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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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罹臉碰到什么東西,睜開眼看,是方才中箭死去的人。 又有百姓拿著木棍沖出來,蕭罹剛要爬起身抵擋,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眼前,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臉上。 蕭罹以為自己看錯了。 謝硯轉過身后,將挨在他邊上未涼的尸體踢開,冷說:發什么愣!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快完結了 40、第 40 章 擊退那些人后,蕭罹要趕謝硯走,謝硯卻將自己臉上的布取了下來,二話不說給他戴上。 蕭罹拍開他的手說:你自己戴。 蕭淮予。謝硯冷道:這不是為了讓你不染病。 他踢了踢地上的尸體,說:這里疫病這么嚴重,你方才那般接觸不怕將染上了病,給皇上帶過去嗎? 我在赤潮多年,吃過各種毒草藥,對這種病早已無所懼。 可你不一樣,大楚的太子殿下。謝硯垂眸說:我的心上之人。 蕭罹一愣,子欽 謝硯繼續給他戴上,這回蕭罹沒拒絕,卻抓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子欽嘴里說出來的話,素來是很準的。 謝硯笑了聲,眼里多了些情緒,低低說:那這次希望別那么準了。 蕭罹突然松開他的手,轉身去牽馬。 蕭淮予。 蕭罹站住。 謝硯站在原地,抬眸說:來東宮那人不是宮里的,是陳家派來的。這里的百姓,也都是陳香蓉騙了他們,故意在此處圍堵的。 皇上的病,半真半假。謝硯攥緊拳頭,想到蕭罹走后赤潮人給他送消息,說京城外的大軍,已經到了城門口。 是有人用右符下的令。 謝硯說:皇宮兇險,你可還要去? 蕭罹卻說:去。 謝硯怔然。 我不愿做太子,可事實是,孤就是太子。蕭罹說:在百姓眼中,孤是太子,在父皇眼中,我是他孩子。 蕭罹說:這病不管是真是假,身為太子,這種時候沒有退路。他翻身上馬,目光瞥到謝硯來時騎的那匹馬。 他心中微微一頓,想到昨日云雨,他雖有克制,但終究是對身子有損。 他如何能騎馬?還有那金鏈子,唯一解開的鑰匙在他身上,他又是如何解開? 蕭罹看到謝硯走向馬,旋即下馬撿起地上的斷箭朝馬臀拍去。那馬受到打擊,支起兩只前腳長嘯一聲,揚長而去。 謝硯險些被撞到,轉頭吼:你! 蕭罹拍拍自己的馬,瞇眼說:你與孤坐一匹。 兩人前往皇宮的路上又開始下雨,比先前的每一次都大。黑云壓下來,拉低了整個天空的高度。 兩人在雨中前進,水落下來形成雨簾,隔絕了周圍的喧囂。 謝硯心里愈發不安,突然想到皇城外的兵,厲聲喊:停下! 蕭罹應聲怔了怔,手下用力,拉緊了馬繩緊急停下。 拉扯到身后,謝硯眉間一皺,卻顧不上那么多,轉頭看向蕭罹:陳家給了蕭然右符,他要造反! 蕭罹不答,沉眸看著謝硯的眼睛,片刻后想到什么,調轉馬的方向,說:抓緊! 蕭罹與蕭然雖關系不佳,卻也不是從頭至尾如此,幼年時候,蕭然對蕭罹并非是現在這般。 身為皇兄,蕭然對蕭罹這個弟弟多番遷就,會將父皇獎賞的東西分他一點。 直到后來,蕭然卷入太子之爭,在其母妃日日的勸誡下,這性子也一天天開始變化。 當年云雪山一事蕭罹護著蕭然,也是念及了往日舊情。 青弄道。四下無人,只有一條因多日下雨而湍急的河流,謝硯問:為何是此處? 蕭罹目色放遠,看著空蕩蕩的道路盡頭,說:他會來這里的。去逼宮之前。他會經過這里。 蕭罹說:這是他母妃故去的道。 謝硯頓了頓。 蕭罹扯下遮面的布,上面濕透,已經沒有了原本的用處,他冷聲說:他要造反,是他做得最蠢的一件事。 謝硯看到遠處的人影,說:他來了,你打算如何做? 勸他。蕭罹說:他若依舊執迷不悟,那便抓起來,關進詔獄,永遠不得出來。 謝硯說:你還是不舍得殺他。 蕭罹沉默。 可他舍得殺你。謝硯左手拔出彎刀,淡淡說了句:好多年不曾用左手使了。 蕭罹笑了聲,說:你可想好了?那么多的兵,你我二人未必敵得過。 唔謝硯拿刀抵在下巴上笑,想了想說:你都沒推開我,我何必要棄了這機會?再說,他能號令這些軍 謝硯收斂起笑意,說:右符在他手上。 他無聲攥緊了短刀,沉眸盯著那些過來的人。 蕭然在那里面。 只要奪回他手中的右符交給赤潮,他就能離開了。 自由。 要找的人,他已經找到了。 只需要離開赤潮,他就能為自己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許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蕭罹抓住了他微微顫抖的手。 謝硯一怔,回過神來看他。 蕭罹說:子欽,你看著我。 謝硯伸手,輕輕覆上蕭罹臉上被箭劃出的傷口。他突然被蕭罹拉入懷中,聽到那個人說:別去想赤潮了,你以后,不會再回去了。 謝硯心底慌亂。 蕭罹低聲又加了句:永遠都不會。 說完,他閉上眼將人額間的鳳凰花輕輕吻住。 雨落在身上,從謝硯額頭的兩邊滑下,他眨眼抖落水珠,看到了蕭然。 蕭罹瞇開一條縫,緩緩放開了謝硯,側目看向蕭然。 你!你為何會在這里?!蕭然不出所料地出現,他顯然是沒想到蕭罹會在此處。 蕭罹直截了當地說:孤命你交出右符。 蕭然抽出身旁侍衛的劍,說:我才是太子! 四弟啊,這么多人,你以為你們二人能打得過嗎?!蕭然說:乖乖投降,我饒你們不死。 你放肆!蕭罹眉間陰鷙,臉黑了下來,蕭然,逼宮篡位是多大的罪過,往日你再如何犯蠢,父皇都睜一只眼閉只眼,他何時真正罰過你?你這是大逆不道! 蕭然聽不進他的話,兩人言語間盡是不合。 謝硯看著蕭罹不語。 蕭罹長嘆口氣,低低對他說:就這樣吧。 謝硯握緊短刀。 與此同時,蕭然那處也下了命令。 蕭然說:不留活口! 雖已知道蕭然對他決絕,聽到這句話時,蕭罹還是重重滯了一下,謝硯替他擋下迎面一擊,震得左手發麻,朝后推了把蕭罹,喊:蕭淮予! 蕭罹被他這么一推徹底回了神,拔劍與那些人為敵。 青弄道上注滿了血,躺滿了尸身。血順著雨流入低地,染紅了半條青弄河。 蕭罹與謝硯終究只是兩人,武功再強,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蕭罹處處護著謝硯,替他擋了好幾道攻擊。謝硯說:你滾開!不需要你護著! 血腥味飄滿青弄道。 與此同時,陣陣馬蹄聲自遠處出現,朝著這個方向愈發清晰。 蕭罹半膝跪地,劍身刺入地中,支撐著身子。謝硯站在他邊上,短刀回震大,這么久的一場廝殺下來,左手已經麻木,只能用全部的力氣去握短刀。他抬眸,在雨幕中見到最先沖上來的人。 是阿聾 蕭然見到這么多人,先前的勢氣一下消退,躲到那些人后面,說:保護本皇子!你們快上! 阿聾帶來的都是皇宮內的禁軍,蕭然見形勢對他不妙,步步后退。 蕭罹被阿聾扶起來,目光落到那處,突然喊:蕭然停下! 這話還是喊晚了一步。雨水使河邊的土松軟,蕭然沒見到身后的河流,失足跌了進去。河水湍急,人進去后連頭都不曾再浮出一次便沒了蹤影。 誰都知道,這么急的河 再無生還的可能。 蕭然欲造反,最后落水墜亡一事傳到宮里,明德帝的頭疼癥便愈發地嚴重。 太醫給蕭罹和謝硯包扎完后,叮囑兩人非常時期,遮面的布定不可摘下。 蕭罹起身去見明德帝,謝硯坐在位置上沒動。 蕭罹對他說:你也去。 謝硯看著他:可 父皇不容你。蕭罹說:此事遲早要與他說明白。父皇身子近來愈發差,可他這病不是一兩天,若是 謝硯嘆了口氣,起身說:你現下是太子,這種話也還是別說了。 蕭罹點了下頭,謝硯卻還是沒動。 蕭罹問:怎么了? 謝硯沉思說:方才那太醫說,沈家二公子會醫術,皇上病發時是他看的病,之后接連幾日都是沈黎寒診治。今日宮里人未尋到他身影,這才喚了他來治病。 蕭罹點頭,沈黎寒閱盡千書,會醫術并無意外。 問題不在這。謝硯說:太醫都被召去城中治病,宮中封鎖,你我要進來尚且不容易,沈黎寒他這個時候卻沒了人影 謝硯想了想,篤定說:他不在宮中,他哪來的本事出宮?宮門口的侍衛,哪會這么輕易放他出去? 蕭罹垂下眸,喃喃地說:他不在宮中 猜想罷了。謝硯想起那日沈黎寒在鎮遠將軍尸身前講的話,說:沈黎寒比陳香蓉要聰明,他究竟是不是笑里藏刀,蕭罹,我們只要等就行了。 41、第 41 章 明德帝頭疼昏迷,蕭罹在殿外跪著等他醒。 身邊的公公看不下去,上前說:太子殿下,皇上不知何時能醒,您也不能一直這般跪著。咱家叫人給您搬張椅子,您 他看蕭罹幾個時辰過去,臉上的神情幾乎沒變過,話至一般,轉而看向一旁的人。 謝硯一聲不吭,站在蕭罹身邊。 公公說:謝公子,您勸勸殿下吧! 謝硯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你不明白他。 在這件事上,蕭罹不會讓步的。 公公愣住,怔怔地看著這兩個存心要在這時候上的人。 這時,屋內的人出來,說皇上醒了,要傳蕭罹進去。 眾人具是一頓,不敢出聲。 只傳了蕭罹。 謝硯不動聲色地看向一邊的蕭斐。 蕭罹從地上起來,稍微舒緩了膝蓋的麻意才抬步進去。 里面服侍的人退出來,所有人都只能在外面等,周遭寂靜,卻依舊聽不到里面的談話聲。 直到一聲清脆杯子落地聲和緊隨著的掌嘴聲傳出,眾人的心為之一顫。 謝硯垂目攥拳,心中念著蕭罹。 少頃,他聽到一道十分輕的腳步聲,卻又步步實在,透著渾身的勁。 謝硯轉頭看去,從轉角處出現一個人,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 赤潮宮主依舊帶著面具,不緊不慢地從遠處走近,渾身的氣場竟叫那些侍衛一時頓在原地,不敢上前。 謝硯低頭,攥緊了袖子內的十指。 黑袍擋住赤潮宮主的臉,他從蕭斐面前經過,他認出了此人臉上的鳳凰花面具,在一眾人中最先回過神來,他說:攔住他! 此話一出,立馬上來幾個侍衛將他面前的路攔住,說:爾等何人?!敢擅闖皇上的寢殿! 外面的動靜傳到寢殿內,明德帝與蕭罹皆噤聲,聽著外面的聲音。 赤潮宮主說:臣有事匯報陛下。 侍衛說:放肆! 讓他說。屋內傳來明德帝的聲音,屋外人皆是愣住。 宮主聲音毫無波瀾:皇上,陳老家主病逝,陳家失火,整家都失了性命。 周圍人具是大驚。 謝硯抬眸,看向赤潮宮主。他心中篤定,這事是赤潮干的?;蛘哒f,是他面前這個可怕的人親自動的手。 赤潮的宮主,從來都是個看不透的人。他不常出赤潮,只在背后號令赤潮諸人。 可謝硯卻不信。若不是自己參與,只依靠探子那兒的情報,絕不可能對形勢的發展這么了如指掌。 更不可能會去冒這個險,在現在這時候除去陳家。 明德帝在屋內沉默了許久,才說:朕知道了,無事便退下吧。 赤潮宮主得命,未立即離開。微微側目,看向一邊的人。 謝硯低下頭,沒吭聲。 抬頭。宮主用回了原來的聲音。 謝硯心里一滯。 這聲音 他應聲抬起頭,看到宮主除去帽兜,緩緩摘下了面具。 他朝謝硯笑了笑,一如往日里見到此人時那般。 謝硯長久都沒能反應過來。 有人最先出聲,怔怔地說:沈沈黎寒! 沈黎寒恍若未聞,看著謝硯的眼睛,聲音冷了下去,謝硯,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謝硯僵在原地,久不能動彈。 沈黎寒眼中寒意逼人,與先前的他判若兩人,他說:本宮主讓你憶起過往,卻不是讓你與太子在這共沉淪。右符沉于青弄河,你就沒有什么要與本宮主說的? 呃謝硯身子微微顫抖,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卻都被沈黎寒的氣場壓住,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