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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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確實沒人直接告訴我,但我好像是聽人說了那么一嘴 一個月前,她把房源信息掛在安家上,并且把門禁卡、密碼鎖鑰匙、 這些材料也一并交了上去,由安家暫時保管。 任琴來看完房之后,她對這個小姑娘挺滿意的,覺得人有意向要租房,圖方便就加了這姑娘微聊賬號,但當時她確實沒想過繞過中介自己和她簽約。中間是聽誰無意間提了那么一嘴呢? 房東想了又想,想起一個極為模糊的身影,一拍腦袋說:我想起來了,是這小姑娘看完房,臨走那天我正好也要去安家交東西,之前那門禁卡滿兩年自動消磁了,然后我出來之前在電梯口遇到一個人正在打電話,他說現在越過中介直接簽約的客戶很多,他們很無奈但也能理解,畢竟大家出來工作都不容易,都想省點錢。 由于這句話不是直接對著她說的,所以她一直沒有太在意,但這句話的的確確像暗示般勾起了她某個念頭:是啊,她為什么不和這小姑娘私下簽呢,這小姑娘不就是嫌價格高了點嗎,省下中介費的話她還能給這姑娘便宜點。 你還記得他長什么樣嗎? 不記得啦就很普通的一個人,我都沒仔細看他臉。 身型呢?高矮胖瘦總該記得吧。季鳴銳插嘴問。 真不記得,反正一眼看過去沒什么特征,就很普通。 聽起來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那種普通。 季鳴銳作為被監控荼毒過一整天的人,對這個特征實在太熟悉,他當初就坐在監控室里反復篩選這種符合普通特征的人:那不是和薛梅男朋友一樣?! 一旦將思路拐到曾經被他們排除在外的安家中介上,很多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解臨捏著指間那枚戒指邊轉邊說:只要房源在安家上掛過,中介就可以直接接觸任何一套房源的鑰匙。所以他才能夠做到對案發小區了如指掌,并且不留痕跡地進入受害人家中,讓所有人都以為是近親犯案。同時也可以解釋兇手犯案的區域性和流動性,更加可以用來鎖定嫌疑人他身型普通,目前在負責這一塊兒的租售房源,并且以前在鄰市工作過。 中介有很多,但同時滿足這三點的中介應該不多。 季鳴銳剛剛跟上解臨的運轉速度,又聽池青在邊上補充道:如果是中介的話,差了一雙的拖鞋也就很容易解釋了。 季鳴銳:怎么說? 他都把那雙神秘消失的拖鞋給忘了,拖鞋還能解釋? 他今天很可能帶客戶來看過房,池青冷靜地提出一個假設,看房的時候業主往往會要求中介帶鞋套,不會允許別人穿著鞋進去參觀,但是他沒帶,或者少帶了一雙。 深夜,樓棟內某一間剛把房源掛上安家的閑置房里漆黑一片。 由于業主另外購置了一套新房,這套房子里的所有用品已經搬空,只剩下幾樣基礎設施,一張棕色皮質舊沙發靠墻,客廳右側擺著一套陳舊的紅色實木餐桌,房間空空蕩蕩,玄關處孤零零地擺著一雙被使用過的一次性拖鞋。 池青又想起那條避開所有監控后拐進去的長街,長街上琳瑯滿目的店鋪里也就有一家極其不顯眼的連鎖房屋中介店,店門標著:安家。 還有吃飯時任琴隨口說的那句: 我在安家a找的合租人,但是現在還沒有消息。 至此,所有細節像一張網一樣逐漸收攏。 池青忽然對任琴說:你找的合租人是真的沒有消息,還是中介故意沒有通知你? 而任琴在他們對面坐著,早已經頭皮發麻,說不出話: 她剛才在電梯虧只是聽這位季警官說他們倆是顧問,但是刑偵總隊顧問這個頭銜對普通人來說太遙遠,直到這一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們的身份。 一旁的季鳴銳坐不?。何椰F在馬上按照條件去查負責這一片區域、之前在鄰市工作過、并且今天帶人來這里看過房的中介。 解臨卻說:你現在去可能來不及了。 季鳴銳掏車鑰匙的手停住。 因為今天是29號,解臨看向墻上的時鐘,時針不疾不徐地指在11上,說出和池青在夜里推過的推論,他用一種聽上去略帶輕松的語調說出最可怕的話,如果楊真真和薛梅之間存在的某種規律是真實可信的,那么他極有可能一個月殺一個人,而現在距離這個月的最后一天,還剩下一個小時。 第46章 中介 這幾天陰郁連綿的天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一直陸陸續續下著小雨,季鳴銳拉起帽子充當雨帽遮雨、手里拿著一疊資料從安家總店往外走,邊下臺階邊打電話說:我按照你說的嫌犯特征,對安家所有區域的中介進行了全方位排查,放心,沒提到命案,要是說和兩起案子有關肯定會打草驚蛇。 我找了其他借口,說是因為接到租客舉報,租客反應帶她看房的中介和房東聯手哄抬房價,導致她多花了一筆錢,現在又聯系不上那名中介,所以報了案,我們就過來查查。 至于中介特征,就往解臨他們給的條件上靠。 剛才在安家人事辦公室里,人事部經理看到他的證件就乖得不行,讓干啥干啥,對他說的話完全沒有多想:好的好的,我們一定全力配合,警察同志,我們安家一直秉承著以人為本的經營準則,他這樣做也違反了我們的規章制度,我們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如果情況屬實,一定好好嚴懲! 季鳴銳快步走到車邊,拉開車門上車,抖抖衣服上的雨水:全華南市安家中介有數千人,我挨個查了資料,御庭目前在售的房源也不少,所以昨天帶看過的中介有很多,最后篩選下來符合你們要求的只有三名,其中兩名今天正好調休,我把人物詳細信息和地址發給你們。 他說完,電話那頭的人嗯了一聲。 現在正是中午,外頭下著雨,街上行人不多,長街被一層霧蒙蒙的青灰色所籠罩,原本熱熱鬧鬧的商業街看起來略顯冷清。 嗯的那個人此刻坐在咖啡廳里。 解臨身穿一襲黑色大衣,看起來和平日沒什么不同,仿佛接的只是一通再普通不過的電話,他往面前的咖啡里加了兩塊糖,然后把咖啡杯往另一側推:你的拿鐵。 季鳴銳滿腦子都是案子,他從昨晚深夜忙到現在,畢竟兇手很有可能選擇在今天殺人,所以他精神高度緊張,冷不丁聽到一句拿鐵,震驚道:你們還有閑心思喝咖啡?! 解臨沒有否認,多解釋了一句:因為某個有潔癖的坐在旁邊坐得快睡著了,給他叫杯咖啡提提神。 季鳴銳無言以對,五體投地: 真不愧是他兄弟。 這么危急的時刻,還能無聊到睡著。 池青坐在解臨邊上,看起來的確像快要睡著的樣子,不過最主要的情緒還是不耐煩。 他們所在的咖啡廳正對著任琴上班的甜品店,透過玻璃窗往對面看,能清楚看到任琴現在在做什么。他們現在劃分成三組行動,任琴還得跟往常一樣,就像毫不知情一樣繼續上班、下班;解臨和池青在附近盯梢,以免她發生點什么意外;而季鳴銳則連夜趕回警局從警局調動人手徹查安家。 池青不是很樂意坐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里,而且看這個情況,他可能還得坐到任琴結束工作。 如果進任琴家的真的是兇手,那么按照兇手的習慣,任琴白天大概率不會有什么意外,他都是等到入了夜,等對方沉睡過去才會進門。 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他們的推測有誤,萬一兇手因為什么事兒改變作案習慣,這都說不準。 池青喝了幾口拿鐵,他今天依舊戴著手套,坐在咖啡廳里非常引入矚目,從透明玻璃窗邊經過的人第一眼注意到他的臉,第二眼就是手。 咖啡店里服務生端著盤子在客人周圍來去,服務生彎下腰給他們上第二杯咖啡的時候池青剛好抿完一口,正要把咖啡杯放下,服務員急著送下一桌,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胳膊肘無意間碰到池青那杯咖啡 池青看著被打濕的手套: 不好意思,服務生慌亂地放下餐盤,從邊上抽過紙巾作勢要幫他擦,我剛才沒注意,我幫您擦擦吧。 對潔癖來說,你幫他擦只會讓事態變得更嚴重。 放下,池青看著他說,紙巾留下,人離我遠點。 服務生沒聽懂意思:? 最后解臨接過他手里那包紙巾,打圓場道:沒事兒,我來就行,你別靠他太近,他不適應。 服務生只能在心里暗戳戳地想這人戴著手套喝咖啡就夠奇怪的了,沒想到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池青摘掉一只手套,擦干凈手之后,不太適應地把手晾在空氣里,因為有這種不太適應的情緒在,連帶著剛才那點疲乏的困意都跑沒了。 唯一能讓他感到稍微自在一些的,就是身邊坐著的這個人還算熟悉。 擦一擦,解臨看了幾眼他的手說,不夠的話我再去問他們要幾張濕紙巾。 池青擦完手,邊上一直空著的位置上坐了一個人,那個陌生女人端著餐盤、將餐盤放下,餐盤擺放的位置離他很近。 池青擦手的動作微頓,手指不自知地變僵。 他下意識想把手往上衣口袋里插,中途發現他今天穿的這件衣服壓根就沒有口袋: 人倒霉起來,喝杯咖啡都塞牙。 池青最后沒辦法,打算把手往袖子里縮這實在是一個很微小的細節,解臨卻注意到了,他忽然抬手,掌心搭在他試圖縮回去的手上,牽著他的手一路往餐桌下面走。 池青:你干什么。 解臨把他的手妥妥帖帖塞進自己那件看起來就售價不菲的大衣口袋里,說:我衣服有口袋,借你用。 池青愣了愣,忘了把手抽回來。 他手指觸在略沾上男人體溫的布料上,整只手被他藏得嚴嚴實實,就連手腕都沒露出來。 與此同時,任琴還在店里工作。 她剛招待完幾名客人,眼看著分針一輪一輪地轉過去,心里越來越慌,她害怕下班,更害怕的是假設這次她沒有遇上樓上兩名顧問、像先前兩位受害人一樣毫不知情地下了班回家洗澡睡覺的話 她就真的像池青在電梯里警告過她的那樣,這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任琴經過昨晚的歷練,今天心理素質明顯比昨天好很多。 人在真正的危機面前,往往能展現出意想不到的強韌,她一上午都沒出什么岔子,對每一位前來的客人微笑,就連同事也沒發現她其實很緊張,夸贊道:你今天狀態恢復了啊,挺好的,可別再像昨天那樣魂不守舍了。 任琴笑了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余光時不時地就偷偷往街對面的咖啡店瞥。 咖啡店內。 季鳴銳很快把三名符合條件特征的中介檔案發了過來。 季鳴銳:那兩名休息的,目前電話打不通,人也不在住所里,要聯系上他們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檔案我發過來了,你們先看看,看看有沒有可疑的。 池青不方便劃拉手機,解臨便將頁面放大之后擺在中間。 三個檔案,三張扔進人群里下一秒就很難撈出來的普通的臉。 池青粗略掃過這三張職業照,目光在第三張照片上停留了一會兒,準確的說,是在男人嘴角的痣上停留了一會兒。 解臨仔仔細細看完前兩張,前兩名中介分別叫張志遠、易興國 檔案上花里胡哨的什么信息都有,什么月歷史最高成交套數為xx套,曾榮獲當月售房冠軍,對xx地區了如指掌,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找不到的房。 這人事檔案有必要寫得那么輝煌嗎,解臨說著,注意到池青一直在看第三張,怎么? 池青說:這個人我見過。 第三個人的檔案上寫著:安家中介,工號11963085,周志義。 男人嘴角上揚,微笑著,這張照片平平無奇。 男人的臉看起來穩重靠譜。 我找房的時候,在安家a上自動匹配到的區域中介就是他,所以有些印象,他說過對這附近很熟,池青又道,但是看房的時候他并沒有來,找他同事帶我看的房。 幾分鐘后,兩人粗略看過所有人的資料:今天調休的是哪兩個? 季鳴銳答:姓張的和那個姓周的,兩個人目前都聯系不上。 就他倆這樣還當月售房冠軍呢,一休息就關機,沒有事業心,季鳴銳進展不順導致心情不佳,吐槽道,萬一有客人要買房呢,豈不是錯過一筆生意。 池青:你少說幾句廢話。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任琴從來沒有哪一天覺得上班的時間那么短暫過,平時總是盼著一天快過去,快下班,回到家就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休息,今天卻感覺從上班到下班好像只有一眨眼的工夫。 下班了,你不走嗎?同事收拾完東西,多看了任琴一眼。 我任琴說,我不急,你先走吧,我留下來收拾一下東西,收拾完就走。 同事之前的確不太親近這位新來的店長,但是這幾天相處下來發現她性格挺好說話的,又主動留下來收拾,語氣也軟了下來:你帶傘了吧,外頭好像還在下雨。別收拾太晚,這一片不安全。 任琴:她可太知道這一片不安全了。 同事見她這樣以為她剛來,不知道這片出過什么事: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這附近兩個小區連著死了兩個人,聽說死得特別慘,其中一個被塞進冰箱里塞了一個月。 任琴艱難地笑笑,我知道了,謝謝,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