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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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著下巴撒嬌:那先生怎么獎勵我? 沈倦停了一下,從身后的櫥柜里掏出來一個大盒子:喏,給你的。 【金金不計較:就說嘛,倦哥肯定早就知道歡寶考中了的,連慶賀的禮物都準備好了?!?/br> 【一言不合:倦哥寵愛歡寶的方式就是送禮物、送禮物和送禮物?!?/br> 【糖豆豆的糖:話雖然這么說,倦哥的禮物也是能看出來是用心準備的!沒一樣不是歡寶需要的?!?/br> 【無語:咦惹,讓我們看看到底倦哥送了啥!】 林渙也好奇。 他把那個頗重的盒子打開來,只見里頭放著方方正正的四本書。 《論語》、《大學》、《中庸》、《孟子》。 林渙: 他突然想起幾年前,他送賈菌和沈倦走的時候,倦哥給他的那一頁必讀書目。 沈倦還特別認真地說:我看過你的卷子了,基礎打的還算不錯,釋義和擴展上面還有些欠缺,這四本書是我從兒時就開始讀的,里頭寫了一些我的注解和想法,你可以看一看。 林渙收起失望的小心思,認真地打開書看了一會兒。 這四本書上面注釋寫得密密麻麻,且字跡各有不同,從稚嫩到林渙逐漸熟悉的沈倦如今的字跡,一排排羅列下來,能夠清楚地看到沈倦認知的改變和成長的過程。 書籍不過一指兩指寬,里頭的注釋和感想卻有好大一本。 這一字一句,都是沈倦仔細斟酌過,才往上頭寫的,他讀書十多年的成果和結晶,都凝聚在這四本書上,現在,他把它們交給了林渙。 手里捧著的書沉甸甸的,林渙那點兒失落的心思都散干凈了。 沈倦說:既然已經走上了科舉的第一步,往后要更加勤勉才是,以你的天賦,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得多,不可懈怠,知不知道? 林渙捧著書鄭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白菜豆腐腦:這禮物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了?!?/br> 【一言不合:這么多書啊里頭的紙張都翻卷了,一看就是有年頭的東西,倦哥竟然舍得給歡寶?!?/br> 【古文字研究: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這幾本書沈倦給了歡寶,于他而言,就是傳道授業吧】 【斤斤計較:古代很多人想要拜一個名師的原因就在這些書上了,那些名師們看過的東西多,感想也多,像倦哥這些注釋拿到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學子要哄搶呢,竟然就這么給歡寶了?!?/br> 【無語:有一說一,倦哥對歡寶是真不錯,寵也寵著的,心軟也是真心軟,但是碰上原則性的問題,他從來沒錯過一步,從小到大掰正他好幾回,也很認真地教課,想想賈寶玉的爹,真的很容易就對比出來了?!?/br> 林渙被他們說得眼淚汪汪的:倦哥對我真好。 沈倦摸了摸他的腦袋。 林渙近年來頭發越長越長,已經能扎起來了,這會兒頭上就頂了一個小發髻,松松軟軟的一小坨。 沈倦摸到了小發髻,忍不住捏了捏,臉上的表情卻很正經:我是你先生,這是應該的。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林渙才捧著那盒子書回了學齋。 一進門韓奇就看到他了,立馬高聲說:我們小童生回來了! 雜學班全都扭頭看向他。 林渙尬在了門口:??? 韓奇幽怨臉:歡寶,咱們雜學班甲乙丙三個班,全軍覆沒了。 林渙:。 你可是我們的獨苗苗??!要爭氣??! 就是!等會兒國學、太學、四門學的那群人就來了,他們肯定要嘲諷我們,你要穩??! 歡寶!你就是最強的! 林渙:我現在躲出去還來得及嗎? 韓奇一把拉住他:不行!你怎么能臨陣脫逃?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林渙翻白眼:我還真不是,是好兄弟你現在能這么攛掇我坑害我? 韓奇笑嘻嘻。 他注意到了林渙手里的盒子,不由得說:這里頭裝的什么?先生給你的點心? 不怪他這么猜,林渙每次吃膩了國子監的食堂就往沈倦那里跑,那邊常備著點心盒子,他連吃帶拿的,十天里能拿好幾盒回來,韓奇他們這群舍友自然也能蹭點。 這會兒他以為也是吃的,伸手就要去幫他拿著:重不重?我幫你拿? 林渙把盒子往懷里藏了藏:不重,不是點心,我自己拿就行了,你不用管我。 韓奇嫌棄臉:什么寶貝叫你這么珍藏著? 他大膽猜測:難不成是先生給的? 林渙哼了哼。 韓奇就不動盒子了。 他別的不知道,林渙對沈倦送的東西有多寶貝是知道的,點心這些東西也就算了,他一個人吃不完會分出來,別的東西?那是摸都不給摸一下。 林渙嘻嘻笑了一聲,預備著把盒子往自己書箱里放進去。 還沒放下呢,門口就有人說話了:聽說你們雜學班就考中了一個人?好丟人??! 原是四門學的人來了。 這會子烏泱泱的一群人,把雜學班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他們又畏懼著沈倦定下的不許尋釁滋事的規矩條例不敢動,只能在門口奚落兩句。 也不知道誰給的勇氣,還敢和我們打賭,這會子丟人丟大發了吧?笑死人了。 這么一百來號人,只考出來一個童生,說出去人家的牙都要給笑掉了。 要是我啊,我早就羞愧地躲在家里不敢出門了,還上什么學?回家吃喝玩樂當個紈绔子弟才是正經的呢! 他們說話實在難聽,柳芳這樣的好脾氣聽了都窩火。 那群人擎等著他們生氣呢,最好還能因為脾氣壞先動手,扣學分。 可他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雜學班的人有動靜,再一看,這群人個個都怒目圓睜的,早氣得不行了,偏就不動手。 他們哈哈大笑:慫死了,叫人騎在臉上說話也不敢吱聲,真丟人! 一群沒血性的家伙,臉皮怕是比城墻還厚,難怪立那么個賭約,反正也就是跑一跑,臉皮厚丟不了人,哈哈哈哈! 【心上人:這群人好煩哦?!?/br> 【白菜豆腐腦: 1,以后別說什么一個女人和幾百只鴨子一樣吵,男人屁話多起來和鴨子也沒什么分別就是了?!?/br> 【一言不合:歡寶,往死里懟他們!】 一言不合才說完這句話,林渙就站出來了。 他一臉天真的模樣問起外頭站著的人們:諸位年齡幾何???考過了童生試沒有? 領頭的那個昂著頭,很是自豪:區區不才,今年十五,過了童生試了。 十四,過了。 林渙冷哼一聲,跑他們跟前一站,比劃了一下,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們這群人,個頭都比我們學里的人高出一個頭呢,難道沒去打聽清楚,我們這里最大年齡的也才十二?考不中童生又怎么了?明年我們考中了,也才十三歲,難道不比你們年輕?真無聊。 領頭人胸口一窒:你誰啊你?小矮子一個,好意思在這里叭叭? 【白菜豆腐腦:哦豁,你完了?!?/br> 【金金不計較:笑死了,一共說了幾句話,全戳歡寶傷口上了,這不活該找懟呢么?!?/br> 【似是而非:這群人也能進國子監也是沒誰了,國子監選人都不挑的嘛?素質奇差的人都往里選,還說是古代第一的學堂呢?!?/br> 【紅樓我來啦:樓上一看就沒好好看直播,國子監里頭的學生一半是自己考進去的,一半是捐納進去的,再說了,學生成績好也不代表他們人品好呀?!?/br> 林渙非常贊同這話,學習成績好真的未必人品好素質好,這群人明顯和素質好不搭邊。 連人家是誰都沒打聽清楚就跑來門口撒野,你們也真是長進了。 人群分開,謝池從里頭走出來。 他因為常給新生們答疑,在學生們當中很有幾分威望。 四門學的這幾個人也受過他的指點,這會兒都和鵪鶉一樣閉了嘴:謝學長。 謝池笑了一下,扭頭和林渙說:還沒恭喜你考過了童生試。 林渙擺擺手。 謝池再改了一下方向,朝謝鯨作揖:弟弟。 謝鯨:。 林渙看他們倆說話就覺得怪怪的,總有種他們互相不想搭理對方倒是又被迫一起的感覺。 他們兩個看起來也不在意,打了一聲招呼就算了。 就剩四門學的人頗有點尷尬,他們來之前只知道雜學班有個人考過了,卻沒打聽清楚是誰,這會兒正正好撞人家槍口上了,偏偏還不好反駁雜學的年紀確實比他們小一些,今年沒考過還有明年后年,這兩年里考過了,好像是要比他們強一些,更何況這里還有個比他們早好幾年考中的人呢 雜學班的人反倒眼前一亮,是啊,他們今年沒考中怎么了?明年又不是不能考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童生試,又不是叫他們去考狀元,難不成還能難倒他們? 雜學班摩拳擦掌,有幾個人甚至在想著,要不要和林渙一樣弄個號房當什么模擬考場?今年他們考得不好,就有環境的影響,若是弄這個什么模擬考場把環境給熟悉了,往后別說什么打呼嚕了,天上掉天火他們都不帶怕的! 林渙看了看周圍,想了想問:太學和四門學的人都來了,就差國學了,怎么,你們今天是來履行賭約的是嗎? 提到賭約,好多人的臉都綠了一下。 韓奇也不例外:哥,歡寶我叫你哥還不成嗎?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會兒大家都沒想起什么賭約,你偏要提出來做什么? 林渙笑嘻嘻的:我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專門看熱鬧的,哪里有熱鬧就有我。 他看了看周圍一圈人,說:你們誰腿腳跑得快的?趕緊去把國學的人也喊過來,有什么賬索性今天一并算清了好? 我去我去!韓奇也笑了,他也是沒誰了,仿佛接下來要跑圈的不是他一樣,一溜煙兒就往外頭跑。 沒多久他就把國學的人也叫過來了。 四個不同學科的人齊聚一堂,那場面叫一個亂哄哄。 林渙懶得說話,戳戳韓奇。 韓奇便把名單掏出來,說:咱們之前打了賭,你們賭約完沒完成自個兒心里有數,先站出來,咱們可提前說好了,自己站出來的人在外頭跑上兩三圈也就算了,那些個賭約沒完成,心里又沒點數的人,你得翻倍跑,有沒有問題? 所有人都搖頭。 林渙懶洋洋坐在椅子上:做人嘛,要誠信,都老實點啊。 反正他從倦哥那里拿到名單了,這回卷子沒完成的一個都跑不了。 一時之間點好了人頭,韓奇說:今兒時間已經太晚了,朝上的大人們都已經走人了,而且先生們畢竟不會因為這個事兒給批假的,咱們明兒一大早就去,成不成? 【一言不合:笑死,要不是知道韓奇也要跑,我還把他當領頭人呢,一本正經地在這說話?!?/br> 【紅樓我來啦:畢竟大家都是愛看熱鬧的人,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損敵八百,自損一千,我看韓奇有這個天賦?!?/br> 【斤斤計較:你們可真損吶!我喜歡!】 【無語:別的不說,韓奇這樂觀精神我很喜歡,那什么,把一切困難都當做紙老虎?】 林渙給韓奇轉述了這句話。 韓奇當場翻了個白眼:我那是樂觀嗎?我分明是破罐子破摔了好吧? 反正左右都是要丟人的,早丟人早休息就是了。 他爹也知道他的為人,應該不會嫌棄自己給他丟人了然后揍他吧? 第二天,所有人都到齊了。 就連那些沒參加賭約的,看見他們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都好奇了,左右放了假也不急著回家,干脆跟著去看看唄。 韓奇和馮紫英也是真人才。 也不知道他們哪里想來的主意,偏要叫他們都穿上了國子監發的衣裳。 國子監開學的時候是發了學生的衣服的,一年四套,按各個學科類分不同的顏色,從帽子到鞋子,國學是紅色的,和官員們的緋紅袍子有點相近 ,取的是高中的好意頭,太學是藍色,四門學本來說要分算學之類的每門學都一個顏色,后來管這事的人嫌麻煩,統一安排的靛紫色,到了雜學班,就只剩下青綠色了。 林渙頭一回穿這衣服,連帽子也戴上了,剛戴上直播間就全是哈哈哈,都在說什么綠帽子之類的話。 林渙理直氣壯戴著帽子,就當自己沒聽見,反正他又不懂這個梗,哼。 直播間也就是笑笑,畢竟古代人不懂綠帽子什么梗,而且林渙他們的帽子也不是那種鮮亮的綠,而是淡青色,戴上去的時候沒那么滑稽,看著還有股青竹的氣質。 主要是看臉。 反正林渙穿這一身好看得很,就像是山野間自由生長的小竹子,清亮挺拔,青翠欲滴,嫩得很。 為了直播間這一句夸獎,林渙還特意穿著衣裳到沈倦跟前晃了晃,就等著他夸自己。 結果沈倦只是笑著替他戴正了帽子:你們不是要去履行賭約么,我也去看看。 林渙摸摸自己的小腦瓜子,傻笑:先生,我可不跑。 沈倦嗯一聲:咱們一塊兒看就行了。 林渙嗯嗯點頭。 一大清早,國子監的學生們就朝著午門出發了。 外頭有些出攤比較早的攤販們都很驚奇:這是學生們?他們在做什么? 其余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唯有旁邊一個賣煎餅賣了二十多年的阿婆說:前些時候聽來吃煎餅的大人說,他們這是打了什么賭,輸的人要在午門外頭跑步呢。 嘖嘖,真稀奇。 他們一大早就有熱鬧可以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官員們都聽到了風聲,一個個的起得特別早,平日里上衙點卯的時候不見他們這么勤快,今天可倒好,還沒到卯時呢,門口就聚了一堆的官員了,個個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