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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里有一樁差事正在尋人接手,便是幫著宮里采買胭脂水粉一事……我記得你們薛家曾經也是幫著宮里采買過的,其中規矩門道應當熟得很,這差事交給你們家去辦倒也再合適不過,不知你意下如何?” 何為天上掉餡餅兒?這不就是了! 一時間薛寶釵都被砸懵了。 原先他們薛家為何能在生意場上混得風生水起?還不正是因為“皇商”這個名頭,可惜父親去了之后家里大不如從前,連這份差事也給丟了,就更加是雪上加霜一落千丈。 這幾年雖說生意被她撈回來不少,可終究也還是比不得過去,差就差在這一層身份上,普通商戶和為宮里辦差的皇商是截然不同的。 她不是沒想過設法鉆營鉆營,可嘗試過幾回之后卻是大受打擊,錢財灑出去不少,事兒卻連個影子都不曾見著,想也知道必定是不容易的,皇商這個名頭很值錢,其中的油水之豐厚更是叫人都眼紅,沒點門路還真是別妄想。 至于說宮里頭貴為皇貴妃的這位林jiejie……說實話不是不曾想過,但是幾番猶豫之下她還是放棄了,做不成皇商并不會影響家中的收益,好吃好喝的也盡夠了,可情分這東西卻是用一點少一點。 再者說,要論當年的交情有多深那也是笑話,不過也就是小姑娘家的那點情誼罷了,小心維系著或許將來哪天萬不得已之時還能夠救命用,又哪里能夠如此輕易消耗著呢? 是以思來想去最終她還是歇了這份心思,只老老實實經營家中產業也罷,卻如何也不曾想到,這人在家中坐餡餅卻從天上來,還是胭脂水粉這樣緊要又消耗巨大的東西,素來就是被商戶們打破了腦袋爭搶的。 薛寶釵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撲通撲通狂跳,恨不能下一瞬就要蹦出嗓子眼兒似的,連連深呼吸好幾次方才將將穩住了情緒,遲疑道:“這樣天大的好事我自是求之不得,可……虎口奪食當真不要緊嗎?皇上可知此事?” 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可是要結死仇的,哪個能甘心這樣輕易被奪食? 聽聞這話,林詩語卻只輕笑一聲,“自然是知曉的,若不然我又哪里敢自作主張呢?這內務府的皇商早就該整治整治了,皇家將差事交給他們那是信任,但他們不老老實實辦差反倒拿著皇室當傻子糊弄,可不是自己找死嗎?怨得了誰呢?” 領著胭脂水粉的那家還只是其一罷了,那些個皇商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想要抓小辮子那可滿頭都是小辮子,這些年下來膽兒肥得都要上天了,這次也算是個敲打,只看那些人懂不懂事兒了,若還是如此胡作非為……一個一個總要將他們都給拔了! “借他們十個八個膽子也不敢對我如何,倒是你可想清楚了,一旦這份差事落在你家頭上,這私底下的臟事兒怕是少不了?!?/br> 薛寶釵想都沒想就一口應下了,怕什么呢?這些年經歷過的那些明槍暗箭陰謀陽謀還少了不成?餡兒餅都送到嘴邊了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瞟了眼周圍見沒兩個人,就直截了當地問道:“娘娘可是還有什么吩咐?” 這是愈發深諳人情世故了啊。 林詩語不由微微一嘆,思忖道:“寶玉親手做出來的胭脂我也是知曉的,比外頭賣的那些還要好一些,你可曾想過索性自個兒開個作坊?” 無論在哪兒都少不得有個三六九等之分,宮里這樣等級森嚴的地兒尤其更甚,高位的娘娘或是一些格外受寵的嬪妃一應吃穿用度自然也都是頂好的,但其實這都是少數,真正大頭的還是普通嬪妃,而賈寶玉調制的胭脂水粉質量也足夠了。 “如此一來其中利潤更大不說,打著宮里娘娘所用之物的名號也必定生意興隆大受追捧,屆時怕是就該躺著數錢了?!彼哉f為何皇商的名額如此搶手呢?這里頭帶來的利潤根本就是不可估量的。 薛寶釵的眼睛都亮了,不過卻并未急著說話,而是靜靜等著她將話說完。 “這件事兒我不要你給我分銀錢也不要你做其他什么,只一點——作坊里頭都聘請女子,無論日后你開多少個作坊,生意又做到了大清的任何一個角落里去,通通都只聘請女子,年輕姑娘也好已婚婦人也好,只要女子?!?/br> 薛寶釵愣住了。 這段時日細想下來,關于女子地位低下這個問題林詩語大致總結出來三個癥結所在。 其一便是教育,上千年來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女子的教育問題的確都是被輕視甚至直接忽視掉的,甚至還有人認為婦人識字多誨yin,何其可笑何其荒謬?縱然女子不能科舉當官,可讀書使人明理卻也是千古真理。 但事實如何呢?事實就是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名門貴女很多也不過只讀一些《女四書》罷了,真正讀過正經書本的女子少之又少,以至于女子滿腦子被灌輸的都是什么“三從四德”“夫為妻綱”這些所謂的禮教綱常。 這算是哪門子的教育呢?不過是純粹的奴性化教育罷了,所謂的古訓所謂的教條更是明晃晃的精神枷鎖,由里到外極盡可能地將女子給牢牢束縛起來,狠狠壓制住。 其二便是權利,女子被剝奪了參政的權利,自然而然就只能屈從于掌權的男人,更加深了那層束縛壓制,男尊女卑之勢再不可撼動。 其三則是經濟,無論是出身高門的貴女也好,還是貧苦出身的女子也罷,大多打出生那日起就被圈在那一畝三分地之內活動,莫說什么謀生的本事,便是連獨自出門的勇氣怕是都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