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掌摑太子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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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忽然一下都安靜了下來,雅若睜大了眼睛看著武承嗣,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裴氏瞥了雅若一眼,心中生出一股快意。 武承嗣淡淡道:“太子殿下,你怎么說?” 太子惶急道:“表弟,她是突厥人,不明白我朝的律法,還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她這一次吧!” 太子身后的臣子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都有幸災樂禍之意,他們心中倒真希望武承嗣能殺了這個突厥側妃。 雅若見眾臣都不說話,太子語氣軟弱,心中終于生出畏懼之心,望向武承嗣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祈求之意。 武承嗣沉默了一會,道:“也罷,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這次的事本王就不告訴陛下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給太子側妃掌嘴十下!” 雅若立即抱住太子胳膊,泣聲道:“太子,您快救救我,別讓他們打我?!?/br> 太子急道:“表弟,你就饒過她這一回吧,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武承嗣嚴厲道:“不行,若是冒犯圣旨都沒有任何懲罰,皇帝的威嚴何在!律法的威嚴何在!” 太子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名太監將雅若拖到一旁,雅若這回是真的怕了,半點不敢還手! 啪啪啪,啪啪啪! 十巴掌下去,雅若的兩邊臉頰脹紅了起來,眼睛中帶著淚花,望著武承嗣的目光更加畏懼。 “看什么看?還想掌嘴不成?”武承嗣兇神惡煞道。 雅若急忙收回目光。 太子跪了這么久,腳都跪麻了,有氣無力道:“表弟,你趕緊宣旨吧!” 武承嗣冷冷道:“你急什么,我來問你,表嫂是怎么回事,我剛才瞧見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不動路了?” 戴至德皺眉道:“周王殿下,陛下讓您過來是宣旨的,而不是審問太子的!” 武承嗣哼道:“本王現在問的事和圣旨內容有關!你廢話真么多,是不是對圣旨有什么意見?” 戴至德急忙道:“下官不敢?!?/br> “那就閉嘴!” 太子低著頭不說話,武承嗣目光又轉向雅若,道:“到底怎么回事,說!” 雅若摸著腫脹的臉頰,撅嘴道:“是太子殿下讓她走回承乾殿,她自個身子太弱,可不關我的事!” “太子,有此事嗎?”武承嗣嚴厲道。 太子低著頭道“嗯”了一聲。 “你為何要這么做?” 太子瞥了雅若一眼,只見雅若死死瞪著自己,一只手已經做好要揪人的準備,只得說道:“我……我想讓她鍛煉一下身體?!?/br> 裴氏面色一陣凄苦,咬著嘴唇道:“殿下,您怎么能……” “閉嘴!”太子瞪了她一眼。 “你才應該閉嘴!”武承嗣訓斥道,轉頭望向裴氏,道:“表嫂,到底是什么情況,你說出來,我替你做主?!?/br> 太子終于忍不住了,道:“武承嗣,本宮好歹是儲君,你是臣子,你若要宣旨就趕緊宣旨,不宣旨就趕緊回去吧!” 武承嗣冷冷道:“太子殿下,既然你想聽旨,那就聽好了?!?/br> 攤開圣旨,大聲道:“太子妃裴氏端莊嫻雅,朕甚喜之,賞裴氏紫玉鳳冠一件,玉飾十件,金銀玉器十件,西域貢品十件?!?/br> 裴氏又驚又喜,高舉雙手道:“妾身領旨!” 皇帝的旨意往往不止是賞賜,里面還包涵著皇帝的態度,這說明皇帝一直將她的遭遇看在眼里。 太子愣住了,道:“父皇這是……” 武承嗣冷冷道:“太子殿下,你還不明白嗎,陛下一直關注著你的言行,這道旨意的意思你不會不明白吧?” 太子站起身,忿忿道:“是不是你告訴父皇的?” 武承嗣哼了一聲,道:“也不瞞你,我確實看不過你對表嫂的態度,向陛下提了一嘴?!?/br> “這是我們東宮的私事,你干嘛要多管閑事嘛?”雅若撅著嘴道。 “你再說一遍?”武承嗣轉頭望了過去。 雅若跺了跺腳,轉身向后院奔去了。 太子望著武承嗣,咬牙道:“我、我這就去找父皇問個清楚!” 剛跑了兩步,便聽到有人喊道:“你回來!” 轉頭看去,喊話之人是站在遠處走廊上的雅若,瞧見雅若招手,太子只得跑了過去,兩人相互間低語著。 武承嗣懶得再待在此處,正要離去時,忽聽戴良紹冷冷道:“周王殿下,從今往后,整個東宮都不會歡迎您了,希望您別再來了?!?/br> 武承嗣轉過頭,淡淡道:“這話你說了可不算!” 戴良紹哼道:“您以為經過今天的事,太子殿下還會原諒您嗎?” “太子說了也不算?!蔽涑兴玫?。 戴良紹臉色微變,道:“您這話什么意思?” “說不定哪天本王又在陛下耳邊提一嘴,說太子身邊盡是些阿諛奉承的jian臣,到時候本王也許又要過來傳旨了?!蔽涑兴盟菩Ψ切Φ?。 戴良紹又驚又懼,從剛才那道旨意,就能看出武承嗣對皇帝有著莫大影響力,說不定他真能再請一道旨意來。 便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戴洗馬,誰說東宮所有人都不歡迎周王殿下了?” 戴良紹轉頭一看,急忙拱手道:“王妃殿下,屬下……這個……” 裴氏沒有再睬他,緩緩來到武承嗣身前,向他行了一個大禮,隨后又瞥了眼遠處低聲交談的太子和太子側妃,搖了搖頭,在婢女攙扶下離去了。 武承嗣望著她消瘦的背影,搖頭嘆了口氣。 裴氏的遭遇他雖然同情,卻也無可奈何,與其徒自感嘆,還不如回家陪自家夫人。 走廊上,看見武承嗣離開,太子立刻問道:“愛妃,你為什么不讓我去找父皇告狀?” 雅若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嗔道:“你若現在就去,他還不跟著去了,若是讓他將我對圣旨不敬的事說了,陛下能饒得了我?” 太子一拍額頭,道:“哎,都怪我考慮不周,差點害了愛妃,那咱們就這樣算了不成?” 雅若沒好氣道:“你怎么這么蠢,現在他已經走了,你再去找陛下告狀不就可以了?” “那如果父皇召他過去對峙,他還是可能說出來呀!”太子眨了眨眼道。 雅若愣了愣,道:“說的也是啊?!背聊撕靡粫?,冷哼道:“算了,那家伙不太好惹,別管他了,這事都是裴氏惹出來的,你準備怎么罰她?” 太子小心翼翼道:“愛妃可有什么主意?” 雅若目中閃著光,道:“你把她廢了吧,我不想再被人喊什么側妃了!” 太子苦笑道:“愛妃,本來我也一直準備找個理由廢了她,可父皇剛剛下旨封賞她,那分明就是在警告我!” “所以呢!”雅若冷冷道。 太子急忙抓住她雙手,道:“你別急,父皇近來身體越來越差,等他死了后,我一登基就立刻封你為皇后,好不好!” 雅若哼了一聲,道:“那好吧,不過我不準你以后再和她說一句話!” 太子抓了抓頭,為難道:“這怎么行,有些場合不說話的話別人會發現馬腳的,若是他們告訴父皇、母后和表弟就不好了?!?/br> “那就不準你私下和她說話?!?/br> “……聽你的就是了?!?/br> “你好像有意見?” “沒有沒有,我哪敢對你有意見吶?!?/br> “哼,諒你也不敢!” …… 武承嗣回到小殿時,酉時過了大半,天色已經黑蒙蒙一片。 剛剛進門,一名親衛忽然快步而來,拱手道:“殿下,有客人來訪,王妃殿下和薛家小姐正在大堂接客?!?/br> 武承嗣微感奇怪,一般自己不在時,李芷盈很少見外客,是什么人竟能讓她打破這個習慣? 來到大堂,只見李芷盈獨坐主位,客座上分別坐著薛玉錦、陳子昂和一名陌生男子,瞧見武承嗣后,四人都站起了身。 “夫君,你回來了,有兩位客人來找你,說是有重要事情要與你商量?!崩钴朴o武承嗣打了個眼色。 武承嗣瞥了陳子昂一眼,微笑道:“陳長史我是認得的,就不知另一位朋友是誰?”說著看向陌生男子。 薛玉錦搶著道:“他是楊務廉兒子,楊泰?!?/br> 楊泰拱手道:“草民楊泰,拜見周王殿下?!?/br> 武承嗣暗暗皺眉,楊泰來找自己,八成是給自家老爹求情的,妻子應該能夠想到才對,干嘛放他進來? 武承嗣來到另一張主位上坐下,擺手道:“不必多禮,請坐?!?/br> 薛玉錦似乎比李芷盈還要急,忙著解釋道:“武大哥,本來我們不愿帶他們來,不過楊泰說要獻一樣東西給你,我們這才帶他們回府了?!?/br> “什么東西?”武承嗣奇道。 薛玉錦望著楊泰,道:“武大哥已經回來了,你趕緊說吧?!?/br> 楊泰忽然單膝跪地,拱手道:“草民希望殿下能救家父一命?!?/br> 薛玉錦當即大怒,道:“喂,你這混蛋,之前不會是騙我和芷盈帶你進府,才說要獻什么東西吧?” 楊泰平靜道:“在下確實要獻東西給周王殿下,可條件是希望殿下能救家父一命!” “你還敢提條件?”薛玉錦更怒。 陳子昂打圓場道:“玉錦姑娘,你別那么生氣,不如讓楊兄把話說完,再交由王爺來定奪如何?” 薛玉錦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閉上了嘴。 武承嗣靜靜坐著,望著楊泰一言不發。 李芷盈輕輕道:“楊泰,你父親犯下大罪,就應該受到律法的懲治,這道理你應該明白?!?/br> 楊泰咬著牙道:“家父確實有罪,但還請王爺和王妃殿下能夠給家父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李芷盈瞧了武承嗣一眼,見他還是不開口,只好問道:“如何戴罪立功?” 楊泰道:“只要王爺能救下家父,我和父親愿意獻上鐵管的制造方法,而且還愿意幫助王爺制造更多的鐵管!” 武承嗣猛吃一驚,失聲道:“你說的鐵管是什么?” “就是您讓神火坊制造的鐵管,雖然您的神火坊還沒有造出鐵管,但我和父親卻已經造出來了?!睏钐┮娢涑兴霉缓茉谝饽莻€鐵管,暗暗握緊了拳頭。 武承嗣心中更加詫異,問道:“你們怎么知道我讓神火坊制造鐵管?” “您忘了嗎,當初您建立神火坊時,曾找父親要了一些工匠,那些工匠時常都將神火坊的消息傳出來?!?/br> 武承嗣愣了半晌,總算想起來,當初建立神火坊時,確實找將作監要了批工匠,沒想到這些人都成了別人耳目。 不過他當時也確實沒想到,楊務廉會是沛王的人。 楊泰又道:“沛王殿下得知您要造這種鐵管后,覺得這東西很可能是一種火藥武器,便讓父親跟著鑄造?!?/br> “所以說神火坊還沒有造出來,你們倒先造出來了?”武承嗣瞪眼道。 楊泰站直身軀,昂首道:“殿下,草民知道張師叔和徐師叔都投入您麾下,但論起冶煉技術,他們兩人都遠遠比不上家父,您神火坊的工匠就更別提了?!?/br> 李芷盈道:“楊公子,光靠你自己的話可無法取信于人哦?!?/br> 楊泰立即道:“王爺,王妃殿下,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去將徐師叔、張師叔喊過來,向他們當面詢問?!?/br> 幽靜的庭院中,陳子昂仰著頭,負手望著明月。 好半晌后,他收回目光,向身旁的楊泰看去,楊泰筆直的站在庭院最中間,目光緊緊盯著前面的書房。 楊務廉就在書房里。 武承嗣聽了楊泰的話后,不僅派人去請了張啟明和徐元舉,還讓人持他的令牌將楊務廉帶了過來。 楊務廉最先到,一來便被武承嗣單獨請入書房中。 這場對話將是楊務廉最后的機會,楊泰自然緊張萬分。 陳子昂雖然被稱為洛陽狂生,但那指的是他與人辯論學問時的一面,在平日與人相處時,他不僅不狂,而且十分善解人意。 他很明白楊泰現在不想說話,所以他便安靜的陪著對方,一句話也不多說。 誰知,楊泰竟忽然向他開口了。 “陳兄,今日不管父親能否獲救,我都很感激你?!?/br> “楊兄客氣了?!?/br> “雖然我很感激你,但有件事我卻不得不向陳兄問問?!?/br> “楊兄有話只管問?!?/br> 楊泰轉過頭來,目光銳利的望著陳子昂,道:“你我以前雖然都向沛王殿下效力,但我們并無私交,你為何會這樣幫我?” 陳子昂摸了摸鼻子,微笑道:“楊兄不必多疑,我其實一直都很佩服楊兄,趁著這次機會,想與你交個朋友?!?/br> 楊泰靜靜凝視了陳子昂一會,冷冷道:“陳兄最好不要把別人都當做蠢貨,我雖然與你接觸不多,但也一直都在關注你?!?/br> “哦?你為何關注我?”陳子昂依然微笑。 楊泰冷冷道:“因為我在洛陽時,聽過你與別人的一場辯論?!?/br> “哪一場?!?/br> “你與晏耀升在七星樓的辯論?!?/br> 陳子昂笑了笑,道:“那場辯論我記得?!?/br> “你當然記得,正是那場辯論,成就了你們兩人的名聲,而且那場辯論也是你唯一一次沒有取勝的辯論?!?/br> 陳子昂皺了皺眉,楊泰的言辭越來越冷冽,似乎對自己頗有敵意,這讓他摸不著頭腦。 楊泰繼續道:“正是因為晏耀升這個強大的對手,你在那場辯論中不得不全力以赴,結果卻讓我意外發現一件事?!?/br> 陳子昂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木然道:“何事?” 楊泰道:“你是科舉政策的擁護者,十分痛恨憑門蔭就能入仕的現象!” 陳子昂臉色大變,蒙上了一層陰影。 楊泰繼續道:“沛王殿下大肆拉攏世家大族,他的王妃甚至選了鄭家之女,按理來說,你根本不可能被沛王招攬?!?/br> 陳子昂冷聲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原本我還不明白你為何留在沛王身邊,直到幾天前你公然反水,我才終于恍然大悟?!?/br> 陳子昂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楊泰道:“我本以為你是皇后殿下和周王殿下的人,然而發現你想利用我接近周王后,我又改變了想法?!?/br> 陳子昂臉上再次恢復笑容,道:“這都只是你的猜想?!?/br> 楊泰冷冷道:“不錯,所以我不會告發你?!?/br> “多謝?!?/br> “你不用謝我,不管如何,你總算幫了我,我們算扯平了?!?/br> 陳子昂笑道:“這樣最好?!?/br> 楊泰道:“所以你現在可以離開了?!?/br> 陳子昂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雖然我不會告發你,但我不喜歡被別人當做傻瓜一樣利用,所以你最好立刻離開這里?!?/br> 陳子昂深深看了楊泰一眼,轉身便離去了。 楊泰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目光再次看向書房。 又過了一刻鐘,楊泰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木輪滾動的聲音。 轉頭一看,只見徐元舉和張啟明父子在幾名侍衛帶領下,慢慢走了過來。 徐元舉坐在一張輪椅上,由張啟明推著走。 張啟明與自家兒子長的很像,身材也差不多,只不過臉上多了些皺紋,目光也更加渾濁一些。 瞧見楊泰后,張啟明渾濁的雙眼瞪的圓溜溜的,怒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楊泰拱手道:“小侄見過兩位師叔?!?/br> “誰是你師叔,你立刻給我滾,不然別怪我把你的事抖出去?!睆垎⒚魍{道。 楊泰道:“小侄正要感謝張師叔隱瞞了我與這次事件的關系?!?/br> 張啟明猛吃一驚,他之所以沒有檢舉楊泰,不過是念著幾分同門之情,不希望楊家絕后。 可楊泰竟然當著周王府的侍衛說出此事,難道不怕被別人知道嗎? 便在這時,徐元舉冷冷道:“楊泰,周王殿下讓我們過來,應該和你有關系吧?” 楊泰指著書房道:“周王殿下正在里面與家父談話,殿下交代過,如果兩位過來的話,請在外面等候一會?!?/br> “什么?楊務廉也在里面?”張啟明又驚又怒。 徐元舉沉聲道:“楊泰,你到底和殿下說了什么?” 楊泰轉過身子,朝向書房方向,似乎不打算再開口了。 張構怒火中燒,快步來到楊泰身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領,怒道: “你這混蛋,就是因為你和你爹利欲熏心,徐師叔的腿才會斷,徐師妹的眼睛才會瞎,你竟然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 楊泰冷冷道:“悔過這種事情,用嘴巴說就行了嗎,你若是想聽,我可以向你說一整天?!?/br> 嘭! 張構直接給了楊泰一拳,楊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繼續面向著書房,就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一樣。 張構氣急,正要再打,徐元舉出聲道:“構兒,快住手?!?/br> “徐師叔,這混蛋根本沒有悔意!”張構怒道。 徐元舉緩緩道:“這里是周王殿下的地方,不可胡來?!?/br> 張構轉頭向不遠處的侍衛看去,發現他們正盯著自己,哼了一聲,回到張啟明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