緊小熊維/尼外殼的充電倉。 易慎瞳孔微怔,等到他思維清晰時,手早已下意識將東西接過來,耳機里傳出的是《Aladin》。 易慎突然想起來前些天在某乎上看到的問題。 問:你學生時代最喜歡聽什么音樂? 謝邀,聽歌背書一定要有沉浸感,比如這首,讓我想起了我在埃及當法老的日子,屁股底下壓著飛毯,桌兜里的神燈冒煙,代入感非常強,我感覺我還能拿起笛子控制蛇跳舞,背什么書、吃果盤不香嗎? 晚自習臨下課十分鐘。 易慎聽見江童顏的手機震動,接起后,男人原本打著節拍的手指頓住,上揚的嘴角也斷下弧度。 明天中午十二點,寧海大酒店。 嚴肅刻板的聲音從耳廓里響起,易慎停下筆,抿抿嘴唇,猶豫著要不要摘下耳機還回去,他偏頭示意江童顏。 男人并沒有意識到他聽見了電話,煩躁地捏了捏眉心,冷哼一聲,壓著聲線:這年頭二婚也要準時開席嗎? 啪嗒電話忙音響起,江應掛了電話。 易慎張開口打算解釋,不料江童顏先他一步站起身,輕輕按住自己肩膀,勉強扯出一絲難看的笑,說校門口老地方等他。 而后直接開門下了樓梯。 有那么一瞬間,易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孤獨的影子。 江童顏走的干凈利落,反正快下課了,值班教師大都回辦公室收拾東西,校方不會這時候查崗,易慎收拾好書包,目光緊緊盯著腕上的表針。 最后六十秒。 大家停一會兒,(20)班前門被推開,陳振端著保溫杯進來,臨近期末,學校領導商量明天舉行一次小規模家長會,晚上放學都和家長打個電話溝通一下,盡可能都來,你們也都高二了,心思應該放在學業上 易慎斜挎著為人民服務,低頭隱去神情,手里攥緊了書包帶。 校外 江童顏靠在車棚擋雨板檐下,一言不發,腳邊落了七八個煙蒂。 他盯著校門口欣喜接送孩子的家長,瞳孔漸漸失去焦距。 曾經mama也這樣等過他,現在 馬路上疾馳的車帶起道旁的草香,混著尼古丁,灌入肺里,嗆得他眼眶泛紅。 看見有人朝這邊來。 江童顏偏過頭,愣了幾秒鐘,把最后一根煙頭按滅在電線桿上,聲音悶啞沉厚:走吧。 易慎沒說話,翻下車走到他面前,從始至終也沒抬起頭。 江童顏下意識推出手臂制止他前移,畢竟自己身上的殘留得煙味太濃,萬一嗆到他。 空氣中闖入的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江童顏只感覺后頸一沉,他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肩膀被人按住,貼靠在藍白相間的校服襟上。 好在這是監控盲區,露深夜重,沒有人注意到。 感受到環著自己肩膀的手微微顫抖,江童顏此刻腦袋昏蒙,體溫順著二人交疊的部分相互融合,熱的讓人繃緊了神經。 濃郁的檸檬香染上了他的眉,他的發。 江童顏心跳的很快,垂在褲縫旁的手攥緊了拳,喉嚨驟緊,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 他想沖動一次,就是那么一瞬間,僵直的脊背動了動,扣住了懷中人的腰身。 手上觸感微涼。 下一秒,易慎哭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不是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22 22:10:08~20210807 22:1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禾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2章 追夫第二十二天 江童顏呼吸一頓,心臟仿佛被一雙無形巨手猛地捏住了。 指腹燙熱,帶有他熟悉的觸感,沿著校服下面微微隆起的脊柱一路往上,停在了男生泛紅的細白玉頸。 這人怎么這樣軟? 手也軟、肩膀也軟、呼吸也軟。 他顧不上旁邊有沒有人看見,勒住胳膊,把人死死地按進懷里,面露焦灼:發生什么了, 怎么哭誰欺負你了,嗯? 夜風涼驟,易慎逆風騎車,此時頭發有些炸毛,輕輕癢癢地蹭著江童顏的下巴。 幾分鐘前,他看見江童顏孤零零地靠在燈下抽煙,莫名帶入自己,兩個人好似照了個鏡子。 一個媽不疼,另一個爹不愛。 他沒想那么多,呆呆傻傻地跑過去想抱著安慰他。姥爺說過:抱抱疼疼飛。 他確實沒有想太多,可江童顏不一樣,風卷殘云似的熱烈回抱,錮地他整個人發痛。 易慎掙了幾下,掙不開,掛著淚痕仰頭:你干嘛不料自己先磕巴愣住。 他看清了江童顏眼中狼狽的自己。 恍然間回到了兩人初遇的那個夜晚,他也這么被他抱在懷里,淚汗一同打濕的劉海黏在額頭上,落魄極了。 沒事了易慎嘟嘟囔囔,意圖糊弄過去。聲線不穩,藏著不為人知的依賴,緊了緊掛在江童顏肩膀上的胳膊。 這次夾帶私心嚴重。 怎么就沒事了?誰說的沒事? 江童顏將人放開,撇下頭看,想要討個正兒八經兒的回答;校門的照明燈滅下,他還在等易慎回答;路口的紅燈變綠變黃,他依舊耐心的等著易慎回答。 懷中細微的抽泣聲越來越大,貓兒樣的腦袋越埋越深。 江童顏實在忍不?。涸趺戳??遇到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跟我說說?私語一般,溫柔地捏了捏貓頸。 易慎答不出呼應,胡亂磨了磨他側臉,避而不談:我們先回家吧。 回什么家啊,你都不和我說實話。江童顏摸到背后的水泥桿,徹骨冰冷,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訴我嗎? 路燈的光太亮,易慎的拒絕更明顯。 江童顏沒糾纏,嗯了聲,徹底松開手,眼看著易慎跨上車,心想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江應的電話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臨下課十分鐘,弄哭又哄不好。 偏偏易慎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接著一滴,掉的他心肝脾胃俱疼。 這局完敗。 哭多了晚上眼睛腫,擦擦別哭了,聽話。江童顏按住易慎放在車把的手,忍住再次抱人的欲望,探上前,語調低微,帶著幾分討好,生怕再大聲一點就哄不住他:求你了,跟我說說行不行? 掌心里接住溫熱,江童顏伸出另一只手輕順著他背。 易慎抽噎:我唔、我真沒事,我們嗝、回家吧。 眼前人哭腔不止,背后脊汗未滿。涼風吹過來,冷得江童顏不受控制地打了個激靈。 易滿滿?江童顏叫道。 等了許久,再無音回應。 直到各自關門睡覺,他也猜不出易慎到底是因為什么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童顏翻覆不停,腦子里的糨糊卻越發膠著。這時候窗外的蟈蟈聲洪亮,他索性坐起身,按亮手機。 游戲好友列表中,兩瓣兒橘子的頭像惹眼,似乎在等什么人。 男人咂咂嘴:自投羅網。 所有線索匯聚在此,江童顏暫且把易慎哭因擱下,腦中浮現鎖骨上的紅痣。 古人把這個叫什么來著?請君入甕。 心中悸動,他點開好友對話框,,單刀直入:有空見一面? 對方回復的干脆:沒空。 江童顏幾乎能模仿出屏幕另一端人的冷漠語調。 三分涼薄四分嘲笑五分漫不經心。 江童顏搖搖頭,已經知道結果,但仍不死心:時間地點你定,可你方便。我知道你也在寧海,見一面吧。 沒必要,我不想打職業,易慎靠在床頭板,以后也不會參加比賽,開直播就是為了賺錢治病,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指縫中透出微弱的光,男生邊打字,邊分出半只耳朵聽門外聲音。 稍有風吹草動,易慎立馬按滅電源鍵躲進被窩,像極了考場上作弊怕被抓的學生。 門對門得另一頭,江童顏盯著屏幕嘀咕,真就沒戲了? 到嘴的鴨子能飛嘍? 當然不。 他扯過枕頭,扣著枕角想起關門前小干部的臉,別扭的也能擰出水來。 晚上受了風,這會兒偏頭痛痛的要死,他什么都不樂意想了,翻了身閉眼,夢里嘴太快:看你還能裝幾天。 一覺起來,江童顏頂著兩塊烏青團子,參加親爹的婚禮。 婚慶選的是寧海大酒店,外皮低調內里奢華,立在市汽車站對面,風吹日曬十多年。 江童顏跟著玻璃轉門,進門,音響里傳出的《知心愛人》震天響,滿屏的粉紅泡泡:整的還挺浪漫。 江應身份特殊,上下多少十雙眼睛盯著,婚宴不可鋪張浪費,理應從簡。 但他仍然堅持包下整個禮廳放歌。 江童顏抬眸,目光落在飯桌對面的玫瑰花瓶,心下疑惑。 江應以前站在花店門口都得凝眉皺頭地快步經過,今兒怎么若無其事地允許桌上擺花瓶? 明白過味兒來,江童顏哭笑不得,他爸萬年嚴肅風終于垮臺,這會兒知道討人歡心了? 為了給親爹添堵來的,他自然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走過去,抻出一朵:這花兒不錯。 掌心一空,玫瑰被江應奪回。不許鬧。江應側身一插,東西回到花瓶,過去和你孫阿姨打個招呼。 江童顏偏不如他意:沈稚呢,你結婚,親兒子來了,親meimei來了嗎? 江應說:她和孫阿姨在一起,你跟我過去喊人,別磨磨蹭蹭的,該說的不該說的你心里有數。江應一貫如此,不需理解只需執行。 江童顏跟著走,吸吸鼻子,循著一股淡雅的梅子香停住腳,面前站著一個女人,身著暗紅旗袍。 所有賓客的視線都聚集在他們這里。 江童顏走上前,隔著一個人身位傾身:孫阿姨好。 好、好。孫思邈忙著點頭答應,笑起來嘴角的梨渦很深:是顏顏吧? 江童顏也點頭,笑得比哭還難看。 尷尬之際,醫院的同事過來敬酒:老師,我敬您一杯,祝您和師母百年好合。舉杯的男人三十出頭,江童顏借機溜走。 客氣,論文案列都弄好了嗎?江應說。 醫師感激:嗯,交上去那個老人的案例非常符合,早就通過了,過幾天職稱都能下來。多虧了您和師母,到時候請您吃飯。 江應回道:吃飯就免了,繼續努力就行,回科室好好干。 聲音漸行漸遠,直到關上門。 江童顏一個人在一個包廂,沒人陪也沒人打擾,外面熱熱鬧鬧,沈稚怕他無聊,說等會兒過來陪他。 無聊?開玩笑,桌上美味佳肴,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叫不停,哪還有心思想孤不孤寡。 油爆雙脆蝦,松鼠桂魚,芙蓉雞片,燜爐燒蟹,砂鍋白rou 碗筷聲清脆,江童顏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進來,可是吃的太飽,難免生出困意。 他昨天晚上兩三點才睡,困意一來,整個人如山倒,趴在盤子邊兒再起不來,手指肚旁還壓著盛湯的瓷勺。 直到飯局結束,貴賓散去,江應得空推門:怎么就你一個人,你小姑呢? 江童顏睡正香,突然被罵起來,臉上還壓出幾道粉紅印子。 不知道,包間的空調壞了,補覺補出來一身出汗,江童顏抹了把額頭上的水珠,沒事的話,我走了。 你現在住哪呢?江父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回家住吧,你的房間沒人動過。 江童顏仍然倒在桌上,繼續轉弄筷子:回去看你和孫阿姨秀恩愛? 胡鬧。江應訓斥,眼角不經意間顯出幾道皺紋。 父子二人有大半年不見,江童顏并不像跟他吵吵。 新婚之日忌動怒,江童顏醒全神,坐直:我在外面租了個房子,在外縣,房東人好,小姨也去過。 我聽沈稚說你要自己組戰隊,江應放緩了語氣,電競職業沒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找人調查過,國內根本都沒有你那款,醫大的錄取名額還給你留著,回去上學吧 什么職業不辛苦,憑什么說電競不行,非得跟你一樣穿白大褂才有未來? 我不可能害你。江應繼續說,回家吧,我和你孫阿姨還能照顧你,靠你的分數實力,哪科室隨便挑,大好的未來在等你。 江童顏忍無可忍:不了,我一會兒還有事先走,你們要想動我屋的東西,隨便吧。 他想不明白了,為什么江應總是看不起游戲,看不起電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