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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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和本來年紀小不太懂,直到后來那些道長送了好些衣服過來,都是透薄的輕紗,里頭只囫圇一件遮住身子的半拉肚兜,然后不許她們再穿正經的道袍,只叫她們穿這些衣裳。 也不叫她們干活了,整日里將她們圈養在觀里,外頭還有男人把門,不許她們亂跑。 靜和很害怕,她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又不想穿這樣暴露的衣服,只是穿戴慢了些,當天晚上她就被剝光抽了一頓鞭子關在一個大籠子里,一連關了好些天,每天只許吃兩個饅頭。 等她被放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同屋的一個道姑已經不見了,道長們說是她得了急病,怕過到她們身上所以挪出去了。 靜和不信,可她也不敢說什么,一旦她不聽話,等的就是一頓毒打。 道觀里的女孩兒越來越少,都是莫名其妙消失的,靜和越來越怕,也越來越不敢說話,每天提心吊膽地觀察著周圍。 兩個月前一個晚上她睡不著,肚子里又餓得慌,便偷偷地趁著看管她們的人不注意溜去了廚房,回來的時候聽見一個廂房里有動靜,她便悄悄地去看,正瞧見那些常往來的富商老爺們將幾個年紀不大的替身道姑摁在身下。 那場面實在混亂,她不敢再看,悄悄地摸回了自己的房間,一晚上都睜著眼流著淚睡不著。 她閉上眼睛就想起那些人臉上猥瑣的笑,以及那些和她一樣的替身痛苦扭曲的表情。 她們也只比自己大一二歲罷了! 后來她日漸沉默下來,整天提心吊膽睡不著,偶有一天還聽見外頭的人說等她年紀再大兩個月就也能出臺了。 而之前那些她看見的女孩兒都已經悄悄消失了。 林渙年紀太小,她不忍心與他說這些,說了他估計也聽不懂,便只揀了些從前的日子與他說,半點不提自己在道觀里的日子,只是說著說著紅了眼。 林渙見她眼睛又紅了趕忙說:我不該問的,對不住。 他懊惱地撓撓頭,就算人家對她再好又怎么樣?總歸不是在家里,他何必問了傷人家的心呢? 只是他想到譚氏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問:那靜和師父,你還記得你娘嗎? 靜和點頭:記得的,小時候我娘去干活的時候經常背著我,拿從前的舊衣服撕下來的布條把我捆在背上。 即使后來她們都穿上了不曾縫補的衣裳,靜和仍舊記得那會兒趴在娘親背上感受到的溫厚,以及聞到的青草香。 那無數個難熬的夜里,她便是想著娘親才能睡得著。 林渙就笑著說:你娘也記得你!每天都在想你,如今可好了,你們又能相見了。 他又想到譚氏和王舉人的案子,嘆了口氣,要是譚氏能和女兒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多好啊。 秦婉見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的,笑道:怎么這臭小子現在總是一驚一乍的。 婁氏從外頭走進來,聽了這話也說:倒是和我們那府里的寶玉有些像,不過小孩子嘛,總是聽風見雨的,性子不定也是有的。 林渙皺了皺鼻子:哼,我才不要和那個寶玉像呢! 他常聽彈幕聊起賈寶玉,都說他是個紈绔公子,林渙的志向是考科舉、做大官,才不想跟寶玉一樣! 他默默轉移了話題:婁姨姨你現在覺得怎么樣?身上還難受嗎? 婁氏臉色暗淡下來,搖頭:還行,多虧你家照顧我。 她一直沒收到賈府的來信,可見那邊兒根本沒在意她,那自己又何必因著他們生氣呢。 她轉頭看向靜和:這是? 林渙搶聲說:這是譚姨姨的女兒。 婁氏想了想:是你們家莊子上看玫瑰花的那個?她的花種的不錯。 封夫人帶著甄英蓮進來:正是呢,我們那鋪子里頭好些個單子都是訂的玫瑰花,那天去了的夫人都仿著咱們的那個整了玫瑰園子,如今正流行請各家到自家園子里吃酒。 他們大人自去說話,林渙便拉著賈菌,帶著英蓮和靜和另外去玩。 走路的時候,他悄悄地問直播間:那啥,我要不要跟靜和說她娘想和她爹離異??? 【心上人:靜和知道自己是被賣的嗎?】 是啊,靜和知不知道自己是被親爹賣的? 林渙看了一眼靜和,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英蓮旁邊,生怕自己被丟下似的。 察覺到林渙的目光,靜和抬頭擠出討好的笑問:怎么了? 不知怎么的,看著她的笑,林渙心里忽然酸酸的,連忙問彈幕:你們說我要不要問? 【古文學研究:你問吧,雖然現實很殘忍,但總要她自己知道現實的,而且我覺得她的態度對于譚氏和王舉人離異的案子會有幫助?!?/br> 【一言不合:是啊,現代離婚還有人問小孩子到底是跟爹還是跟娘的,如果靜和一定要跟著她娘的話,王舉人也不能強行把人要過去吧?!?/br> 林渙眼睛一亮,好辦法呀! 他看一眼靜和,實在不忍心讓她繼續跟著王舉人然后再被賣,于是說: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拐的? 靜和茫然:那天我在家里縫補衣裳,我祖母陪著我,后來說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兒,她急急忙忙出去了,沒多久有個男人到我家去,說事兒太急,娘他們忙不過來,叫我也去,我就跟著他走了。 再后來就被賣了。 她那會兒年紀小,也沒怎么出過村子,等她知道自己被賣了,連回去的路都不認得,再后面就是被買回去送到了道觀里,道觀看的嚴,她更沒什么機會出來了。 林渙便猶豫著說:我與你說個事兒,你聽了生氣也好,罵人也好,只不要把難過憋在心里。 他就將今兒個的案子說給了靜和聽。 靜和愣住了。 她從前總是怨自己容易上當受騙,覺得要是當初自己長點心也不會那么輕易就被人販子騙出去,過上那么慘的日子。 她被拐了以后,總是想著爹娘,怕他們再也不記得自己,有時候又想他們肯定是有了別的孩子,許是根本就把自己忘了,不然怎么會再也沒來找過她? 她分明聽那些道長說起,自己還是在姑蘇的,只要他們愿意找,肯定是能找到自己的。 靜和從前也期望過自己被救出去,只是時間久了,她在那濁臭逼人的道觀里待久了,連自己姓氏名誰都快忘了,渾渾噩噩、麻麻木木,只有到了深夜才會久違地想起自己的娘親,那成了她苦難生活里的唯一慰藉。 今天卻知道原來自己就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賣了的?只為了那一兩銀子? 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她緊咬著牙根,只覺得荒唐。 林渙見她臉色不對,趕忙讓她在亭子里坐下,又叫身邊跟著的人都走開:你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靜和趴在桌上,用袖子蒙住頭臉,半天沒有聲響。 林渙左看看賈菌,右看看甄英蓮,懊惱道:到底不該說的! 沒成想他這話一說出口,一陣哭聲從靜和衣袖間漏出來,她的肩膀起起伏伏,那陣哭聲便成了嚎啕大哭。 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賈菌和甄英蓮的眼圈也跟著紅了,靜和哭得實在太慘,他們幾個小的又容易被牽動心神,一個個的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旁邊已經退出去的下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跑去找夫人們。 秦婉、封夫人、婁氏三個急忙趕過來,便瞧見四個小孩兒坐在亭子里哭成了一團,誰也哄不住誰。 林渙哭得快,收的也快,他窩在秦婉懷里看了眼亭子里,婁氏抱著賈菌,封夫人抱著英蓮,只有靜和孤零零地趴在桌上哭,頓時眼淚又下來了:娘,靜和好可憐啊。 秦婉也心疼她,說:明兒叫她娘進來,讓她們倆也見見面吧。 林風起也已經聽見了小孩們的嚎哭聲,他換了件衣裳進來的時候,林渙他們四個已經被哄著去洗漱換衣服睡午覺了。 秦婉便和他話家常:前兒的書塾銀子我已經叫人送到族長那里去了,婁氏和我透了意思,說是想在咱們家塾里跟著林渙一起讀書,你看怎么說? 林風起說:榮國府還沒來信? 秦婉搖頭:也不知那邊府里怎么回事,我瞧著婁氏近來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不然也不會提出讓賈菌做歡寶的伴讀。 林風起沉吟:說起來這回譚氏的案子還和榮府那邊有些牽扯。 秦婉忙問:這是什么緣故? 林風起便將那道觀里的事兒說了:衙役到的時候,說是里頭的女孩兒們都是衣不蔽體的,還拖出來幾個江南有名的富商。 因著要保護這些女孩兒,林風起叫衙役不許露出風聲去,所以靜和是換好了衣裳才帶到林家來的,其余人都另外找了地方安置著,是以秦婉根本不知道那道觀里有些什么。 此刻驟然聽說,不免露出厭惡的表情:這些個寺廟道觀的,越發不成樣子了。 林風起按住她的手:都是那些個富商有需求,道觀里才會想到這些東西,之前和你說這案子與榮府那邊兒有牽扯便是說的這個,榮府除了嫡支住在京城以外,仍有十來房在金陵那一帶,雖然比起京城蕭條些,在外頭卻也稱得上地頭蛇,他們家和許多江南的鹽商等有勾結,常請人宴飲,宴席之間便常叫些粉頭之流作陪。 起先只是宴飲,后來因著義忠親王被當今駁斥了黨結之事,那些人的行事便開始悄悄的,狎妓是不敢在明面上進行了,他們便想出些新花招來,也就是到寺院道觀里。 許是當著漫天神佛茍且更加刺激些,這一行竟十分的火熱。 許多明面上干干凈凈的寺廟道觀一到夜里就是男盜女娼的窩。 靜和那一個便是。 秦婉幾欲作嘔,忙問:那其余的女孩兒? 林風起嘆氣:有些是被人販子拐來的,有些是父母自愿賣了的,多半都被糟蹋了,那里頭除了年紀小一些的,便是長得清秀些的道童都沒法逃過,都叫人yin了個遍。 秦婉沉默,半晌說:也是可憐,往后也沒個著落。 她又問起譚氏。 林風起更加搖頭:現在的律法想讓譚氏把女兒要回去,實在太難,畢竟講究子孫血脈,只怕王舉人不愿,王家村的村長、里長、族長都會不愿意。 其實還不止。 因著這案子實在有幾分離奇,審案的時候來圍觀的人有不少,來帶著這案子在姑蘇城里頭都十分有名。 那些圍觀的百姓在聽案子的時候或許會覺得譚氏可憐,靜和可憐,王舉人可惡,可要是將靜和判給了譚氏,他們又絕不會同意。 姑蘇的鄉紳們必定是不愿意見到靜和被判給譚氏的,若是這案子真是這樣的結果了,那他們家里那些個姨娘太太、寡婦之類的,都打著合離的名頭到官府求著將那些孩子判給自己,那他們的血脈就會淪落在外。 這是那些大家族的族長不愿意也不可能看到的。 林風起頭疼:這是個大事兒??!這才是他暫時不愿意告訴大家譚氏的女兒已經找到了的緣故。 事實上他說的沒錯,姑蘇城里的鄉紳望族都在關注著這個案子,他們支持譚氏合離,可也不愿意讓譚氏找回孩子。 秦婉只能說:先讓他們母女見一面吧。 # 過了幾日,秦婉便安排了靜和與譚氏在莊子上見面。 因著不能走漏消息,當天莊子上的人能撤出去的都撤出去了,只有她帶著林渙,用的是修整的借口。 靜和溫和內斂,且年紀比林渙他們大一些,和他們相處的時候就像個溫柔的大jiejie一樣,讓林渙他們三個很喜歡她,因此,林渙對她的事兒很是關注。 直播間的人也很在乎。 然后他們就看見林渙抓耳撓腮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頻頻地看向外面。 【斤斤計較:這一刻,歡寶猴哥附體了哈哈?!?/br> 【一言不合:笑死,歡寶你實在想看,站窗口不就是了?光明正大地看,人家不會說什么的!】 【心上人:別鬧,歡寶根本沒有他家窗臺高好嘛?!?/br> 林渙氣鼓鼓,明明他和窗臺一樣高!哼! 他才不要跟他們說話呢,他要去看靜和jiejie。 于是,自我安慰成功的林渙默默地鉆到了門口,誒,我探頭! 靜和正對著門口和譚氏面對面,一眼就看到了悄咪咪探頭的林渙,頓時就想笑。 然而她目光落在對面局促的譚氏身上,那笑又收了回去,靜靜地垂下了眼。 譚氏不住地打量著靜和,半晌才哭道:高了,也瘦了。 很奇怪的,明明只是一句特別特別簡單的話,卻讓人心酸的想落淚。 靜和使勁兒憋住的淚水暈在了眼眶里。 母女兩個相看淚眼。 【白菜豆腐腦:草,我眼淚要下來了?!?/br> 【心上人:嗚嗚,我年紀大了,看不得這種戲碼?!?/br> 林渙也眼淚汪汪的。 約莫對看了一炷香的時間,譚氏才擦了擦眼淚,將自己帶來的一個竹籃子拎到身前:娘先前給你做了鞋襪,想著哪天將你找回來了你能接著穿,也不知道現在還合不合腳。 她將那籃子上遮著的布掀開。 林渙借著鏡頭作弊,往那籃子里一看。 只見里頭塞了十好幾雙做好的鞋襪,各色的都有,從小到大堆在籃子里,鞋底子都是千層底,縫得密密實實的,有些鞋面兒上還繡著花花草草的,每雙鞋面的用料都不同,都是嶄新的,看著做工都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這滿滿一籃子,都裝著沉甸甸的愛意。 靜和從里頭拿出來一雙細細端詳著,她在那臟臭窩里呆了兩年,前一年的時候還是替身,那會兒主家送來的鞋襪都是綾羅綢緞的,按說穿得很是舒適合腳,可這會兒捧著這雙娘親給自己做的鞋,她連從前穿的那雙鞋的鞋面是什么色兒的都忘了。 她撫摸著那一雙雙鞋襪,問:這都是娘做給我的? 譚氏點頭:從前你不在家,我沒事兒的時候就做鞋,兩年里竟也做了這么多了,只是不知道合腳的有幾雙。 【青青:啊,這是想起女兒就做一雙鞋嗎?這種千層底沒有機械純手工的話要縫好久吧,估計要兩三個月一雙?!?/br> 【心上人:前面的jiejie不要再刀我了,兩三個月一雙,一年十二個月,兩年二十四個,一共能做十二雙左右這是每年每月每日都在想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