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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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續還有工作需要進行,沒解臨什么事兒,他晃了晃握在掌心里幾根手指:走不走,一起回去。 池青跟在解臨身后,薛梅父母正站在走廊里,一位滄桑的農村婦女哭得聲嘶力竭:怎么會,上個月我們還通過電話她說過年會回來的,人怎么就沒了。 池青并不能理解薛梅母親的這種悲痛。 解臨察覺到池青多看了那名婦女一眼:怎么。 池青:她平時不是很少跟女兒聯系么。 人這個生物,很復雜,解臨說,愛也很復雜。 池青手指指節依舊抵著他掌心,解臨帶著他穿過走廊這片喧囂,男人邊走邊說: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一樣,有人愛的長久,有的人愛在瞬間,有人在失去之后、后知后覺地才發現自己其實深愛對方,甚至有時候恨也是另一種愛。 這天深夜,池青睜著眼,時針轉過12。 這次不是因為吵,而是因為解臨那番話。 愛這個詞好像比那些讓他無法感知到的情緒更加陌生,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詞。 對很多人來說,關于愛的第一課,通常來源于父母。 然而池青從小對父母的印象少之又少,或許有過溫暖,但那也是在很小的時候。 窗外暮色暗沉,總局依舊燈火通明,所有人為了案子加班加點,累了便直接趴在工位上睡一會兒。武志斌這回因為這起發生在他們所轄區內的詭異入室案,暫時被調回總局工作。 他此刻正拄著拐杖,從資料室走出來,手里拿的卻不是跟這起案子相關的資料,而是一份人物檔案。 檔案第一頁寫著:池青。 檔案幫你調出來了,武志斌對著電話說,你現在就看? 電話那一頭,解臨的聲音漫不經心地道:發過來吧。 武志斌干了幾十年刑警,不比解臨好糊弄,他白天雖然沒有當面問,心里卻也在犯嘀咕這個池青,接連幾次撞上案子,會只是巧合? 由于池青是當年重案的幸存者之一,當年辦案人員對他進行過調查,人物檔案里記錄著他的詳細信息、家庭情況、以及一些后續簡要追蹤。 但綁架案幸存者的身份加密級別很高,即使是存放在市總局里的人物檔案里也不能透露半點和綁架案有關的信息。 所以這份人物檔案里抹去了綁架案相關的部分。 解臨坐在書房,指間捏著一根黑色鋼筆,翻看武志斌發過來的傳真文件:家庭情況,父母車禍遇難,從小寄養在舅舅家,學習成績優異 資料顯示池青從小和舅舅一家關系尚可,畢竟不是自己孩子,談不上親近,但也沒克扣他吃穿用度。但是自從池青某次意外失聰后,對舅舅一家的態度有明顯轉變。 出院后更是因為池父池母當年那筆車禍補償金鬧過矛盾,干脆利落上了法院,也是上了法院之后才知道,他們收養池青只是為了那筆巨額補償,嘴上說著代為保管,實際上這些年早就被他們揮霍得一干二凈。 解臨目光落在明顯轉變這四個字上,想不到池青住院期間發生了什么契機,讓他發現舅舅一家收養他的真相。 檔案后半部分和他目前了解到的情況基本吻合,性格孤僻,高考后去了表演專業,但演戲天賦明顯不夠。 這份人物檔案雖然有些地方讓解臨看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下,但總體來看,并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電話一直沒掛,武志斌在電話那頭問:你覺得他有問題? 解臨沉吟了一會兒說:是有點疑慮,不過跟案子沒關系,是另一方面。 武志斌心說,你這不像有疑慮,倒像是對人家很感興趣。 池青這天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他一邊聽著樓棟里的各種聲音,一邊和心理醫生進行線上治療,吳醫生在電話里打招呼道:最近感覺還好嗎?和解先生配合得怎么樣? 池青不太愿意提到那個拉著他在警局待了一天的解某,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在解臨身邊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很安靜。 池青承認自己現在的狀態非常別扭:我不想靠近他,但又忍不住靠近他。 吳醫生:這個現象是正常的,畢竟你還不適應,能夠做到不排斥已經很好了,我們一步一步慢慢來。 吳醫生例行詢問,兩人聊了一會兒。 咨詢間隙,樓棟里的聲音忽然變多。 樓下那套房子總算招到租戶,今天敲定下來,簽了租賃合同。 【女孩子好啊,房子租給女孩子我放心點,女孩子細心,好說話?!?/br> 這個失真的聲音是房東在說話。 緊接著,另一個失真的聲音響起來,池青記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上次那個要和人一起住的女生:【總算租到合適的房子了,這里離上班的地方也近,剛好他也很喜歡?!?/br> 吳醫生說著說著發現對面沒聲兒了,道:聽得見嗎?喂? 池青從一堆聲音里勉強辨認出吳醫生的聲音:不好意思,有點吵,沒聽清。 吵嗎? 哪吵了,電話那頭明明很安靜啊。 吵,今天的咨詢就到這吧,池青說,改天再約。 吳醫生聽著電話里一長串盲音,摸不著頭腦,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說話的聲音吵到他耳朵了? 樓下那套房子出租出去之后,搬家公司很快上門,樓棟里又熱鬧起來,搬家公司的人從下午開始不斷進出。 池青晚上沒睡好,白天也沒辦法安寧。 他點開微聊軟件里解臨的對話框,看了半晌,發現實在找不到什么借口,正決定退出去,對話框里多了一條消息。 解臨:樓下搬來人了,下去看看么。 池青回:看什么。 解臨:聽說是個女孩子。 池青下意識想到解臨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很想說想看女孩子你自己下去看。 然而解臨緊接著又發過來一句。 案子沒破,女生在外租房難免容易多想,尤其是這種新搬來誰也不認識的,反正離得近,下去打個照面。 或許是解臨說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也或許是耳邊太吵。 在解臨問第二遍去不去的時候,池青回了一句去。 那你出來。 我在電梯口。 池青開門出去的時候,解臨正在電梯口等電梯,他穿得很正常,倒沒有因為要去樓下而特意換衣服,確實只是去簡單打個照面。 解臨:我還以為你會說你不想認識,要去自己去。 池青: 他確實是想那么說,如果沒有失控的話。 地方就在樓下,電梯很快就到了。 電梯門開的一瞬間,剛才那些亂糟糟的聲音一下離他更近。 池青沒出電梯,在電梯里不太明顯地磨蹭了幾秒。 解臨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覺得外面人多,留意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沒有戴手套,于是很自然地伸手牽著他出去:沒事,不讓他們碰到你。 電梯外邊人確實很多,搬家工人不斷拖拽著大紙箱進出。 但是忽然安靜下來之后,池青覺得這些人看起來也沒那么煩了。 第34章 戒指 新租客確實是一名女孩子,樣貌乖巧,頭發垂順,穿著一件米色毛衣,說話細聲細氣,對搬家工人連連道謝:東西有點重,辛苦你們了。 出入門開著,里面只是簡單裝修過,地板、基礎設備都是開發商交付時裝的,家具什么都還沒有置辦,因此除開搬家工人搬進來的大件紙箱外,屋內空蕩得很。 女孩子看起來瘦弱,也還是在幫忙抬紙箱,她搬完紙箱之后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前的汗,放下手看到家門口多了兩個陌生男人:你好,我是新搬來的租客,你們是? 面前這兩個人她從沒見過。 長得跟明星似的,要是見過不可能一點沒印象。 我們住樓上,眼底帶笑的那個男人率先說,聽說你是新搬來的住戶,就下來看看。 解臨盯著人看的時候極具迷惑性,那雙眼狀似無意,眼底卻總含著幾分深情,也就是池青那位油鹽不進對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正常人跟他對視三秒,很容易繳械投降。 我姓解,單名一個臨字。 解臨說著,又把身后那位冷著張臉、和周圍搬運工人時刻保持最遠距離的人拉到身邊,介紹道:我住你對門的那個方向,他住你上邊,以后有什么事兒可以找我們。 女孩子臉控制不住地紅了,正想說謝謝,就見那位解先生邊上一直在不動聲色挪位置的男人說:找他,別找我,把們去掉。 女孩子留意到男人額前頭發很長,雖然漂亮但總感覺有些頹廢,嘴唇比她薄涂過一層口紅還紅,男人冷聲說:有什么事盡量自己解決,或者找這位熱心的解先生,他應該很愿意幫忙,總之少敲我門。 池青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在留意周圍走動的搬家工人和地上那堆大紙箱。 只要搬家工人有往他這邊靠近的趨勢,他就往反方向退,最后后背抵在走廊墻上靠著。 解臨幫忙找補道:他就是嘴上說說,你去敲門他也還是會開的。 池青非常誠實地強調:我不會開。 解臨看他一眼,人家剛搬來,你就要給人留下這么不好相處的印象么。 池青靠著墻說:一開始就把話說明白,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女孩子: 雖然長得像明星。 但是這位樓上住戶看起來好像怪怪的。 解臨手上力道略微加重,最后壓低聲音提醒道:還想不想治病了,就你種招呼方式,再過一萬年也沒辦法跟人正常接觸。 池青: 解臨輕聲道:重新說。 池青很少被人威脅,一般來說,他基本沒有什么死xue,但是現在失控的情況除外。 池青抿了抿唇,沉默半晌,艱難地組織語言,人生第一次向街坊鄰里表達出歡迎來訪的態度:你要是實在有事,偶爾可以來找我,雖然我不是很想給你開門,但我會盡量克服。 這話說得也沒比剛才那兩句話好到哪兒去。 好在女孩子沒有計較,畢竟剛搬來,樓上住戶能下來打招呼已經出乎她的意料。 最近關于女生在外租房的討論愈演愈烈,她這個時間段出來租房住,說心里不慌肯定是假的,她自我介紹道:我姓任,你們叫我琴琴或者小琴都行。 解臨念了她的名字:琴琴? 解臨這個人很容易讓人在攀談的時候放送警惕:是豎琴的琴么。 然而跟邊上那位暖氣不要錢放送似的狐貍不一樣,池青張口就是一盆冷水:任小姐。 任琴:額叫任小姐,也可以。 說話間,房里傳來一聲很細微的貓叫:喵。 啊,對了,任琴轉身進屋,把自己家的貓抱起來,它叫糕糕,今年一歲半,忘記給你們介紹了,它是不是很可愛。 這只貓是任琴從之前居住的小區里撿來的,一只圓滾滾的橘貓。 去年冬天,它因為太冷,就躲在我家門口,任琴性格和她說話時的聲音一樣溫柔,當時還沒有現在這么胖,只有很小一只,我就把它撿回家了。 橘貓似乎對這個胖字很是敏感,認為這是對自己貓格的侮辱,發出又喵了一聲。糕糕乖巧可愛,但凡來見過它的就沒有不喜歡的,任琴沒有思考過兩位樓上來的喜不喜歡貓這件事情,她將貓舉出去一點,道:糕糕,跟兩位叔叔打個招呼。 池青本來就已經被搬運工逼到墻邊,這只貓忽然間湊上來,他退無可退: 解臨先一步擋在他面前,沒讓那只橘貓熱情洋溢的爪子碰到池青身上,擋完之后在任琴訝異的眼神里挑了一個比較說得過去的理由:他小時候被貓撓過,所以見到貓比較害怕。 這樣啊,任琴松開手,橘貓一溜煙又竄回屋內,不好意思,但是糕糕很乖的,它從來不撓人,你放心。 解臨說:沒事,看出來了,它很乖,也很可愛。 兩人主要是解臨,和任琴聊了會兒就算簡單打過招呼。 通過三言兩語以及簡單觀察,不難拼湊出任琴的基本生活信息,她原來在隔壁市當甜品店店長,但是連鎖店臨時發生變動,她只能跟著上頭的安排換一下門店繼續工作,于是上周就被調到華南市某家門店上班。 她也是來了之后才聽說這一片兒發生兩起命案,兇手至今還未落網。 雖然這里離楊園小區說近倒也不近,但是說遠也不算遠。 你一個人???解臨問。 不是,任琴笑笑,我和朋友一起住的,他晚兩天到,訂票的時候太匆忙,沒能訂上同一天的票。 簡單寒暄過后,確認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兩人沒多做打擾。 任琴等電梯門再度合上,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電話對面顯然是那位一起住的朋友,她輕聲說:我已經到了,搬家公司搬的也差不多了嗯我知道 任琴說著,提起樓上兩位住戶:剛才樓上的人下來看我來著,人挺好的,我還想是不是明星帥啊,但是他們牽著手下來的。任琴剛才不方便說,不代表她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 任琴看著那扇緊閉的電梯門:就是其中一個看起來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