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攏在謝行之頭頂,替他遮擋風雪。 然后說:我給你帶了圣誕節禮物。 謝行之一愣。 說起來是他想準備帶謝安珩過圣誕節,他自己反倒兩手空空,最重要的圣誕禮物都沒買。 謝安珩將手探進衣服內袋,取出一個絲絨小盒,遞到他手心里。 方方正正巴掌大的小禮盒,沉甸甸的,還帶著謝安珩的體溫。 這個造型讓謝行之眉頭一跳:是什么? 打開看看?謝安珩托著他的手背,目光專注,眉眼間掩飾不住期待。 只是片刻,謝行之又將心頭涌起的那個異樣的念頭壓了下去。 他翻開蓋子。 是一對藍寶石袖扣。 造型幾乎還原了他們初遇時的那一對,不同的是做工和用料,這回是真真正正的無燒藍寶石,比原本那對小贈品大了不少,在深幽的巷子里仍有淡淡的光澤。 從前的圣誕節都是你給我準備禮物。他在謝行之耳邊說,我想從今年開始,往后每一年都換成我來送你。 這是我們相遇的紀念,我一直想看你再戴一次,但之前那對是塑料的,往后也沒機會用,就找人定制了這一款。 謝安珩一直很珍視這對袖扣,他知道。 在夏家老宅,偷偷潛入書房時,那個玻璃展柜里除了夏家原有的古董,唯獨放了那對塑料袖扣,門上還布滿了指痕。 但謝行之更知道其實他珍視的不是物件。 是當初戴這對袖扣的人。 在兩人誤會最深的那一年,也是這樣小物件讓謝安珩睹物思人。 面前的人看上去出類拔萃,是滿北市乃至整個商界的精英,旁人對謝安珩的評價他不是不知道,冷漠,不近人情,野心滔天說來說去都沒幾個好詞。 可實際他比誰都心思細膩,偏偏這份細膩還只限于在對他的感情。 照片、書信、禮物,甚至他隨手寫的留言便簽和紙條,謝安珩都珍之重之,好好收藏保存。 謝行之就這樣望著他,好半晌都沒說話。 他沉默不語,讓謝安珩不由得開始忐忑:你是不是不太喜歡 也對,謝行之不缺袖扣,這個款式好像也沒什么新意,看了好多年,是個人恐怕都膩了。 這個先送你,我回去再給你重新準備一個,我 小心翼翼的聲音戛然而止,謝安珩眼睛陡然睜大。 鼻尖觸上微涼的溫軟。 轉瞬即逝。 謝行之退開,難得有點不好意思,躲避對方火熱的眼神:這里光線太暗了 頭腦一熱試著吻他,沒想到還親歪了,吻到鼻子上。 唔! 下一秒,他的后腦被緊緊扣住,才退開不足半掌的距離又再度拉了回來。 謝安珩的唇帶著風雪中的涼意,還有些干燥。 印上來的力度很輕,但他能感覺出對方在極盡克制,掌在他肩頭和后腦勺的手截然相反,用力到發顫。 謝行之僵了半秒。 終于反應過來去攬他,放松雙唇,闔起眼簾,也不知道該怎么動作,只能在謝安珩唇上試著舔了一下。 謝安珩停住。 他微微掀開眼皮,眸光霎時比夜還要深沉。 近日以來的偽裝被這道輕柔的回應徹底打破。 溫和的舔吻突得兇狠。 謝行之整個人被他完全抵在身后的青磚墻上,不得不微微仰起脖頸。 行之哥他們到底去哪里了?再找不到我就想先走了,好冷啊。 岑向陽的聲音伴著寒風,和彼此破碎支離的喘息聲一同傳到耳畔。 打個電話試試?是趙致殷提議。 口袋中的手機立即震動起來。 謝行之松開拉著他的手,探入衣兜。 謝安珩也馬上把手從縫隙擠了進去,兩個人的手卡在小小的衣袋里動彈不得。 別理他。謝安珩低著嗓子委屈道。 平日這樣裝乖讓他頭皮發麻的舉動,此時此刻卻讓謝行之心情莫名愉悅。 他笑了笑,在口袋里長按電源直接關機,嗡嗡作響的手機安靜下來。 好。不理他。 雪勢轉大,紛紛揚揚,漫天飄舞。 巷口的人聲動靜依舊喧雜。 有小孩嬉戲的尖叫,情侶依偎彼此取暖的歡笑。 夜間的班車姍姍來遲,車門靠站開啟,帶走了這一片熱鬧。 巷子深處的黑暗中,謝行之伸出沒被他扣住的右手,輕緩地探進謝安珩細軟的發絲里,緩緩摩挲。 車聲逐漸遠離,整片街區安靜下來。 接吻的間隙,冰涼的雪花落在謝安珩發梢。謝行之輕輕將它們拂去。 第69章 謝行之從來沒有主動親吻過任何人, 前幾次接吻也都是在謝安珩的掌控下進行的,往往還伴隨著對方試圖轉移他注意力的其他行為。 這樣專注地回應他的親吻,還是第一次。 雪越下越大,夜里氣溫降得很快。 擔心他覺得冷, 吻到最后, 謝安珩將他的兩只手都握著探入自己的貼身里衣。 暖融融的。 掌心甚至還能感受到他胸腔下方蓬勃的心跳。 最后謝安珩陪著謝行之在這條充滿回憶的街道上走了片刻。 到下一站公交車站,兩人一起擠在一張公共椅上坐著。 謝行之今天走了不少路, 傷的那條腿多少還是有些勞累。 他放松地靠在謝安珩身上, 仔細把公交車站牌上下看了一遍:剛才那輛是最后一個班車了。 謝安珩嗯一聲, 把他摟在懷里,拍掉他頭頂衣帽上粘著的雪花,這才從口袋摸出手機:我已經給司機發了信息,他還有十分鐘到。 到頭來還是要麻煩自己家司機大雪天跑一趟。 不過他們的全職司機本來就是二十四小時待命,薪酬高昂, 對這種突發情況也已經習慣了。 果然等了不到十分鐘, 一輛漆黑锃亮的黑色轎車停在他們面前。 司機主動下車幫他們開門。 謝安珩扶著謝行之坐到后座, 司機知道他平時坐車的習慣, 正準備幫他把副駕駛的門拉開,回頭一看, 謝安珩已經迅速跟著謝行之一起矮身鉆了進去。 司機于是一愣,只當老板今天累了懶得再往前走, 默默回了駕駛位。 車身發動, 車內的暖氣開得很足, 又是這樣的時間點, 更讓人昏昏欲睡。 等紅綠燈的空隙, 司機不經意間往后視鏡上瞟了一眼。 這輛豪車內空寬敞, 尤其是車后座, 比普通家用車都寬松不少,但后面的兩個人卻縮成一團,恨不得擠在一人大小的座位上。 暖氣開得不夠熱? 司機眨眨眼,也不管自己都熱得背后出了汗,默默又將溫度調高了兩度,風速也調大了一檔。 但他再一看,眼尖地發現后排兩個老板頭抵著頭,手牽著手,竟然在互相咬耳朵講悄悄話。 不知道說到什么好笑的,二人一起樂不可支,謝安珩還把臉埋進人家脖子里。 司機準備打轉向燈的手一頓。 他才多看了兩眼,再望過去,后視鏡上映出來自謝安珩冷冰冰的目光,他本能從中覺察出警告的意味。 司機后背一僵,連忙挪開眼。 緊接著,前后座之間的隔板就升了起來,徹底隔絕了司機的視線。 謝行之被他毛茸茸得頭發扎得脖子癢,剛把人從自己身上推起來。 他見狀問:怎么了?大晚上也沒太陽,升擋板做什么。 沒什么。謝安珩跟黏人精似的,又親了一下他的嘴角,就是不想別人看見你。 謝行之: 他這幾天表現太好,差點忘了這可是個萬物皆可醋的醋罐子成精。 翌日。 謝家公司頂層總裁辦公室。 謝行之單手撐著下巴,在面前的紙上寫寫畫畫,將之前那位領隊交上來的策劃書徹底修改成他滿意的樣子。 他寫完最后一筆,辦公室的門咚咚兩聲被敲響。 請進。謝行之都不用猜也能知道這個時間點找過來的人會是誰。 果然不出他所料,謝安珩帶著笑的臉映入眼簾。 謝行之看到他手里拿的東西,無奈道:一大早上的,又跑哪去了? 不遠。謝安珩拿的不是別的,是幾枝新鮮的梅花。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去花店買的,旁邊還配了鮮嫩的綠葉,包扎成一個精美的捧花。 謝安珩把下方的塑料薄膜撕掉,將花之插進桌上的空瓶:樓下的小職員桌上都放了擺件,我們桌上也不能空蕩蕩的。 這有什么好比的唔謝行之尾音都還沒有落下,面前的人就突然湊近,拉起他的領帶來了個清淺的啄吻。 從昨晚確定關系,他整個人眼里的笑意就沒退下來過,不過謝行之也縱容。 但再怎樣縱容也不會是在他辦公的地方。 亂鬧什么謝行之重新將領帶擺好,這是我的辦公室。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透亮的落地窗。 雖說這么高的樓層,不可能有誰閑來無聊看見他們在辦公室里做什么,可謝行之還是不能說服自己。 謝安珩就是吃準了他對自己的放縱,放好花枝就來給他揉肩捶背:那我們去旁邊的茶水室,把簾子拉上,誰也看不見。 謝行之抬眸,對上前者烏溜又期盼的眼神。 謝安珩干脆推著椅背就往茶水間門口走:你嘴上還疼不疼? 謝行之眉頭直跳:知道你還問? 昨晚乍一開籠,謝安珩跟餓了幾十年放出來的狼一樣,回家后又抱著他啃了大半個晚上。 這直接導致謝行之下嘴唇被他不知輕重,咬破了一個小口。 我幫你買了潤唇膏,選了你喜歡的口味。謝安珩像是吃準了他會這樣反問,立刻獻寶似的從口袋掏出他剛才出門的戰利品。 本來還想買點消炎的藥,但我涂了一下,感覺氣味不太好聞,就丟了。 謝行之也沒這么講究,嘴唇破個小口哪還用涂藥,上回他燒迷糊了,被他咬破的那次沒過幾天就愈合了。 但他還是接過唇膏:這幾天先不親了。 背后安靜了幾秒。 他都以為謝安珩又要裝可憐向他撒嬌,出乎意料,這回他倒是聽話得很。 好。謝安珩單手打開茶水室的推拉門,我給你沖一杯熱牛奶,你今早都沒怎么吃東西我下次親的時候盡量輕一點。 想起昨晚他幾乎失控又狂野的吻法,謝行之垂眸邊捏自己的腿邊道:我是起太早了不怎么想吃,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你的腿怎么了?謝安珩忽然敏銳地察覺他的動作。 謝行之今天早上一直到現在幾乎都沒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打開電水壺的手一頓:腿是不是又疼了? 謝行之的確感覺傷的那條腿隱約有不適。 住院的幾天最大的運動量也不過是在庭院里走的那兩米,乍一下又是站著接吻又是散步的,遠遠超出了他能負荷的程度。 有點疼。謝行之自己捏了捏,沒什么要緊,休息休息就好。 話音都還未落下,面前的人已經放下電水壺,轉而在他身前蹲下來。 是這里?謝安珩試著輕輕捏他的腿骨,我要是碰疼你的傷口,你就告訴我。 冬天穿的多,隔著褲管,這樣輕的力道幾乎感覺不到。 謝行之彎腰把自己的褲子卷起來,方便看清腿上幾個傷得比較厲害的地方:都恢復得快好了,我沒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謝安珩卻不置可否,拉過身后另一架椅子坐下,將謝行之的腿架在自己膝蓋上,輕輕褪下他的鞋襪。 脫鞋子做什么?謝行之眨了一下眼。 謝安珩也不回答,用手掌住他腳心,將他整條腿拉直抬起,又緩緩往下彎曲。 嘶關節處被他的動作帶動,傳來綿密的酸脹感。 很疼?謝安珩迅速停下。 謝行之搖頭:不疼,你不用管我。 出院時醫生就叮囑過,受傷的這條腿更應該多活動,防止關節粘黏。 這樣的疼痛還在可忍耐的限度內,而且伴著疼,更多的是腿骨肌rou活動開來的舒適。 嗯謝行之忍不住蹙眉,攥緊椅子旁邊的扶手。 整個辦公室都非常安靜,除去電水壺運作的動靜,更讓謝行之輕輕抽氣又壓抑著嗓子的輕呼變得明顯。 謝行之感覺到謝安珩按在他關節處的手挪動了一下,又托在他腿肚。 有一下沒一下地劃過皮膚,半粗糙的掌紋讓他下意識想瑟縮。 謝安珩剛剛在寒風里握過花枝,掌心卻還是很熱,比謝行之腿上的皮膚要燙。 按摩的動作很專業,謝安珩低著頭,也很認真。但不知怎么了,被他手指途經的那一片皮膚都像是火了燎原。 倏地,腳板心一癢,被謝安珩的指甲輕飄飄劃過。 謝行之渾身一震:你 后者仍舊專心致志,不像是有意的。 但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把他的腿抬起來,謝安珩就要搔刮一下他的肌膚,不是腿便是最怕癢的腳心。 謝行之脊柱都發麻,又不好說什么。 直到掌心越過膝蓋窩,他往上捏住他的大腿,謝行之猛然伸手按住他:可以了。 舒服點了嗎?謝安珩手還沒松開。 他感覺被掌住的腿部和腳踝也慢慢熱起來。 謝行之試圖抽回腿,但沒抽動。 他這時候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故意 可已經晚了,他抬頭撞進謝安珩帶著笑意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