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據說這間辦公室就是當年謝安珩親手布置的愛巢,還在這里向他哥表白了。但可惜他哥哥拒絕他的求愛又狠心離開,謝安珩失魂落魄,從此將這間辦公室鎖了起來,不愿意再回想這一段傷心的往事。 謝行之聽完,微微怔忪,過了三秒,又啞然失笑地扶額搖頭。 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寫這篇桃色新聞的人未免也太有想象力了。 他只能祈禱謝安珩沒看過這份報紙,否則這篇報道的作者恐怕要丟飯碗。 師父!針拿上來了!娟兒過了好久才上樓,像是跑上來的,直喘氣,不好意思啊,謝大哥,我忘記現在時間太早了,剛好碰到他們早上換班,多等了一會。 謝行之當然不會在意:沒關系。 嘿嘿,那你再躺躺,我去跟師父把準備工作做好,然后出來給你施針。 好。 娟兒掀開簾子到準備間:師父。 李醫生放下手里的器械:哎,都拿好了?來的剛好,我也把其他東西都準備好了,喏,一會兒再點幾個艾草,扎針的時候給他烤一烤,排排濕氣。 好。娟兒答應,靠近小聲說,師父,我有點事兒想跟你交代。 李醫生見她面色凝重,也收起笑容,順帶把門關上:什么事?你說吧。 這位先生做生意的時候得罪了人,那家人好歹毒,想要他的命,昨天夜里竟然挨家挨戶到咱們村子里打砸,還差點把濤子哥打了。娟兒想起昨晚的情景,心有余悸。 李醫生眉毛擰緊:竟然有這樣的事? 嗯。娟兒點頭,我擔心那家人還會來鎮上打聽,聽這個先生說他腿上的傷就是這家人弄出來的,他們知道他有傷,恐怕會來醫院里問。 我知道了。李醫生面色凝重,你放心,不管誰來我這里打聽,都甭想從我嘴里撬出半個字。 娟兒連忙感激道:謝謝師父! 這有啥好謝的?我跟你爹媽是什么交情,在我這里不準說謝這個字。李醫生說完心思一轉,等下做完治療,你領他從后門走,盡量少見些人,免得節外生枝。 他考慮得周到,娟兒趕緊點頭:好。 兩人交談完便帶著東西出來了。 說實話,這還是謝行之第一次接觸中醫,看著那一根根細小的針,有些好奇。 娟兒以為他害怕:不疼的,就是扎到xue位可能有點脹。 沒事,我不怕疼。謝行之對她笑笑。 他這腿都已經夠疼了,再疼又能疼到哪去。 但沒想到針扎下去,屬實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酸脹。 脹了沒?脹就對了,你這一身寒氣,可得讓他用艾草給你好好暖一暖。李醫生一邊給他把針全部上好。 娟兒在一旁拿了三株艾草柱子點著,輕輕緩緩的在xue位上晃動烘烤。 不得不說,倒還真的感覺渾身舒暢通透,暖絨絨的。 等他們倆全忙活完,謝行之想起還有重要的事: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公用電話? 哦!娟兒恍然,你是要聯系你的家人嗎?昨兒個我都沒想起來,竟然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她說著就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手機:給,不用公共電話,直接拿我的打吧。 謝行之搖頭:恐怕不太方便 娟兒:嗨呀,有什么不方便?打個電話才幾分鐘的事,這點話費用不著跟我省。 不是。謝行之啞然,望向她,小聲說,我怕被那家人找上你們家來。 娟兒遞手機的動作一頓。 噢她聽他這么說也有點慌,是我腦筋太簡單了。 公共電話?你們一會兒從醫院后門出去,后院門房的電線桿旁邊就有一臺。李醫生在城里上過大學,明白謝行之話中的意思,提醒道,那是唯一一臺比較不起眼的,但這鎮子里公用電話不多,平時用的人也不少,你們瞅著沒人的時候過去,打完了趕緊走。 娟兒在謝行之耳邊小聲說:我把你的情況跟師父講了,你放心,他人很好,可以信任的。 好。謝行之點點頭,多謝了。 李醫生對他莞爾:不用客氣,要謝就謝謝這小丫頭吧。 滿北江上。 謝先生,這就是西坪鎮沿江的全部路徑了,再往前是下一個鎮子。 一艘搜救船緩緩在江面行駛,船后還跟著不少小型搜救艇。 甲板上站了一群人,最前面的正是謝安珩。 清晨的江面寒風陣陣,把一群人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但卻沒人敢出聲。 負責指揮搜救的隊長平日是個不怎么講究的糙漢子,這會跟著在甲板吹了一兩個小時帶著厚重水氣的冷風,也有點經不住瑟瑟發抖。 奈何謝安珩好像感覺不到溫度似的一直站著,其他人也不好進去避風,總不至于老板在外面吹冷風,自己跑到屋子里躲著吧。 隊長向謝安珩匯報完,眼巴巴地望著他,希望從他嘴里聽到一句那就搜到這里吧。 但謝安珩靜默良久,眼睫低垂,目光虛虛地落在遠處平靜的江面上,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又等了幾分鐘,他忽然開口:江水是一直都這樣冷嗎? 隊長一愣,不明白他這樣問的意思,但還是老實回答:呃現在主要因為太陽還沒升起來,過了一夜的寒氣,江面又全是霧水,就比較冷,等會兒太陽起來了溫度上去了就會好一些。 他說完補充: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有點涼的,越往冬天進了,已經不太適合在江面作業了,再往后打魚的估計都少。 隊長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謝安珩的臉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從對方幽深的黑眸里看出一閃而過的痛苦 跟一塊大石頭揣在心口上似的,沉甸甸。 隊長頓時聯想起他們現在正在打撈一個墜江的人。 糟了。 怕是在擔憂掉進江里的那個人,說錯話了 以為自己觸了霉頭,他還想再說點什么挽回一下,背后傳來一道男聲 謝家小子! 你這樣自我折磨,除了傷害你自己的身體,讓那夏景輝和施家樂得高興,沒有任何別的意義。 說話的人正是趙鴻鈞,他從船艙走上來,揮開旁邊站著的保鏢。 趙鴻鈞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也不好評價對錯,更沒有什么立場責怪謝安珩和趙致殷。 但涉及到謝行之,他肯定要為自己的好兄弟盡一份力。 無論是搜救還是對付夏景輝一行人,趙鴻鈞都傾囊相助,這回聽說他要親自來找人,也立刻便跟了過來。 其余人在謝安珩面前大氣都不敢出,見到有人竟然敢訓斥他,不由紛紛讓路。 謝安珩轉過身,眸光淡漠。 趙鴻鈞:這一段江也都帶著你看了一遍了,你擱這杵著能有什么用?還得讓你守下花時間在這陪著你,耽誤你手下做事。 趙致殷跟在趙鴻鈞身后,見狀提議:趕了幾個小時的路,你這幾天也一直沒休息,繼續這樣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不如先去西坪鎮歇一歇,順帶吃個早飯。 對,無論是救援還是對付那些人,你都是主心骨,你倒下了,一切就都沒了。趙鴻鈞負手在背后。 謝安珩對這類勸慰或是責怪都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剛開始隨著救援船出發時,他眼底或許還升起了一絲光亮,現在也徹底消散不見,整個人非常倦怠。 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寧靜的江水,斂下眼皮,朝負責開船的人輕輕擺手:靠岸,去西坪鎮。 第47章 停船靠岸, 從江邊到鎮子里還有十來分鐘的車程,車內氣氛壓抑,安安靜靜。 昨天幾乎一夜沒睡急著趕路, 趙致殷在搖搖晃晃的車廂里有點困倦, 等車停下到了地方, 他才陡然驚醒。 趙致殷連忙轉頭想去喊謝安珩:謝 聲音剛發出來, 他才發覺后座的謝安珩耷拉著眸子, 正在手提電腦上處理公務。 這個已經接近四天沒怎么正常休息的人竟然一副毫無困意的樣子。 趙致殷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該勸的話早就全都勸過一遍了, 只能在心里嘆了口氣:到地方了, 里面路太窄車開不進去, 要下車了。 謝安珩嗯一聲,闔上電腦。 夏景輝那邊狀況怎么樣?他還要繼續上訴嗎?距離定好的酒樓還有一部分路程, 趙致殷跟在謝安珩身后問他。 謝安珩:無謂的掙扎而已。 夏景輝當初還能再蹦噠幾下,全靠施家那位老夫人覺得他還有利用價值, 而事到如今,他不過是一個廢棋。 看來之前說的所謂的那個u盤應當是假的, 不然以夏景輝的行事作風,他就算拼了命也會把這張底牌死死捏在手里, 好讓施家把他保下來。趙致殷分析道。 提到這張u盤,謝安珩的眸色更冷了一些。 說起來,謝行之究竟是怎么認識夏嘉譽的?你問了岑向陽嗎?他們千防萬防,偏偏沒防住這個意外。 在德國的時候認識的。謝安珩的眼睫垂下去。 提到跟謝行之有關的話題,他冷淡的眉眼總算有了點生氣:他在酒吧里彈吉他賣藝賺錢,哥哥覺得他的身影看上去和我相似, 就資助了他幾次。 謝行之幫了他?那他豈不是恩將仇報?趙致殷皺起眉頭, 我從前接觸過這個人幾次, 不像是個有心計的樣子,很單純,甚至有點傻,我猜他多半是被誰利用了。 在他們倆身后的趙鴻鈞說:這孩子我知道,不是個有壞心眼的,他應當只是想幫上一些忙,回報你哥哥。 卻沒想到被施老夫人發現,最后將計就計,害了謝行之?趙致殷理清思路。 趙鴻鈞點頭:多半如此。 然而他們實際上想害的人是他,不是謝行之。 謝安珩靜靜聽著,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 趙致殷察覺他的表情,連忙轉移話題:施家這幾天怎么一直那么安靜?這有點不像施老夫人的風格。 那位老人狠下心來連親孫子都能當棋子利用,為了保住家產無所不用其極。 她這種時候不趁虛而入打壓謝安珩,反倒按兵不動,幾天以來讓他們吞下了數個公司,實在有些奇怪。 確實怪異,要小心提防,施家老太一向是最喜歡打蛇打七寸,她要么不下手,一下手必定捏住你的死xue。趙鴻鈞在商場上經驗豐富,提醒道。 趙致殷:已經派人盯住了,施家暗地里也有小動靜,最近和許家聯系非常密切。 你們心里知道就好。趙鴻鈞心道現在謝安珩也沒什么能讓人拿捏的地方,唯一的死xue也生死未卜。 想到這里又是長嘆一聲:不說了,先去填飽肚子吧!前面就是我們定下的酒樓了。 有保鏢上前幫他們推開玻璃門,謝安珩抬腳準備進去。 忽然,他像是心有所感,猛地回頭。 怎么了?趙致殷也隨著他的視線往背后望過去,中醫館 他話音未落,謝安珩已經大步朝對面的中醫館走了過去。 剛剛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心跳加速。 下意識地,謝安珩就已經進到中醫館里面。 小鎮上醫療資源有限,一樓大堂有不少病人在排隊掛號。 謝安珩環顧一圈。 趙致殷在他后面追上來:你看到什么了?這家中醫館有什么不對勁的嗎? 謝安珩說不上來,他抿唇看了一眼指示牌,上去看看。 兩個高大俊秀的青年領著三四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上了二樓,聲勢浩蕩,引來不少人側目。 你們找哪位醫生?二樓值班的護士問。 但謝安珩沒搭理,他徑直走向最前面的治療室,嘭地推開大門。 幾個護士連忙追上來:這位先生,您是找人還是治???有在樓下掛號嗎?咱們這里看病也要先掛號的,你不能直接 保鏢把她們攔住,幾個年輕護士一看這陣仗,頓時心里發怵,不敢再作聲了。 房間里的李醫生聽到動靜回頭,手上的動作登時頓住。 他皺眉:這是在做什么?你們是什么人? 謝安珩的目光在診室里掃視一圈,到明顯被人睡過留下凹陷的治療床停了三秒,最后落在桌子上剛剛撲滅不久還在冒煙的艾草柱。 他心里倏地一緊,沉聲問:上一個病人在哪? 趙致殷明白過來,掏出手機調出謝行之的照片:醫生,您好,無意冒犯,我們在找人,請問您有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他姓謝,叫謝行之。 李醫生鏡框后的眼眸垂下,淡漠地瞟了一眼手機上面那張人像。 謝安珩目光沉沉凝視他。 但李醫生大手一揮,差點把趙致殷的手機打掉:找人就自己去找!找不到就讓警察幫你找,我每天那么多病人,上哪去給你記著每一個長什么樣子叫什么名字? 中醫館后院。 李醫生那里剛好有一輛不用的輪椅,樣式比較老舊,但也比娟兒之前拿來推他的板車要好用。 娟兒推著謝行之往前走了十幾米,果不其然看見李醫生說的那個電話亭,時間還很早,里面只有一個人在講電話。 我們等一等。謝行之示意她停下。 娟兒聽話地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