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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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右看看,想找到那只妖怪的手手。 預想中的手并沒出現,方塊又說話了:【嗚嗚嗚糖葫蘆酸酸甜甜好好吃!還脆脆的!謝謝歡寶!給你朵煙花!】 不等他說話,眼前的方塊上忽然炸開了一朵煙花,五彩繽紛,甚是好看。 林渙又呆住了。 原來一串糖葫蘆可以換這么好看的煙花?! 他悄悄摸向了桌邊上的蓮子糕,又抽了個獎。 這回中獎的人送了他一根棒棒糖。 【小朋友就該有小朋友的樣子!請你吃棒棒糖!】 咦咦咦?小朋友是說他嗎? 林渙念了念這三個字,感覺有點可愛耶嘿嘿! 他想聽更多的夸獎,收更多的小禮物,于是抽了不少小點心。 直到 秦婉回頭疑惑地看了看桌面上只擺了三三兩兩幾個點心的盤子:歡寶?你吃了多少點心? 她摸了摸林渙的小肚子,沒見鼓起來,松了口氣:還好沒撐著,以后不許再吃這么多了!你糖葫蘆呢? 林渙對了對手指,眼神游弋,強作鎮定:被被我丟啦! 秦婉皺眉:下回吃不掉也不許丟了,聽見沒有? 她又說:現如今還有許多人家連飯都吃不起呢,不可再浪費糧食了。 林渙乖乖地點頭。 不多時,馬車咕嚕嚕地停在了一處寺廟門口。 果真是在一個狹窄的巷子里,外頭是鬧市,里面卻是清幽的寺廟,頗有點鬧中取靜的意思。 寺廟門房偏窄,正似個葫蘆嘴兒,往里去倒是寬敞些了,像是葫蘆肚兒。 秦婉下了馬車,奶娘也伸手抱著林渙,早有機靈的門子迎了上來:夫人是要上香還是點燈? 那門子十分殷勤,使人將車馬牽到后邊馬房里喂上等的草料,自己領著秦婉他們往里頭去,言說:夫人來得巧,我們主持才剛訪友回來,正好一見。 他又看向林渙,笑問:這是令公子么,瞧著真是玉雪可愛,不知可取名了。 秦婉答:夫家姓林,小兒名渙。 門子嘴中咀嚼著這個林字,又覷眼看他們一行人的打扮規矩,眼睛一亮:莫不是林縣令的夫人和公子? 秦婉的丫鬟便點了頭:正是呢。 門子本就殷勤,聽了這話更加熱心,送他們進了主持的禪房,在門外拉住了個小和尚:里頭怕是要說一會兒,難免口渴,你去泡前些日子甄檀越送來的那壺雨前龍井,再招呼人做些上等素齋。 小和尚年紀小,卻不想受他一個門子支使,只斜著眼看他。 門子便悄悄兒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指了指里頭:那里坐的是咱們姑蘇縣令家的家眷,你若招待得好了,哄得人家高興,多捐些香油錢,讓主持與你買糖果子吃。 聽得有糖果子吃,小和尚眼前便一亮,忙不迭地沏了好茶送進去。 原先秦婉同嬤嬤商量著要來這葫蘆廟的時候,林渙并不在場,這會子聽見寺名叫葫蘆廟,方塊里有人疑惑了: 【葫蘆廟?怎么好像有點耳熟?】 第4章 【葫蘆廟?是挺耳熟的,不過這種名字也挺普遍的吧?到處都是?!?/br> 【哈哈哈哈對,說起來《紅樓夢》里也有個葫蘆廟,而且正好主播還姓林,差點我就以為主播生活在《紅樓夢》了】 【醒醒,黛玉是揚州的!】 林渙看看秦婉。 她正在跟住持聊點長明燈的事兒。 這主持能在這一段鬧市里起一座寺廟,也不是無能之輩,聽聞秦婉想要替兒子點一盞長明燈,連忙答應,又說:盂蘭盆節將至,到時廟中要設案恭請地藏、觀音,秦檀越可要來觀禮? 這些林家素來都是做慣了的,秦婉一一點頭應了,商量著到時要來上一注頭香并點一盞普渡公燈。 他們說的這些林渙聽不懂,于是他又去看方塊,發現他們在討論什么帶魚、羊粥。 這個他熟!都是討論吃的! 于是他樂呵呵地說:帶魚是什么魚?紅燒的還是清蒸的?上回廚房里頭收了一條黃花魚,家里頭的廚子做了送上來,我嘗著味道頂好。 【明明是黛玉!】 【還是小孩兒呢,天天惦記著吃的,哪能考慮那么多?】 【笑死,他根本不認字好吧?你說再多他都不懂?!?/br> 林渙皺緊了眉頭。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那些個小妖怪說自己不認得字了,可是他理直氣壯地說:我才三歲!還沒進學呢!不認得字怎么啦!我跟你們說哦,我爹認得好多字,他可厲害了! 【你爹認識字你又不認識!】 【就是,你還是個不認識字的小崽崽,你爹再厲害你也是個文盲呀?!?/br> 林渙委屈巴巴的。 可他又不能反駁,他確實年紀小沒去上過學所以不認字??! 林渙的奶嬤嬤趙氏打眼一瞧就看見低著頭萎靡的林渙,再看看正和住持仔細商議的秦婉,猜出他是無聊了,笑道:哥兒也聽不懂這些,不若我帶他出去逛逛瞧瞧。 秦婉點頭:就在這廟里逛逛罷,叫人撐著傘,別曬著了。 住持也叫了那個沏茶的小和尚,叫圓明的,陪著他們在廟里逛。 那門子從知道林縣令的家眷來了,便一直盯著這邊的動靜,聽見里頭叫圓明陪客人便起了上進的心思,趁著圓明換茶盞的時候湊了過去。 這樣熱的天氣,小師傅何必頂著這大日頭陪他們逛呢?門子替他添了一盞水,又從懷里掏出一把松子糖,不如去吃會兒糖,喝兩口水歇一歇。 圓明瞧著他手里的糖心動不已,又覺得難辦:可師父叫我陪著他們呢! 門子見他心動,有了七分把握,殷勤道:不如這樣,我替你去可好?我日日在外頭風吹雨曬的,這點兒太陽都習慣了,倒也不必勞動小師父跑這一趟了。 圓明實在眼饞他那把糖,終究是應下來:你可不許和師父說起這事兒! 門子安撫他:你放心,我做事兒再麻利不過的。 他自去收拾妥帖,到了林渙面前。 林渙疑惑:你不是外頭的門子么?怎的到了這兒? 門子低頭逢迎,找了個借口:圓明小師父吃壞了肚子,如今正在茶房里頭歇著呢。 林渙哦了一聲,也不理他,自個兒往大殿里去。 只趙嬤嬤看了那門子一眼。 她倒也沒說什么,只趕著往林渙那邊去,盯得更緊了些,口中說:哥兒仔細腳下,別絆著了,走累了同我說。 葫蘆廟在鬧市之中,地方自然不算大。林渙隨意逛了逛,發現也就和縣衙的內院差不多,兩進的房子,單獨隔開來一個供香客起居的禪房,余下的除了和尚們自住的地方,就是供奉了幾尊菩薩的大殿了。 林渙看了一眼,這寺廟似乎是同隔壁的花園子連在一起的。 他轉了一圈早就累了,奶娘便抱著他去正堂里看供奉的菩薩相。 菩薩像五彩斑斕,莊嚴威儀,目光落在半空,不悲不喜。 林渙只聽見面前那個方塊有伶仃幾聲哇的聲音響起。 他心里頭很是疑惑:往常娘總說在菩薩面前,妖魔鬼怪都不敢現行的,怎的這些個妖魔竟然不怕菩薩的么? 他不知道,那方塊另一邊的人也很驚訝。 原來這方塊并不是什么會說話的妖魔鬼怪,而是一個直播系統,萬萬年的后世科技急速發展,文化失落,他們便想辦法造了這種系統,傳送到各個文明時代,以求能窺見一絲古文明的存在,并在后世進行相關的研究復刻。 一個系統有一個宿主,一個世界有一個系統,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系統落到了三歲的林渙身上。 那邊零星幾個觀眾已經看了許久,林家是富足之家,吃穿用度皆是上等,更何況時不時的有純種古代美人看,加上林渙長得可愛,倒也不無聊。這會兒跟著林渙的鏡頭看見肅立的菩薩像,頓時很沒見識地哇塞出聲了。 那些個吃食、衣著雖然精致,給人的感覺唯有漂亮二字,然而像是佛像這樣的,有些濃厚的宗教色彩的東西,更容易讓人產生驚艷與敬畏之感。 【這個用色真的很大膽了像是藝術品一樣?!?/br> 【我以前喜歡純色的東西,覺得干凈又簡潔,那些好幾種顏色組合的我都覺得畫面很臟不好看,但是現在真的這座佛像的顏色簡直讓人想流淚!】 林渙懵逼。 這些字單拉出來他不認識,組合起來他還是不認識 林渙鼓了鼓嘴,等秦婉出來尋他,他便可憐巴巴地盯著秦婉,拉長了聲音撒嬌:娘 秦婉摸了摸他的腦袋,十足地溫柔:歡寶怎么了? 林渙噘嘴:娘,我要上學,我要學念書! 秦婉哭笑不得:怎么就想著念書了? 林渙委屈:不念書就不認字,不認字我都不知道人家在說什么! 萬萬沒想到他還有上進的想法,秦婉笑開了:好,過段時間娘就教你認字。 她轉念一想,這寺廟竟是來對了,兒子的精神好了不少,還知道求著念書上進了,可見這廟里的菩薩十分靈驗。 這么一想,秦婉便高興起來,多捐了二十兩銀子的香油錢,尋思著下回再來一趟。 林風起方才下衙過來,聽到兒子想認字,自然覺得好,只說:歡寶年紀到底還小些,不必急著找先生,先叫人讀些《三字經》、《千字文》的給他聽,認得音再認字吧。 林渙自然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喜滋滋地和方塊炫耀:等到我認字了,我就能看得懂你們在說什么啦! 【得,還是個奶娃娃?!?/br> 【麻了,難道以后要看主播學認字嗎?我想起了被幼兒園熊孩子支配的恐懼?!?/br> 【你們不要太低估歡寶,萬一他特別聰明一學就會呢!】 林渙任由他們嘰嘰喳喳的,自個兒和爹娘去用素齋。 因著知道他們是本縣父母官,寺里的大師傅做菜很是用心。 他們只主家三人坐在一桌上,像是秦嬤嬤等人就都另有地方用膳。 方才坐下,僧人們就捧了杯碗茶盞上來。 【誒?不是說吃素齋么?怎么還有rou?】 【對啊,和尚也吃rou的嗎?】 林渙見他們疑惑,自己往桌上一看,果然有些許rou腥,于是朝林風起嘀嘀咕咕的:爹,這廟里的和尚怎的還吃rou呢? 林風起不意他有此問,忖度了一下才說:和尚本就不是一定要吃素的,南北朝梁武帝那會兒才開始崇尚吃素,在那之前這些僧人都吃rou,更何況這些多半是凈rou。 林渙好奇:什么是凈rou?干凈的rou么? 林風起笑著搖頭:佛典《十誦律》中說,凡是沒有看見、沒有聽見、沒有懷疑是殺生的rou,就是凈rou,凈rou就可以吃。 原來就是騙自己沒有殺生嘛。林渙嘟了嘟嘴,和尚里頭也有不老實的人。 說是這樣說,他吃rou吃得倒也開心。 吃罷了飯,林風起并秦婉仍舊去找住持說經,林渙人小,逛了這么這么一會兒便累得走不動路了,讓奶媽哄著午睡。 伺候的丫頭們便將鋪蓋卷兒收拾出來,點了香,留了個丫頭守在床腳,其余的由奶娘趙嬤嬤領著悄悄兒地坐在外面守著門戶。 正午才過,眾人都昏昏欲睡,便有個門子到了近前,捧了個冰盆過來,笑著說:諸位這樣的天氣守在外頭想是熱得慌,我去討了些冰,請奶奶姑娘們涼快涼快。 丫頭們俱都看向做主的趙嬤嬤,不敢自個兒拿主意。 趙嬤嬤冷眼看著這門子討好,最終也沒說什么,讓他將冰盆放下了,賞了幾十個大錢給他,叫他去吃茶果子。 等他走了,方有個小丫頭開口:這寺里瞧著和尚也不算少,怎的讓個門子來帶咱們哥兒逛廟里,這會子又巴巴地送個冰盆兒來? 另一個丫頭便說:許是人家有上進的心呢?在這破落廟里能有個什么前程,若是扒上了咱們,或是使他當個外頭的采買、小廝,又或者讓老爺薦到衙門里當個小吏,不比在這苦熬著強出許多? 趙嬤嬤本是半闔著眼不吱聲的,聽見這話倒睜開眼:衙門里頭的話也能讓你們拿出來渾說?嘴巴都緊一點,回頭讓夫人知道你們議論外頭的事兒,仔細有你們好果子吃。 丫頭們便閉上了嘴。 趙嬤嬤卻想著,看那門子不像個能停得下心的人,只怕他在這寺廟里呆不住許久,必得想法兒出去的,只不知道去哪兒罷了。 左右與自家無關,她也懶怠理,只一心看護著哥兒罷了。 第5章 那門子送完了冰盆又回了寺廟門口,和他一道的另一個門子正坐在門房里頭喝茶,見他回來譏笑道:石濟,那林縣令可曾給你個什么官當當? 石濟冷冷瞥他一眼:人家林縣令是哪個牌面的人,能為了我這樣的升斗小民破例? 前段時間就有這樣的舊例。 林縣令的一個遠房親戚想要進縣衙當個書吏,那親戚也是考了科舉的,秀才出身,當個抄錄文書的小吏也是夠的,可林縣令愣是不同意,為著這事兒,那家親戚的當家太太還鬧了一場,結果林縣令就是不同意,叫人灰溜溜地家去了。 門子哽住,半晌又問:那你貼著人家奉承做什么,白費力氣! 石濟說:你懂什么,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姑蘇城里,那位就是天王老爺,先留個好印象,以后萬一有什么事好去求求情呢。 他有些話沒說,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如今這林縣令能把持自己,過幾年在官場這油鍋里滾一滾誰還能不動心呢? 正聊著呢,外頭走進來個書生打扮的人,蓄著八字胡,頭戴方巾,身上的衣衫半新不舊,身后背著一個破舊的書箱。 同伴朝石濟擠擠眼:喏,未來的進士賈老爺來了,你不去奉承一二? 石濟往座椅上一靠:那也是未來的老爺,大熱的天氣不值當,更何況你瞧他那身打扮,只怕連去進京趕考的銀錢都湊不齊整,只看有哪個好心人幫襯他一二罷了,在他身上廢十分功夫也不如用在林縣令身上半分來得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