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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衡是個自尊心很重的人,故而阮珠在他跟前總是一副溫順怯弱模樣。 阮珠細聲細氣說道:“流月主修是赤瑛仙子養女,我一個外人,如今雖在碧水宮出入,只怕也是會遭人嫌?!?/br> 紀衡冷笑:“也不過是個養女,有什么了不起。神藏真君與赤瑛仙子捧出這么個玩意兒,不就是為了千金市骨,以證自身實力。如此一來,旁人瞧在眼里,自然歡喜依附?!?/br> 紀衡性子偏激,一向覺得自己看破世情,什么都懂。 阮珠也是柔柔垂下頭去,她目光逡巡,忽而瞥見紀衡針囊。她本要移開目光,忽而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紀衡這針囊做工精致,上以金銀雙絲嵌了銀花金葉,花樣確實很別致。 阮珠瞧在眼里,卻忽而有些眼熟。 那日她見到姜玄衣,那時姜玄衣趕著去免費,隨身也帶著這么個針囊。那針囊之上也嵌有銀花金葉,和紀衡的一模一樣。 怎么說寧寂也是染病多年,傷勢古怪,本難治好。 姜玄衣能將寧寂治好,可見也還是有些水平的。這兩者針囊相似,可見二人同出一源。 不過紀衡性子孤傲,想來也不是有容人之量的人。 阮珠感覺自己又抓住什么把柄,心里頓時生出些欣喜。 不過阮珠性子謹慎,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試探一二。 故而阮珠怯生生小心翼翼問道:“紀神醫不但醫術通神,就連這針囊也好生別致,瞧著與眾不同,是別人沒有之物?!?/br> 豈料紀衡臉色大變,面頰上也頓時籠罩一層寒霜! 他厲聲:“這自然是世間獨一無二之物?!?/br> 阮珠更好似抓住了什么,眼神微亮,卻立馬垂頭掩飾??磥斫赂o衡得的是同一機緣。若是讓紀衡知曉這一點,怕不是立馬撕得不死不休。 紀衡卻面色陰沉,阮珠雖不是故意的,然而紀衡卻忍不住想起一些過去的事。 紀衡袖中之手卻禁不住抖一抖。 他這副性子也不是成名后才有,是打小說話就KY,不是很中聽。一個人擁有這么一副性情,又沒什么本事,那旁人想要打死他也一點不奇怪。 那一年他被扔出青葉宗,瞧著要絕了醫修之路了。偏生這時節,在他灰頭土臉時候,有一個人來到自己跟前,將這副針囊扔給了自己。 那人微微一笑:“若你愿意,便能成為當世神醫,擁有一手絕好的醫術,名利權勢也是會接踵而來,世人也是會讓你三分。不過呢,世上一切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br> 那時紀衡伸出手,死死攥住了這副針囊。他手心發汗,舍不得松開。自己如今像一只死狗,性子再傲能有什么用?同時他心生奇怪,自己有什么東西可以給的? 那人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我要你的靈魂,想什么時候要,就伸手來取,你不覺得很有意思?” 他這么說話,令紀衡發了一層冷汗。 但那時候紀衡也顧不得這么說了,他竭力理解對方的話:“你若能許我榮耀,便是取魂煉器,我也甘愿舍了性命。三年,我只需得意三年,然后就甘愿去死?!?/br> 對方失笑:“哎呀,也不是你理解的這個意思。不過以后,你一定會懂的?!?/br> “你現在一無所有,所以性命什么的一點不重要,身軀以外的靈魂更是不值一提之物??傻饶愎Τ擅?,世人對你敬重有加,你便會體會到失去靈魂的滋味?!?/br> 這么說著時候,他手指遙遙按在在紀衡眉心,輕輕一點。 陽光落在那人臉上,他面容極美,如鬼如魅。 紀衡從回憶中一醒,只覺得自己額頭背心盡數是汗水。 第11章 011 綠泫:很普通的閑話家常?!?/br> 這段回憶埋藏于紀衡深處,紀衡并不愿意總是回想。事實上他確實很久沒有念及這段回憶了!一個人若不想記得什么事情,那他自然而然可以忘記。 如今阮珠隨口一句話,竟勾起紀衡這些陳年往事,搞得紀衡對阮珠都生出幾分怪罪之意。 可仔細想來,自己忽而想起這些事,似也不僅僅因為阮珠那一句話。 這仿佛是一種預示,攪得紀衡心神不寧,心里攪動一縷惱恨。 當年他與那人相逢,做了一個交易。那時候他只求風光三載,打打師門的臉,然后死了也甘愿。 他還覺得比起尊嚴,區區性命算什么,根本不足道。 可如今想來,確實是自己不懂人性。 后來,他醫術突飛猛進,身為醫修到了一個其他人難以涉及的境界。那么他如冬天般惡劣的脾氣也是一種個性,別人也自愿讓他三分。 這樣的風光之下,當年的交易卻好似一個心結,令他十分在意。仿佛如今自己到手一切,被風一吹,便什么都不剩了。這些權柄風光也不過是冬日的雪,春風一吹,便瞧不見痕跡。 有那么一段時間,紀衡也感覺壓力山大,瘋狂想要尋出那男子身份。他疑那人乃是神裔,故而有一副絕世出塵的俊美面容,又有這驚世駭俗的能力。他甚至窺探神山,設法打探神山神裔的容貌。畢竟神裔也不是完全避世,若想要打探,還是能套出些基本資料的。 可那人也并不是能探到的神裔。 不過神裔頗多秘密,或許這神裔之后尚有不為人知的暗宗,也不是他這個區區醫修能打探得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