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可欺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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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膽戰心驚地盯著小屋,然后看著小屋順著水流逐漸逼近,過沒多久,一個猩紅色的水桶出現在窗框上,周圍的白影瞬間沸騰,齊刷刷扭頭看向小屋。 下一刻,水桶倒出濃稠的鮮血,看不清什么生物的rou塊混雜著血液四下飛濺,河面瞬間掀起波瀾,一個巨大的rou團破開水面,趴上邊的白影聞到血腥味紛紛移動肢體掉落水里,朝小屋爬過去。 第二桶血rou倒下來,圍繞考生的白影發瘋般涌向小屋。 周遭一空,順利脫困,考生們震驚不已,“小屋里的殺人狂魔救了我們?!” “為什么?什么怪物會救人類?難道他是考官?” “也有可能是考生?!?/br> “哪個考生這么牛逼?我拜他當大哥?!?/br> “人家給我們爭取時間,你們還愣著干嘛!跑??!”紅皮外套一嗓子驚醒眾人。 他們跑了幾步,猶疑道:“如果真是考生,他是不是犧牲自己拯救我們?” “不管是人還是異物,總歸救了我們,而我們留下來什么忙都幫不上,還可能添亂?!秉S姜說道:“我們不能辜負他的好心,就按照他的提示,逆著水流跑?!?/br> 其他人安靜一瞬,沉默地逆著水流方向奔跑,將林中小屋和屋里的‘好心人’遠遠拋在身后。 而紅皮外套跑出一段距離后,忽然回頭看了密密麻麻都是白影的小屋一眼。 他記得手握砍骨刀的‘殺人狂魔’好像有一頭眼熟的黃毛。 第13章 屋主 小屋里,將兩桶異物倒干凈的岑今撈起銅鈴頭就跑出房間。 剛將門關上,外面的白影就循著血味爬進來,不一會兒就將房間填滿。 門被撞得砰砰響,岑今把能堵門的東西都搬來堵住門,接著跑到一樓,將獨眼怪之前躺過的單人沙發搬到正對大門的地方,然后躺了下來。 照明燈掛在墻上,將屋內和門廊照得一清二楚,透過木門縫隙可以清晰地觀察那顆浮出水面的巨大尸rou團。 尸rou團的一大半還浸沒在河里,但光暴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是林中小屋面積的一半,吸附在上面的白影紛紛掉進水里,又爬上小屋舔舐血液,像密集的福壽螺吸附著稻草桿,岑今不用看都能猜到屋外什么情狀。 白影掉下太多,尸rou團露出一個缺口,正對木門縫隙,被岑今看個正著。 卻見缺口周圍十幾層白影的肢體形成極為扭曲的角度相互纏繞,乍一看如龐大粗壯的樹根纏繞,再細一看不由頭皮發麻,因為所有白影面孔朝里,看不見五官而形似人類,細看之下便產生錯覺,以為那是尸山骸壁。 缺口深處則是深紅色的透明rou膜,里面影影綽綽似乎包裹著什么東西,岑今盯視的時間過長,發現rou膜以某種極微弱的頻率跳動,那種跳動頻率讓他覺得無比熟悉。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響,腦海里全是同一個跳動頻率,而深紅色的透明rou膜突然充滿難以形容、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莫名其妙的跳動聲從虛幻到清晰,匯聚成完整的句子,驅使他打開門走出去,觸摸rou膜,融入它、成為它。 窒息的痛楚自胸口傳來,渾噩的腦子瞬間清明,岑今大口吸氣,發現自己已經走到木門,正準備打開,而屋里除了白影的窸窣聲和撞門聲再無其他,深紅色的透明rou膜依舊靜靜佇立水面,紋絲不動。 銅鈴頭滾到他腳邊:“你被蠱惑了?!?/br> “我知道?!贬癫灰詾橐?,坐回沙發,他知道那種極其微弱的跳動頻率是什么了?!拔移磷『粑??!?/br> 銅鈴頭:“異物不靠呼吸分辨獵物?!?/br> “屏住呼吸是讓窒息的痛楚喚醒我被蠱惑的大腦?!?/br> 銅鈴頭:黃毛變態的聰明總能讓他耳目一新。 “現在怎么辦?你身上傷口很多,血腥味濃重,閣樓房間的門鎖被你破壞過,撐不了多久。到時白影一擁而上,一只一舔能把你舔得渣都不剩?!?/br> 岑今遲疑:“舔遍全身?” 銅鈴頭突然激動:“你們人類的醒脾太臟了!” 岑今:“我只是好奇它們的舌頭構造,是不是長滿倒刺,還有白影跟rou團中心的深紅色rou膜什么關系,如果能抓一只研究就好了?!钡皖^看銅鈴頭,語氣三分八卦:“你遭遇過什么?” 銅鈴頭沉默幾秒,若無其事轉移話題:“你打算怎么逃出去?” “還有兩分鐘就滿半個小時?!?/br> “所以?” “三十分鐘是林中小屋的獵物脫困的時間,我之前想不明白脫困的契機是什么,后來才想通所謂的‘呆滿三十分鐘’不是脫困時間,而是小屋擇定房客的時間。小屋一個月進食一次,從饑餓中醒來,進入暴走模式,見什么吞什么,但只有吞食血rou活物才能止住饑餓。 可四??呤菬o人禁區,應該是受到污染的緣故,連老鼠青蛙這些小動物都沒有,所以暴走模式的小屋根本無法主動狩獵,它需要房客幫它準備好食物?!?/br> 岑今說:“‘三十分鐘’是小屋擇定房客是否有能力成為它的倀鬼的時間,也是安全時間,應該還是它能力使用時間的限制?!?/br> 因為之后他屢次出入小屋,待的時間挺長,卻沒再被迷惑。 “判定合格,當然威逼利誘留下來當房客。反之,獨眼怪和無臉女會讓獵物變成食物。不過,我最主要的底氣來源于今天是林中小屋進食的日子?!?/br> 銅鈴頭訝然:“你怎么知道?” “今天獨眼怪出去獵食了?!贬耦D了頓,仰頭看向閣樓:“聽,沒聲了?!?/br> 銅鈴頭看著岑今平靜的面孔,忽然覺得它之前評價的‘變態’、‘聰明’過于草率,這黃毛不是簡單的聰明人。 世界上聰明人很多,天才怪才奇才毫不稀奇,它在地下水庫見過不少,唯獨鬼才至今沒遇見過。 鬼才顧名思義,天賦 非常規思維的怪物,重點在于‘怪物’兩個字,非人非鬼,邪謬可怕,平時看上去平凡無奇,某些時刻做出的非常規舉動卻令人恐懼不已。 岑今提著照明燈打開門,門口的白影已然被小屋迷惑,匍匐在木板上一動不動。 他跨出門檻,突然聽到惡寒的咀嚼聲,抬頭看閣樓的位置,心想原來不是直接吞,而是細嚼慢咽,不過房間里爬滿白影,對小屋來說也算飽餐一頓。 但愿夠抵三個月房租。 岑今下臺階,盯著缺口里的深紅色透明rou膜仔細看,發現深紅色原來是附著在rou膜上的細密的血管,而血管的末梢插進白影后腦勺的位置。 如此cao控白影吸血,反哺rou膜里的東西。 rou膜一鼓一翕,頻率頗似胎兒心跳。 里頭孕育著一個怪胎,岑今猜它應該快到孵化時間了。 突然尸rou團顫動了一下,岑今嚇一跳,連忙后退到門口,警惕地盯著,而尸rou團沒有再動,小屋大快朵頤的聲音響徹寂靜的溶洞。 銅鈴頭一蹦一跳,盯著深紅色rou膜的目光十分陰冷邪惡:“趁此機會,我們剖開rou膜,殺了里面的怪胎?!?/br> “瘋了吧你?!贬裾f:“半小時一過,尸rou團就會清醒,我當然是趁此機會趕緊跑路??!” “……哈?”黃毛不是很勇嗎?突然喪怎么回事。 銅鈴頭游說:“主人,您趁現在殺了怪胎,把它獻祭出去,得到地下水庫的青睞——你知道那種級別的異物的青睞是什么嗎?可能是讓你脫胎換骨成為高級異物!高級異物保有理智、情感,力量充沛,長生不老,那是你們人類文學史上歌頌千百年的神!” 岑今一腳將銅鈴頭踢回小屋,關上門,“你沒明白,我不配主角的待遇?!?/br> 高級異物的青睞?脫胎換骨? 那是人生贏家、命運主角們的待遇,而他連反派光環都沒有,就是開集活不過三分鐘的死跑龍套,要不怎會一進四??哌B撞詭異? 所以他小心再小心,費死腦細胞爭取逃亡時間,任何游說他送死的,都是階級敵人。 岑今三兩步淌進水里,準備跳進河里,身后小屋內陡然炸起一聲山崩地裂的嘶吼聲,震得他手腳僵硬,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尸rou團清醒,吸附小屋外的白影一只接一只朝他這邊聚攏。 肩膀的傷口不知何時裂開,血水順著指尖滴落河里,白影暴動,猛地抬頭,嘴巴位置的黑洞倏地裂開,露出宛如放大版蝸??谇坏拇罂?。 眾所周知,蝸牛牙齒兩萬多顆,全長在舌頭上,又被稱為齒舌,放大后密密麻麻十分恐怖。 怪不得銅鈴頭說舔一口渣都不剩。 岑今握緊砍骨刀,用力掙開落在身上的無形枷鎖,然而沒等他血戰到底,圍過來的白影僵立一秒,下一刻如蟲潮退去般窸窣爬回尸rou團并迅速沉入河底消失不見。 那動作……像落荒而逃。 不對! 地下暗河是尸rou團的地盤,它怕過什么?什么東西能讓它嚇得落荒而逃? 岑今想都不敢想便要跳河,可惜晚了一步。 ‘轟——’地一聲,霎時間天搖地晃,空間扭曲的弧度rou眼可見,耳鳴聲不斷,腦袋嗡嗡炸響,像以前的電視出現信號消失,視野充斥白茫茫雪花。 猛然一股巨大的重力砸下來,萬鈞壓力砸在頭頂、肩膀、腰和腿,‘啪’一聲像塊甩到墻上的濕抹布,岑今整個人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以為自己會摔進水里窒息而死,卻意外發現他在水里呼吸自如。 岑今匍匐在地,臉受重力所壓死死貼著地面,眼角余光窺見林中小屋靜靜矗立在身后,不知為何,莫名看出俯首稱臣的姿態。 水域清澈,廣褒無垠,地面是青石板鋪就,右面一根高聳巨大的青銅柱巧奪天工,旁邊約莫三米高的青銅燭座是一女子模樣,跪坐狀,掌心捧著燭臺,火光明亮,照得水底亮如白晝。 女子青銅燭座身后是殘破的城墻,年久失修裸露出烏黑色的墻壁,墻壁五丈處,整齊一排方正洞坑,高一米、長一米,每個洞坑里竟都有一具屈肢蹲踞,雙手反綁于后背的尸體! 無數洞坑,數不清的姿態怪異的尸體,統統面朝一個方向,這分明就是封建時代反人類的屈膝群葬! 將活人捆住手腳作屈肢蹲踞狀,陪同墓主或祭祀的神明一起下葬,埋入地底,形成特殊的大型陪葬墓群。 等等,大型陪葬墓群? 這是地下水庫?黃泉之國?! 岑今頭皮發麻,背脊寒涼,用盡力氣移動頭顱,試圖面朝洞坑尸體面對的方位,勉強瞥見一具懸掛在一座宏偉的古漢高臺正中央的精美銅棺。 只能瞥見銅棺的下半部,被數條粗重的鐵鏈牢牢捆住,懸掛高空,棺蓋刻滿相同面貌的女人臉,盯久了會產生難言的恐懼感,但真正讓岑今心驚rou跳的是棺蓋右下角已被撬開! 從他這角度,甚至能看見棺蓋里垂落下來的玄色織金云鶴長袍,樣式華麗精美,不是凡物。 那是水庫里的異物,黃泉之國的主人,連林中小屋和尸rou團都恐懼忌憚的高級異物。 視線無法再向上,岑今干脆專心嘗試掌控身體,一蹭一挪向后退,趁銅棺里的東西蘇醒時間沒那么快,趕緊挪回小屋,逃出去是不可能逃出去,小屋便是唯一的避難所。 他算是林中小屋的房客,大不了偽裝成被弄死了的獨眼怪或無臉女,不求一模一樣,能騙過去就行。 而他沒猜錯的話,銅棺里的異物才是林中小屋屋主! 否則賤得一逼的銅鈴頭活不到今天。 舊詭異極力規避水庫精神污染,害怕被吞噬,林中小屋卻不閃不避,反而順著水流前往盡頭的黃泉。 一切原因在于銅棺是屋主,作為屋主,也許他不好意思為難已交房租的房客呢? 岑今努力半天,腳碰到小屋臺階,突地‘咣’一聲響徹上空,打斷他的動作。 回音余蕩,岑今梗著脖子回頭看,看到一條粗重的鎖鏈無端斷裂,而銅棺半開,一只蒼白色的赤足踩著黃金堆,似欲出棺。 “……”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