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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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得了通報,姚繼匯很快就提著長衫,沿著長廊迎了上來。他也顧不得上次臨行前,在汪巒身上扯出的尷尬了,一見著祁沉笙,立刻焦急地苦求起來:祁二少,您可一定要幫我找到繼灃??! 我知道,我們老三他混帳事做得多,可是繼灃跟他不一樣,除了當年素犀的事外,他可是半點荒唐都不曾犯過??! 要是繼灃再出事,我這個做大哥的,就再沒臉面活下去了。 姚繼匯長吁短嘆地跟祁沉笙說著,說起二弟的事,他幾乎都要掉下淚來??杀揪褪顷幱晏鞖?,再加上長廊的遮擋,汪巒卻忽而覺得,他的神情似乎蒙上了層暗暗的影。 姚繼灃是什么時候不見的?祁沉笙著實聽不得姚繼匯的苦求,雖然已對此處失望至極,但為著素犀的事,還是問了起來。 這,這我們也不好說。姚繼匯彎腰引著祁沉笙與汪巒,終是走到了長廊盡頭的小廳中,隨著木門的關閉,眼前便更是昏暗。 剛下雨那會子,我還去看過他唉,自從昨天二少您提到了素犀姑娘的事,繼灃他就心事重重的,我實在是怕他想不開,這才想去多看看他,可誰知還是出了事。 姚繼匯儒弱多年,仿佛連說出的話,都少著幾分氣勢,仿佛也要融入到那雨幕中,隱藏于小廳昏暗的角落中。 汪巒凝眸望著他陰影中的臉,心中忽而升起了別樣的情緒,他像是毫無征兆地開口:那大掌柜呢? 什么?姚繼匯自然沒有想到汪巒會這樣問,他稍稍抬頭,但大半的面容依舊沉浸在昏暗中。 我說提起素犀姑娘,汪巒那點在聽程崗時,所生出了疑惑,此刻卻如同生出了藤蔓,纏繞到了他的心上:大掌柜有何感想嗎? 小廳中,隨著汪巒問出的那句話,忽而靜了下來。 祁沉笙站在汪巒的身邊,與他一起望著對面的姚繼匯,窗外的雨更大了,而籠罩姚繼匯的影,也越發濃了。 我能想什么呢良久之后,姚繼匯才開了口,慢慢地說道:最多是覺得可惜罷了。 多好的手藝,多好的姑娘,就那么沒了。 當年素犀走前,你為什么說要給她些銀錢?汪巒再次倒出些許疑問,他并不相信,眼前這個軟弱的人,那時僅僅出于好心,就會違抗姚老夫人的意思。 姚繼匯又沉默了,盡管這只會加深汪巒與祁沉笙對他的懷疑,但他還是又停頓了許久才說道: 不過是,可憐她罷了。 我雖然怕母親,但也還是有心的。 隔著薄紗糊成的窗欞,閃電劃過了剎那的光,霎時間照亮了每個人的臉。 汪巒終于得以看清姚繼匯黑暗中的神情,他那好似隨意能被人看穿的,時時刻刻流露著軟弱的面容之上,一雙眼眸中卻流露出截然不同的,被壓抑了不知多少年的陰狠。 祁沉笙將汪巒攬到身后,細長的手杖應聲敲落在地,替他問出了最后的問題: 有心去可憐,還是有心去喜歡? 叩叩叩-- 一陣雜亂的敲門聲,打亂了小廳中所有人的思緒,汪巒乍然回神,身子不由得靠向祁沉笙,而門外則傳來念薇慌亂的聲音:大掌柜,祁二少,你們在里面嗎? 云薇不見了! 第50章 鬼織娘(二三) 汪九,你過得還好嗎? 這是在哪里? 汪巒慢慢地睜開雙眼, 看到的自己竟在一條漆黑的、彌漫著濃霧的深巷之中。 他仔細回憶著昏迷前發生的事,姚繼灃不見了,他與祁沉笙來到了天錦坊中, 然后然后發覺了姚繼匯的異樣,卻又聽到了云薇失蹤的消息。 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了念薇推開門的那刻,汪巒若有所感地回頭,看到了卻是姚繼匯袖中露出了一片絲織,還有其上泄出的點點碎金。 汪巒心中驚詫著, 可他甚至來不及與祁沉笙說出哪怕只言片語,便失去了意識。 云薇與姚繼灃到底去了哪里?姚繼匯究竟拿的是什么?這件事是否與汪明生有關? 問題接二連三地出現,汪巒忍不住伏在地上咳喘起來, 但他卻知道眼下最為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還有沉笙,他是否也被卷入其中了?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 眼前的濃霧似乎也散開了些許,汪巒皺皺眉,終是扶著旁側的墻壁站了起來, 試探著向前走去。 所幸他身處的小巷并不深長, 沒多久便走到了盡頭, 可汪巒的神色卻越發凝重了,因為他聽到了潺潺淌過的水流。 濃霧依舊在暗處積聚著, 片刻的恍然間,幾盞幽幽的燈火,沿著河道亮起,也讓汪巒終于看清了自己的所在。 云水,他來到了空無一人的云水之畔, 遙遙地還能望見,對岸曾經熙熙攘攘的街巷。 可現在一切都沉浸在死寂之中,連剛剛還能聽到的流水聲,也消失了。 汪巒十分清楚,這一定并非是真實的云水邊,且不說姚繼匯袖中的那片織物究竟是什么,但那些碎金卻與他身上的金絲雀別無二致。 金絲雀可以引生出幻境,故而眼前的種種,必然是虛假的。 祁沉笙曾說過,他身上的執妖并非是完整的,殘余部分極有可能還在汪明生手中,想來早晚有一日,汪明生怕是會以此為要挾。 但如今為什么會出現在姚繼匯這里? 就在他仍沉沉思索之時,自遠方的慢慢黑夜中,忽而傳來了詭異的調子。 瞎老丈,開鬼門,紙車紙馬過云水,閻王見了笑開眼 汪巒一下子提起了心,他開始循著聲音望去,可彌漫而來的霧氣卻讓他根本看不清任何,只能聽到那聲音一點點的,近了,近了,更近了-- 他屏息凝視地,等待著趙瞎子的到來,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在此困境中都有可能會帶來轉機,但數十下心跳過后,汪巒卻并沒有看到岸上的人影。 可與此同時,云水之上的霧氣開始消散,朦朧的輪廓漸漸出現在水面上,汪巒并不敢靠得太近,但也勉強看出了,那些應當就是要送去給閻王的紙車與紙馬。 它們無聲的隨水漂流,起先只是三兩,而后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明明是在黑暗中,卻顯出了紙張刺目的蒼白,仿佛真的有千萬車馬,無聲地在河水中嘶鳴,浩浩蕩蕩地向那陰間而去。 這就是所謂的紙車紙馬入云水了,汪巒掩著唇輕咳兩聲,有些自嘲地想著,自己也算見得那消失了十幾年的奇景了。 瞎老丈,開鬼門,紙車紙馬過云水,閻王見了笑開眼 耳邊的歌謠聲還在繼續著,只不過卻漸漸地由趙瞎子粗粗的男聲,變為了斷續而尖細的女聲。這一次汪巒再次試著循聲望去,終于看到了那為濃霧所掩著的身影。 素犀?汪巒低聲輕念著,盡管仍舊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影,長長的頭發,素色的裙衫,直覺告訴他,那就是素犀。 她站在水邊做什么?難道眼前這一切,都是在重復素犀死前所看到的情景嗎? 對除了金絲雀外,姚繼匯手中還有片織物,難保不是與化為執妖的素犀有關。 盡管直到此刻所見的素犀也多半不是真實的,但汪巒卻還是決定走上前去看看,總比繼續留在原地好些。 可就在他即將走到素犀的身邊時,那籠罩在她周身的大霧卻突然變成了猩紅色,混雜著淋淋而下的血流。 汪巒下意識地想要退后,但血流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腳下,仿若鬼手般死死地攀住了小腿,要將他拖入通往陰間的云水中。 他掙扎著,原本就虛弱的身體好似被榨干了所有的力氣,終是重重地跌落在地,也就是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他心底最深的恐懼,自眼前的血霧中傳來。 汪九-- 這些日子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乍然間,汪巒幾乎忘記了所有的掙扎,他從地上顫顫地撐起身子,克制著翻涌的心緒,向血霧望去。 是汪明生,是汪明生的臉正從血霧之中,撕裂而出,他拖著千絲萬縷的血線,慢慢地匯聚成勉強能稱為身體的一團,而后艱難地蠕動向汪巒。 汪巒被那血霧的腥臭味逼得咳嗽起來,胸口更是陣陣刀絞似的疼痛,唯有指間那枚絳紅色的戒指,仿佛蘊蓄著淡淡的暖意。 汪巒垂眸暗暗地看著它,無聲地將戒指握到了手心中,直到被硌得生疼也不曾放開,他伏在地上哧哧地咳喘著說道: 沒有家主在汪九自然過得很好。 呵,汪明生的血面輕蔑地笑了一下,血淋淋的身體蠕動在汪巒的身邊,語調中含著深深的怨恨:可是,我過得卻不好。 汪九,你把我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該怎么懲罰你呢? 汪巒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他很清楚如果此刻汪明生想要殺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也許在幾月之前,他也曾恨不得就那樣死去,可是如今 沉笙,汪巒默念著祁沉笙的名字,他并不懼怕于死亡,只是難以想象如果就此死去,又會在祁沉笙的心上,再添一道怎樣的傷痕。 你以為我想殺你?汪明生的聲音帶著冷膩的血,流到了汪巒的臉頰上,汪巒竭力忍耐著說道,卻再不肯正眼瞧他:家主咳咳咳,不想嗎? 想,我當然想!汪明生的聲音驟然拔高,血流匯聚成的手一下子掐住了汪巒的脖子,將他高高地提了起來。 霎時間窒息所帶來的瀕死感,讓汪巒痛苦地閉上雙眼,但汪明生那冰冷而陰毒的聲音,卻沒有就此放過他。 但我更想,看著你的刀子,再捅進那位祁二少身上-- 靈雀似的眼眸絕望地睜開,汪巒絕美的臉上沾滿了血跡,卻因掙扎而痛苦失色。 不,不要-- 他不要再傷害祁沉笙了,不要-- 可汪明生卻沒有半點憐惜的意思,反而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他拖拽著汪巒的身體,任憑鮮血淹沒他的口鼻,而后在他的耳邊留下更為狠絕的話語:這一次,別再捅他的眼睛了。 就捅他的心吧! 汪巒徹底被拖入翻涌的血水中,他隱隱地猜到了汪明生的心思,竭力地想要保留住意識中,最后的清明。 可惜下一刻,一只滿是黑銹的鳥籠出現在他的面前,滿是血污的金絲雀鳥,哀鳴著被鎖在其間。 去吧,汪九。 按我說的,去做。 隨著汪明生的聲音徐徐響起,金絲雀鳥也慢慢地張開了翅膀,殘落的金色羽毛就那樣,從黑籠中飄落,漫漫揚揚地灑滿了汪巒所有的視線。 云水、血污、金鳥 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汪巒再次從昏迷中醒來,秋日的枯葉隨風越過窗欞,落到了他身下柔軟的白貂絨毯上。 鮮艷的玫瑰插在琺瑯彩瓶中,紅柳木小桌上留聲機正放著靡靡的唱段,暗色的紅酒從玻璃高腳杯中流淌而出,沾濕了光潔的木地板。 汪巒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房間,他知道,這里并不是云川的小洋樓,而是秦城,那梧桐樹林間的祁家宅。 第51章 鬼織娘(二四) 九哥想要我的命嗎? 祁沉笙站在織坊的中央, 暗灰色的殘目半闔著,手中的紳士杖無聲地輕點著地面。 他的耳邊,是嘈雜地織機聲, 無數的絲綢布匹從高高的房梁上垂落下來,映出一道道女子的身影。 她們在忙碌著,在輕笑著,重重疊疊,一層又一層, 仿佛就要擦著祁沉笙的肩膀而過。 但祁沉笙卻不為所動,早在姚繼匯取出袖中之物的剎那,他便與汪巒一樣, 感應到了執妖金絲雀的氣息。所以他甚至帶了三分故意,并沒有反抗幻境的裹挾。 他很清楚,如果要徹底解除汪巒身上的執妖,就必須找到完整的金絲雀。 然而現在, 祁沉笙冷眼瞧著眼前的景象,他可以無視旁人無關痛癢的小算計,但卻不能忍受他們將汪巒帶離他的視線。 仿若有風吹過, 織坊中垂下的絲綢便隨之起伏輕揚, 那些映在上面的魅影, 也隨之搖曳著,就連原本嬌柔的笑聲, 都似是在起起伏伏,時而高時而低,將人圍攏在其間,仿佛被無數的鬼影包圍了。 無趣。但這一切落在祁沉笙眼中,卻都只是最為低劣的把戲, 他冷哼一聲,手中的紳士杖驟然落地,四星連綴之象還未出,那躍躍欲試的蒼鷹便已振翅而飛,長嘯之聲仿佛割裂了所有的布匹。 其后的黑影們為它所震,歡笑聲頃刻便化為了恐懼的哀求,此起彼伏地陣陣響起??善畛馏夏睦飼聿沁@些,他閉上眼眸,任由蒼鷹探尋過層層飄落的布匹,不斷摩挲著手中的紳士杖,為的便是那一絲微小的感應-- 找到了,九哥 祁沉笙灰色的殘目忽而睜開,耳邊鬼哭般的聲音已再不堪入耳,他毫無征兆地出手,細長的紳士杖在那一刻,仿若化作無堅不摧的利刃,猛地將百十條垂落的盡數割裂。 破碎的布料紛紛揚揚地落下,但在半空中卻忽而染上了枯黃,化作一片片秋日里的梧桐樹葉,仿若永遠落不盡。 眼前的景象在扭曲中,重新凝結出了新的幻境,成片的梧桐樹幾乎在瞬息間抽出枝條,長成了參天大樹。 而就在那交錯的樹干之后,紛紛落葉之間,祁沉笙凝眸而望,所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座他此生都難以忘懷的宅?。?/br> -------- 汪巒并不知,自己究竟又在那鋪著貂絨的地板上,躺了多久。 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映照著如玉的面容,灑落在他五年前身側,烏黑而長長的發絲間。 汪巒不知是否該慶幸,至少此刻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但身體卻完全無法控制,只能如一只被人cao控的提線木偶般,挑著透明的玻璃高腳杯,將暗紅色的葡萄酒液送入口中,順著他白皙的脖頸,流淌進衣襟之間。 就在這時候,汪巒聽到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轉過去,看到的卻是執著紳士杖的祁沉笙,正踏著地板上散落的金輝,向他步步走來。 不,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