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嬌娘(重生)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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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用飯時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直到一頓飯用完,長公主也要繼續去跪經誦佛了,于是她趕客道:“別忘了你答應為娘的,要常去看看婉柔?!?/br> 其實依長公主的意思,她當然是希望兒子能娶婉柔為妻,日后一輩子都護婉柔在他羽翼之下的。但她也知道,此事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首先魏無垠那里就第一個不會答應。 但好在魏無垠管得了天管得了地,他卻管不了他這個兒子。所以,只要珩兒自己愿意,婉柔就能做魏家的世子夫人。 第22章 -公府22 偷偷告訴你,我二…… 婉柔雖住在深宮中,但她卻不是帝后所出。當今圣上是她的伯父,她是先太子的女兒。 當年圣上屠戮太子府,殺光她的父兄時,她還只是一個幼童。而如今,十多年過去,她也早由當年的幼童長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女郎。 奪嫡之爭素來殘酷血腥,今圣當年是下了狠決心,是要對先太子府趕盡殺絕的。也只因婉柔是一介女流,且又有靜華長公主親去跪在御前求情,婉柔這才得以保全性命。 年幼無知時什么都不知,但一日日長大,耳邊也漸會聽到些閑言碎語。婉柔聰明又敏感,知道得多了,她也就漸漸變得寡言安靜。甚至到后來,她都不太愿意出門,就只關自己在自己寢殿里。 或是看書,或是學琴棋書畫,她總有的是法子消磨時間。 漸漸不再知道什么是快樂,也就只有魏珩這個表兄過來看她時,她才會露出點久違的笑容來。 但女大要避父,何況是表兄。所以兩人都大了后,見面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了。 魏珩知道母親的意思,但他對婉柔只有兄妹之情。婉柔如今到了出閣的年紀,這段時間他也一心在為婉柔物色夫婿。 婉柔性子敏感,童年不幸,而且還身份特殊。那些正如日中天的權貴世家,不是她的好去處。 魏珩想為她尋個清清白白的讀書人家,最好男方父母雙亡,沒有雙親。這樣她嫁過去后,也不必受婆母的磋磨。若夫君再有才氣,他們二人必能琴瑟和鳴。 但是這樣的人,其實挺難得的,并不多見。 魏珩心里有自己的籌謀和打算,但他也知道母親的執念。所以,這會兒既然是談不妥的,他也就沒有談此事。 只說:“婉柔如今也大了,她又居深宮之中,兒子再出入她的寢殿必然是不好?!庇值?,“倒是母親……母親才該多去陪陪她?!?/br> 自十多年前那事之后,長公主便深居簡出,念起佛吃起齋來。除了每年的年節日會進宮去給太后皇后請安外,其余時間她都是不出門的。 便是心中擔心婉柔,她也只是委托兒子幫她照拂著。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遍L公主無奈,但話頭一轉,又提醒,“要是她能名正言順住到咱們家來就好了,日后不但你可護她在羽翼之下,她也可日日與我為伴。這樣,她就再也不會被欺負?!?/br> 魏珩知道母親的暗示,但他卻充耳不聞。 只起身告辭說:“母親安歇,兒子改日再來探望?!?/br> 說完轉身就走,長公主卻沖著他倏然急急遠去的背影道:“我看那顏氏是黏上你,打發不走了。我也知道,你心里其實是在意這個顏氏的。但珩兒,你有沒有想過,若你能娶婉柔為妻,就憑婉柔那善良又單純的性子,她勢必不會為難顏氏?!?/br> “你若聽魏家人的話,娶一個他們安排的人。那人但凡強勢些,眼里就根本容不得顏氏這粒沙子。所以為了顏氏,也為了婉柔,你該好好考慮考慮母親的建議?!?/br> 魏珩有一瞬沉默,然后才回過身來問:“母親今日叫顏氏過來,就是為了勸她離開的?” 長公主也沉默,但她面色卻未有異樣。 過了一會兒后她才說:“母親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心里有她,日后你娶了妻,若你的妻子和她鬧了矛盾,你會向著誰?向著妻子,你必然會覺得心中愧對顏氏,而向著顏氏,你又會覺得讓你的妻子受了委屈……最終,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不會開心?!?/br> “原本一個妾也不算什么,你納就納了,但偏偏你動了真感情。當年你爹的下場是什么,你也看到了,難道,你想走他的老路嗎?” “我不是他!”魏珩略有慍怒,“我也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魏珩素來自持穩重,難得會有動怒的時候。 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母親所言是有道理的。之前無論顏氏如何主動,如何對他熱情如火,他都不為所動。 不是心里沒有動容,是不能有。 所以既然一開始就知道結局,他必然不會走向那條路。但當他以為一切都盡在自己掌握中時,顏氏突然變了。 他這時候才明白,原來不是他想不動情就能不動的。有些日子,他甚至害怕顏氏會突然離他而去。 長公主知道兒子是有把她這些話聽進心里去的,所以她繼續言語誘惑:“你想法子娶了婉柔,婉柔是能和顏氏同在一個屋檐下和睦相處的?!?/br> 顯然魏珩沒著她的道,他很快就重拾了理智。 “母親這么做,覺得對得起婉柔嗎?”魏珩微微側身,微弱燭光映襯下,更顯黑眸寒如沉冰,他恢復了平靜,言語間也帶了幾分刻薄,“還是說,母親就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你執意要留婉柔在身邊,不管兒子是不是想娶她,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嫁給兒子。母親一直執念于此,難道是要她同你一起吃齋念佛嗎?母親覺得,把她從一個牢籠中救出來,再放入到另一個牢籠中,就是所謂的對她好嗎?” 魏珩說完后其實心中有幾分后悔,他不該就這樣直白的戳破母親的心事。 他今日定是瘋了。 魏珩沒有久留,說完后,直接就大步離去。 外面又飄起了雪,一陣冷風兜頭灌下來,他這才清醒一些。 “殿下,您別生氣,世子不是有心說這些的?!蔽虹褡吆?,伺候在長公主身邊多年的老嬤嬤來勸長公主。 長公主倒是沒怎么太把此事放在心上,她只是擔心說:“珩兒鮮少有這么失態的時候,他今日如此失態,怕是因那顏氏。珩兒如今身居要職,深得圣上器重,儼然是走入了權勢的中心。樹大招風,難免不會樹幾個敵人,我是怕日后那顏氏會成為他的軟肋?!遍L公主沉沉嘆氣。 老嬤嬤卻仍舊寬慰說:“世子打小就聰明,他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br> 長公主卻又嘆息一聲,搖搖頭說:“你不懂?!?/br> 當年的魏無垠又何嘗不聰明?只因被一個情字所困,還不是輸了所有。 * 幾日后,府上便傳來了長公主病倒的消息。 丁香一大早從外面回來后,趕忙也把聽來的消息告訴顏熙:“聽說病得不輕,連宮里的御醫都驚動了。還說圣上動怒,說魏家怠慢長公主,要開罪魏家呢?!?/br> 前世長公主也病過這樣一場,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但后來漸漸就養好了,沒出什么大事。所以,顏熙對此倒不慌張。 至于圣上說要開罪魏家,應該不可能吧?魏珩父子如今都位高權重,不會因為一個長公主就被圣上擼下來的。 “丁香,你和院子里的人說,不許私議此事?!鳖佄鯂烂C交代。 眼下是最關鍵的時刻,她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熬過這個年,等來年開春時魏珩被派出門辦公差去,她就可以去找長公主或是老夫人提出離府了。 而在這之前,顏熙就希望一切都能順順當當平平安安的。 見主子嚴肅,丁香也忙嚴肅著應下來。 丁香走后,顏熙繼續靠窗而坐。外面還在飄著雪,她開著窗戶賞雪。身邊燒著炭火,懷中抱著暖爐,倒也不冷。 院子里有紅梅,這會兒白雪落在紅梅上,覆了紅梅卻又沒有完全覆住,半遮半掩的,倒十分有意趣。 顏熙一時興起,趕忙拿了紙筆來,她就這樣坐在窗邊畫起了畫。 顏熙一幅畫才作了一半,魏琦就風風火火跑了過來。 “顏jiejie?!?/br> 想來是一路都跑著過來的,這會兒到了跟前后,話沒說幾句,就盡顧著喘粗氣了。 顏熙忙給她倒了杯熱水:“先別說話,喝點熱水緩一緩,一會兒等氣喘勻了再說不遲?!?/br> 魏琦倒聽顏熙的,慢慢喝了水,又休息了會兒后,這才說:“偷偷告訴你,我二哥怕是要定親了?!?/br> 顏熙手一頓,心想魏珩的婚事是沒這么快定下的,不過她還是鎮定問:“那定的是誰家的姑娘?” “是宮里的婉柔表姐?!蔽虹奔钡?,“聽我姨娘說,是母親做的主。而且這回母親病倒,二哥進宮請旨,都把人帶家里來了?!蔽虹桓卑l生了天大的事的夸張表情。 但顏熙卻仍十分淡定。 第23章 -公府23 憑什么男人可以三…… 魏琦口中的“婉柔表姐”,顏熙是知道的。婉柔雖然久居深宮,同皇帝的女兒和后妃們住一起,但她卻不是今圣的女兒。 她是先太子所出。 顏熙之所以知道婉柔,是因為魏珩前世和她提起過。當時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長公主病了,病中一直念叨著說想見婉柔,于是魏珩就進宮去向帝后請旨,帶了婉柔回來見母親。 當時婉柔住進國公府時,府里上下也是傳得沸沸揚揚,說是長公主親自拍案做主,世子不日就要迎娶婉柔為妻了。 她那時候才初嘗云雨滋味不久,和魏珩正如膠似漆。雖然早做好了他日后必會娶妻的心理準備,但乍然得到這樣的消息,她心里也是很難過的。 后來大概是魏珩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就和她談起了婉柔。 魏珩說府上傳的都是謠言,不是真的。他對婉柔只有兄妹之情,他會盡力為她擇一個好夫君、擇一戶好人家,但他們是不會成親的。 后來魏珩還和她說,婉柔其實身世很可憐,自幼便慘遭滅門,可偏偏養大她的帝后正是屠戮她全家的劊子手,她并不知道要以怎樣的感情去面對帝后。而雖是皇室血脈,但到了及笄之齡,她也未曾有任何封號。 至于親事……帝后似乎把她忘了一樣,連比她年幼的公主都定了親,偏偏她還沒有。 顏熙雖然沒見過婉柔,但聽魏珩說了她的遭遇和處境后,心中也對她很是同情。 魏珩說會為她尋個好郎君,顏熙也真心希望她日后的每一日都能過得開心、快樂。 魏琦是一得了消息就火急火燎第一時間趕過來告訴顏熙的,這會兒卻見她面色平靜反應冷淡,魏琦不免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熱情瞬間熄滅一大半。 “顏jiejie,這可是天大的事啊,你怎么一點都不著急?”她都比她急,她反應竟然這么淡定? 顏熙的確一點不著急,但她很多話卻不好和魏琦說,只能道:“那不好嗎?世子的親事若是能早早定下來,那我也能早早有個名分?!?/br> 魏琦:“……”她真是無言可對,無話可駁。 但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可是……你都一點不傷心、不在意嗎?”魏琦實在好奇極了,“像我姨娘已經很得父親寵了,可很多時候,我還是能看到她悄悄抹眼淚。顏jiejie,二哥就要娶妻了,你就不難過嗎?” 顏熙勉強笑了一下,這才說:“打從決定跟著他入京,我心里就很清楚,他日后是遲早要娶妻的。所以,就算是介意,我也早介意過了?!?/br>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蔽虹鋵嵾€情竅未開,她未必懂,但她還是裝得很懂的樣子說,“女人啊,可真悲哀,也真可憐。被圈在這方院墻中出不去,還得為了一個男人哭天搶地大打出手?!庇滞蝗缓咭宦曊f,“我才不要這樣活著,我要像男人一樣活著?!?/br> “憑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從一而終?” 是啊,憑什么? 顏熙也不懂。 但顏熙知道,這世道向來便是如此的。 魏琦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魏琦走后,顏熙又繼續作畫。望著這雪中紅梅,她突然有了新的靈感。 一幅畫作了大半天,等作完后,外面天也漸漸暗沉下來,已經到傍晚了。 如今夜時長,白日短,還未到酉時,天就已經要黑了。 顏熙吩咐丫鬟關了窗,然后她帶著剛剛作好的畫,去了書案邊繼續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