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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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金酒尸(二) 他在邀請我前去呢。 第二天天亮時, 汪巒在祁沉笙的懷中醒來,床頭邊的絨簾仍未合上,玫瑰紋的玻璃窗中, 透過了看起來微冷的秋日晨光。 祁沉笙也已經醒來了,昨夜的醉酒讓他額側隱隱作痛,他卻只是皺著眉,手臂緊擁在汪巒腰側,將臉深埋入那散發著淡淡檀香的發絲中, 淺淺呼吸。 汪巒察覺到他的動作,稍稍從祁沉笙的懷抱中脫出,倚在身后松軟的靠枕上。祁沉笙似是有些不滿于兩人距離的拉開, 又重新伸手摟纏汪巒的腰腹,想要將人摟回到身前。 沉笙,別鬧汪巒低低地念了聲,轉而引著祁沉笙枕到自己的腿腹間, 而后垂下眸來,指尖力道適中地按上了他側額。 房間中又安靜了,壁上的掛鐘一下下地墜著鐘擺, 小茶桌邊滾落了只彩瓷瓶, 掉出三兩枝淡紫色的新菊。 玻璃窗側的架子上, 金絲雀安睡在黑籠里,羽翼銳利的蒼鷹自無形中現出身形, 落在窗臺上,側頭從翅下啄出了柔軟的絨羽,投覆到籠中小雀的身上。 許久后,祁沉笙覺額側悶痛暫退,便握住了汪巒的手, 牽至唇邊輕輕親吻。 汪巒卻只是低頭看著他,靈雀似的眸中凝過些許思慮,終還是開口問道:昨晚,可是出什么事了? 祁沉笙的殘目睜開一條縫隙,轉而又重新合上,仿若當真無事地搖搖頭:沒什么事,不過是與郎家那三只花瓶喝多了。 說完,他便從汪巒腿上坐起,擁攬住汪巒的肩膀,有些歉意地說道:九哥昨晚是不是等了我好久? 以后不會這樣了 汪巒安順枕到他的肩膀上,細瘦的手撫在祁沉笙的胸口,目光卻越發疑思,半晌后才說道:沉笙,你有事瞞我。 祁沉笙握著汪巒的手一頓,窗外的晨光又亮了幾分,他也不得不淺笑著嘆息:沒有,我只是 沉笙,汪巒的嗓音還有些低啞,間或夾了一二咳嗽,但說出的話卻很是清晰:昨晚到底怎么了? 祁沉笙撫著懷中人,清瘦的后背,回想起昨晚的事,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但對著汪巒的話語,卻是依舊溫柔: 不是我要瞞九哥,只是那些不中聽的話,著實不想讓你聽到。 說到這里,汪巒的心中漸漸生出些猜想。 我遇到了一個人,應當也是姓汪。 年紀約莫比九哥還要大些,說了些無趣的話。 汪巒稍稍從祁沉笙懷中抬起頭來,帶著探究地意思瞧著他,祁沉笙沉默了片刻,仿待珍寶般,撫上汪巒的側臉。 我并不信的,一句都不信,只是 只是深恨他們,事到如今,都還不肯放過你,都想要在我面前,用那樣令人作嘔的方式毀掉你。 他說了什么?汪巒坦然地歪歪頭,已經留至肩側的發絲,便傾覆到祁沉笙的手背上,微涼而柔順。 祁沉笙忍不住俯身親吻,一寸寸都不忍舍去,沉浸在汪巒那淡淡的香氣間,低聲喃喃道: 我說了,九哥可不許生氣。 汪巒點了點頭,而后便聽到祁沉笙在他耳邊輕言道:他說,他碰過你。 汪巒先是片晌的莫名,而后又淺淺笑了起來,帶著短促的咳喘,仰靠在祁沉笙的懷中,纖白至幾乎透光的小臂攀在他胸前,那雙靈雀似的眼眸,幾乎都要笑出眼淚來。 祁沉笙將人錮在懷里,又不放心地拍撫著他的后背,半晌后才聽到汪巒笑聲暫歇:那沉笙你信不信? 九哥,祁沉笙只覺汪巒的身子骨,柔軟得幾乎要攬扶不住,只得托住他的腰背,低頭注視著他的雙眼,無奈而嚴肅地說道:我說過了,我一句都不信。 你真的不信?汪巒忍不住還是連連咳嗽著,惹得祁沉笙從床頭小幾上端來溫水,送到他唇邊,他才潤了潤喉嚨,而后又略是慵懶地枕到祁沉笙的手臂上,抬眸望著他的臉又說道:沉笙真的沒有懷疑過嗎?特別是五年前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祁沉笙的吻打斷了,汪巒只覺得自己深陷在柔軟的枕頭中,唯有緊抱住祁沉笙的脖頸,才能借力支撐,才能不在他灼熱的吻中窒息。 九哥你真是,越來越會折磨我了。糾纏連綿的吻,斷續著卻不曾休止,祁沉笙死死地扣住汪巒的腰,讓他無處躲藏。 汪巒卻又笑了,蒼白消瘦的臉容,無半分刻意,卻蘊著幾乎勾人心魄的意味。他堪堪撐起身子,伏在祁沉笙的懷里,額頭抵上對方的心口,聽著其中有力而溫暖的跳動。 我知道,沉笙是信我的。 但我還是要再說一次,汪巒的聲音輕而緩,卻仿佛如水流淌入祁沉笙的心中:當年在汪家,真的沒有人碰過我。 你確實是第一個 祁沉笙的殘目中都似劃過一線光亮,他倏爾用力,將汪巒整個人籠在身下臂彎間,而后難以抑制地埋首,如猛獸占有他的獵物般,肆意縱情地吻咬著汪巒的脖頸。 而汪巒的雙手,也抵死地回抱住對方 祁二少在郎家晚宴上,動手把人打死的事,一夜之間就在云川城里沸沸揚揚地傳開了。 警察署的張豐梁頂著壓力,幾次帶著警員來到小洋樓前,可連祁沉笙的面都沒見著。 只從下人那里得到一句答復:沒打死人,莫要多事。 這可愁壞了張豐梁,他受祁家蔭庇多年,自然也私心不愿將事鬧大??闪硪环矫鎭碚f,張豐梁到底是坐在那個位子上,便要為這云川的治安負責任。 如此他算是被夾在其間,備受煎熬,只盼著約翰汪所在的斯戈爾教堂那邊,不要再鬧出事來,不然萬一牽扯到洋人,麻煩可就更大了。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一連幾天,那同樣處于風口浪尖上的斯戈爾教堂,卻真的什么動靜都沒傳出來。 甚至有人還說,親眼看到約翰汪神父,頭上包著紗布,被修女們扶著出來曬過太陽,確實沒死。 張豐梁得到消息后,那是又驚又喜,立刻派警員前去求證。得知那位約翰汪神父確實沒死,才松了一口大氣。 幾天后的下午,祁沉笙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看著汪巒獨自在樓下泛黃的草地上,拄著拐杖慢慢行走。 走累了便會停下來,向著祁沉笙的方向招招手,祁沉笙便會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 高大的云杉樹偶爾會擋住他的身影,但過不了多久,他便會重新出現在祁沉笙的視線中。 查得怎么樣了? 站在一邊的何城東,早已習慣了祁沉笙驟然生變得態度,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從手臂下取出文件夾,條理清晰地匯報道:斯戈爾教堂,最早在前清末年就有了,是個法國傳教士帶人修建的。 因為就在青洋坊港口附近,所以云川的洋人,經常會去那邊還有不少人,出資擴建,近些年來才成了如今的規模。 之前的施納德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這樣的答案并不讓祁沉笙意外,畢竟是與汪明生有關的人,其中人際網絡必有更多的重合。 還有,那位萊娜小姐,目前也是在這座教堂中當修女。 何城東說著,將一張照片遞到了祁沉笙的面前。 祁沉笙垂眸看去,這顯然是張小合影,背景在一座規模不小的教堂,雖然以暗灰色的磚石建造,但應有的花窗、塔尖、鐘樓卻一樣都不缺。 他灰色的殘目不禁微微瞇起,印象中自己也曾坐車路過過那里,但國內的佛、道他尚且不信,更不用說洋人的神了,所以從未進去瞧過。 教堂前的草地上,整齊地站著七八個深色衣裙的修女,萊娜也在里面。而被修女環繞其中的,就是神父約翰汪。 這位姓汪的牧師,今年三十二歲,并不知本名叫什么。據說早先在法國留過學,信奉天||主||教,三年前回國后,經教會引薦,來到了斯戈爾教堂。 祁沉笙聽著何城東的匯報,目光卻落到了相片的角落。那里有棵繁茂的梧桐樹,粗壯的樹干后遮掩著一個人。 他以種十分奇特的角度,讓樹干擋住了大半的面容,卻唯獨露出了額頭上,那蜿蜒如彎弓狀的疤痕。 教堂里,還有其他姓汪的神父嗎? 祁沉笙冷不防的發問,讓何城東稍愣了下,但還是十分具有職業素養地回答道:有的,我花錢打發人進去看過了,如今教堂里有四位神父,姓汪的有兩位--只不過另外一位,似乎生了重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不,祁沉笙將相片輕飄飄地放回到桌子上,手指輕叩幾下,搖頭說道:他可沒有生病。 他在邀請我前去呢。 第83章 金酒尸(三) 這確是他應得的。 祁沉笙帶著何城東走下樓梯時, 正巧碰到汪巒拄著拐杖,從門外的草地上走來。 秋陽在這一刻似乎也籠上了暖意,映照著汪巒略含笑意的眉眼, 經過這段日子的調養,盡管他依舊還是體弱病重,可體態上卻似乎輕盈了不少。再加上身下那如金羽曳地般起伏地衣擺,此刻當真像是只華美的金絲雀鳥,棲身于主人精心為他修建的花園中。 沉笙, 你要出去? 說話間,汪巒已經把手中的拐杖,遞給了身后的豐山, 自己試著緩步向祁沉笙走去,可還未行幾步,那膝處惱人的疼痛,便惹得他腿上一軟, 眼看著身子便要傾斜倒下。 祁沉笙立刻快步上前,將人牢牢地托在懷里,聲音中雖然還慣是強勢, 但卻掩不住無奈的溫柔:九哥這又是在急什么?大夫不是說了, 你還要用一段時間拐杖。 要是還有下一次, 我可就當真不會放你出門了。 汪巒聽著他這串連哄帶嚇的話,初初重逢時, 那因愧疚而生的懼怕,早已在這段日子的愛意溫存間消融而去。 如今的他,只是雙手摟住了祁沉笙的脖頸,和軟地靠在他肩邊,輕輕咳喘著說道:咳咳咳, 這次是我不對,又惹得祁二少擔心了。 祁沉笙似乎并不滿意于這樣的稱呼,一言不發地抱著汪巒,轉身就要往樓上走去。 你這--汪巒察覺到祁沉笙的意圖,不禁伸手拍拍祁沉笙的后背不是要出去嗎?怎么又回去了? 祁沉笙垂眸看了看懷中的汪巒,腳下的步子卻不曾停,只淡淡地說道:是要出去,但又不放心九哥自己上樓,索性先把你送回去。 可我不想回去。汪巒手臂略用些力氣,從祁沉笙的懷中,微微撐起身子,望著他的眼睛說道:沉笙要去哪里?帶我一起去就是了。 祁沉笙的步子稍頓,在與汪巒的對視間,他仿佛覺得汪巒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將要去往何處,但片刻后他還是說道:不過是河港那邊新來了批機器,我過去走走驗貨的過場,人多雜亂也沒什么意思,九哥在外頭走了這么久,該回去歇歇了。 可我想跟你一起去。汪巒余光望著自己指間,那枚反射著秋陽的絳紅戒指,卻并沒有如往常般,那樣好說話。 不管是去哪里,咳咳,我都想和你一起去。 九哥若剛剛還只是懷疑,那么此刻祁沉笙也不得不確定,汪巒必然猜到了--也是,這些事情,他又怎么可能瞞得過九哥呢。 他抱著祁沉笙,停在小廳半環狀的樓梯上,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虛虛地映著兩人的身影。 最終,祁沉笙還是退步了,他低頭在汪巒的額間點點輕吻,良久后才說道:好吧,我們一起過去。 得到了答案的汪巒主動抬頭,似是安撫般觸碰上祁沉笙的唇,隨即換來對方更深的親吻。盡管呼吸因此而變得愈發困難,但他卻并沒有抵抗,而是盡可能地將包容著,回應著。 是的,他猜得到祁沉笙要去做什么,自從那晚祁沉笙跟他說過另一位汪姓者出現起,汪巒就知道,祁沉笙不會放過這條線索去追查汪明生。所以這幾天來,他一直暗暗留意著祁沉笙的動作,為的就是眼下這一刻。 ---- 黑色的轎車從小洋樓前離開,向著東南方向開去,沒過多久車窗外的街道,便漸漸起了變化,秋日的青洋坊倒是別有一番風趣。 充滿異國情調的洋樓前,高大的梧桐樹上,不再是繁盛的綠葉。所有的葉片都染著金黃,只要有風吹過,便從枝頭飄落而下,然后慵懶地落到地上,漸漸鋪成如毯似的厚層,隨著道路延展向前,望不到盡頭。 天氣難得晴朗回溫,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他們好像也被這秋日的氣氛所感染,行步時不再匆忙,反而也帶著些閑適的味道。 小轎車開得也并不快,汪巒有些復雜的心情,也漸漸隨著眼前這秋景,無形間平復了。 他握著祁沉笙的手,向窗外看去,恰是瞧見三四個穿著洋裙的金發女郎,手中牽著毛色光順的狗兒,在落葉道上邊走邊笑談著什么。她們冷不防地遇到個街邊乞討的老頭,雖然并未多看幾眼,卻隨手丟下幾枚硬幣,毫不掛心地便走開了。 那老頭見著來了錢,忙拖著一條斷腿又跪又拜,纏在女郎們的身后,怎么都不肯走,直到路過的巡警來了,才抱著討飯的破碗逃了。 在車中坐著的汪巒,望著那景象怔怔地愣住了。緩慢行駛的車子,讓他看清了,那個在街邊乞討的老頭是他的父親汪全福。 自從在老盛牌茶樓,他被祁沉笙帶走后,便再也沒有見過汪全福。他知道祁沉笙未必會真的殺了他,但總歸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他。 后來汪貴找上門來時,也曾跟他說過家里的情況,但不想短短幾個月過去,竟落到了上街乞討的境地。 九哥看到了?這時,祁沉笙的聲音忽而在他的身邊響起,汪巒乍然回神,便被祁沉笙攬入了懷中,半晌后才點點頭。 他倒是膽子大,專挑這洋人的地兒,若是運氣好說不得一天能討到不少錢。祁沉笙自然也看到了街邊的汪全福,灰色的殘目瞇起,淡淡地說道:不止是他,聽人說汪貴也在附近--他手腳倒是齊全,可惜少了舌頭說不出話來,應當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