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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有錯,可推她到比賽場,故意博人眼球,甚至施展各種手段的有許多人。這些也不是她一個人做得到,現在卻沒人理會這些。甚至——” 甚至什么,綠泫卻沒有說出來。 沈螢已經明白了,他知道綠泫話中甚至之后意味著什么。這一切都是姚寧神女給予,沒有姚寧,那么明冰裳也不會被捧到這個地步。不過沒人會去責備姚寧神女,就連靈心谷也就此神隱,一切仿佛只是明冰裳的錯。這些人,也是欺軟怕硬啊。 明冰裳沒想到綠泫會這么說,她眼眶忽而紅了紅。 雖然,綠泫也沒說什么好話,可已經說得比別的人能聽。 她也不至于一下子對綠泫充滿了好感,可此時此刻,她對綠泫的惡感忽而淡了些。 一個人也不會立馬變成另外一個人,明冰裳又犯病了。她生出大家都怪我,怎么都不敢逼逼神女,只有我推到臺面,為這一切買單,我多可憐無辜之類的想法。 不過現在,明冰裳知道看現實了,也終究只是嘆了口氣。 她瞧著綠泫,想這個族女看著好似其實也沒那么討厭。 如果,如果當初綠泫跟她好好說話,說幾句好聽的話,而不是去夸獎李幽蘭,那么說不定—— 說不定兩個人也到不了水火不容。 想到了這兒,明冰裳也是唇瓣翹了翹,心想綠泫自己也是有點兒責任的。 可最終,明冰裳還是笑了笑。 她慢慢的向大門走去,并沒有過去打個招呼。 她想著自己內心生出的惡念,那時候她想過李幽蘭死,想過綠泫死。好在明冰裳只是想想,并沒有得逞。 如此回思,明冰裳忽而覺得這是自己的幸運。 當時自己是瘋了吧,她陷入一種可怕的狂熱,她拼命想抓住這一切,什么事情都無所謂。誰擋著她,她真的想要這個人死。 她真的已經瘋魔了。 然后明冰裳緩緩踏出了大門,她想:我會死吧? 一想到這里,明冰裳就心煩意亂。 雖然現在大家文明了,奉神殿全須全尾的讓自己出去,但私底下的事情很難說。 姚寧摘了個唐采的人頭,也不帶眨眼睛的。 神女要面子,如今丟了臉,說不定也氣得想宰自己? 可見明冰裳確實蠢的天真,又充滿了僥幸。 以她認識的姚寧,這說不定三字實在可以省略。 就算這樣,明冰裳心尖也浮起了一層涼意,生出了濃烈的不安。 奉神殿厚重的大門就在她的身后,陽光落在了明冰裳的身上,仿佛也給她的人生增加了一丁點兒的暖意。 恢復了記憶后,明冰裳也沒想過報仇什么的,她可沒這個膽子。 明冰裳身子輕輕飛掠,想:我還能活多久呢? 這樣子想著時,明冰裳也微微一怔。 風吹過了她的面紗,飛去了空中。 前面一池河水平靜,被朝霞映成微微的淺緋,就像一面鏡子映著明冰裳的臉。 明冰裳也微微一怔。 此刻那枚成熟的果子已經到了姜玄衣的手中。 這愛憎因的果子十分奇怪,主人的情緒滋養著果子,會生出不同的味道。 若宿主有著強烈的愛,那么果子便會是甜的,若果子汲取了宿主強烈的恨,那么這顆果子就會變得苦辣。 等這果子種成功,宿主也會受到影響。 她的心境會反應在臉孔上,會變得極美,又或者極丑。 愛憎因耕耘過的宿主,會真的相由心生。 如今風輕輕吹拂,露出了明冰裳如今的面孔。 明冰裳瞧著水中的臉孔,都是呆住了。 那是一張陌生的面孔,既不算美,又不算丑,但看著本不屬于自己。 這是一張平庸的臉,瞧著尋不出一絲特色。 她的憎惡和欲望都已經消失,也沒滋生什么愛和熱情。 所以明冰裳這張臉不美不丑,看著也是平平淡淡。 她自然聽不到風中的輕顫聲,誰讓明冰裳的修為本來就水。 姚寧有飼養各種不同物種嗜好,這沒有實體的暗魅正適合搞一些暗殺的勾當。 有些東西嗖的掠過了明冰裳的身邊,好像獵犬一樣嗅著明冰裳的味兒。 可是明冰裳的味道已經改變,她明明就在這些暗魅的身邊,這些暗魅也嗅不到。 姜玄衣已經驅動了鬼面羅牌,那牌上的鬼面嗅著味兒,呲牙咧嘴的張開嘴,露出了一排細碎的牙齒。 姜玄衣的手掌心捧出一顆成熟的果子。 不過這顆果子只是微微苦澀,吃起來卻顯得沒味兒。 因為這顆果子在成熟的最后關頭,明冰裳的情緒也是一瀉千里,這嚴重影響了愛憎因果實的品質。 這品控真的不行。 吃果子的鬼面有些不滿意,張口呵出了一口氣,周圍的空間就多了一層寒霜。 姜玄衣手指輕輕一揮,那些寒霜頓時片片碎裂,就此消失。 這時候的神山之上,姚寧手掌中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水晶匣子。 那匣子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縫,一點空氣都透不進去??蛇@匣子里面卻有一只紅色的蝴蝶胡亂撲著翅膀,看著甚為詭異。 蝴蝶自然絕不是一件真正的活物。 當初姚寧搞了些見不得光的狠辣事,縱然將明冰裳教得甚是愚蠢,可是她覺得還是不能夠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