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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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連生抱著懷表,在床上用力滾來滾去,還是不行,只能起來打了一套拳,使了半個鐘頭的力氣,又去洗了個涼水澡,身體里的那團火才勉強消減下去。 再次躺上床,他強迫自己安靜下來,卻還是舍不得將懷表與自己分開,于是放在枕側,關上燈,聽著指指針咔噠咔噠在黑暗中響著,漸漸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既香甜又躁動。 夢中的身體又起了一團火,燒得他渾身難耐,后來這火倒是滅了下去,只是靠得不是用力氣,而是另一種方法。 一種他從未體會過,卻沉迷不愿醒來的方法。 隔日早上,孟連生醒來,先是茫然地看了會兒白色的天花板,然后坐起身,低頭朝自己米色的褻褲看去。 那隆起的布料上面,有一抹還未完全干涸的濡濕痕跡。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跟沈二一樣,被小孟的外表所迷惑哦。 其實二公子才是真的傻白甜。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李思危 慶春班原本是北京八大胡同一支戲班子,然而北方京戲競爭太激烈,稱得上角兒的不勝枚舉。慶春班一直不溫不火,老班主過世后,佟如瀾這個新班主,便帶著慶春班南下謀出路。 事實證明,他這個決定十分明智,南下半載,他成功在上海灘唱成了一等一的紅角兒,這回登上丹桂戲院,可謂是一票難求。 沈老爺子壽宴那日,佟如瀾贈了沈玉桐兩張戲票。沈家一家子都愛看戲,沈老爺子和大公子沈玉桉甚至能稱得上票友,從前總在家里搭臺子演上兩段擅長的《蘇三起解》和《鍘美案》。 但如今老爺子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前,請戲班子來家里唱堂會尚可,去戲園子一聽幾個鐘頭,那身子委實受不住。 湊巧佟如瀾開演那日,沈玉桉和太太有事,最終沈家派去捧佟老板場的任務,就落在了沈玉桐身上。 沈玉桐愛也看戲,只是他十七歲出洋,在國外這幾年,看得多的是文明戲,莎士比亞和王爾德,鮮少接觸京戲,如今正好能一飽耳福。 戲票是位于最前排,周圍坐得都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今佟老板名聲大噪,想捧他的人能排上幾里長隊。有錢的公子老爺坐在前面,無非是想近距離一睹佟老板的風采。 今晚佟如瀾演得是《桃花扇》,柔美的身段和婉轉的唱腔,將秦淮名妓的絕代風華,演得活靈活現,仿佛戲文里的李香君就該是臺上這模樣。 臺下自然是一片的鼓掌叫好。 但若說叫得最起勁最大聲,還是與沈玉桐隔了一桌的一個大少爺。 這大少爺名叫李思危,上海灘大亨李永年的侄子。李少爺最近捧佟如瀾簡直捧出了魔怔,從舊戲臺一路捧到丹桂戲院。 有戲迷捧當然是好事,只是這李大少爺實則并不懂戲,連叫好這門學問都沒摸清,常常叫得不是地方,那時不時突兀響起的一聲好字,不僅影響其他觀眾看戲,還三番五次差點打亂臺上的節奏。 偏偏他自己渾然不覺,拔高著嗓門一路叫到了結束。 旁人知道他身份,自然也不敢提醒。 在他的捧場下,佟如瀾唱得是心驚rou跳,勉強是有驚無險完美地演完了這一場。 謝幕后回到后臺休息室,佟老板臉都是青的,幸好有彩妝遮掩,旁人看不出來。 他正對著鏡子卸妝,班子里的小丫鬟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佟老板,這是李少爺送來的打賞。 佟如瀾冷淡了瞥了一眼,上面除了兩根小黃魚,還有幾樣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唱戲是謀生,是為名為利,當然離不得觀眾的喜愛和捧場。 但他看著這些東西,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想要的捧,是尊重是知音,而不是李思危這種不懂戲,還別有所圖的上海灘流氓。 他擺擺手,讓丫鬟將東西拿下去,繼續對著鏡子卸妝,卸完臉上油彩,又拿下頭套露出短發,換上一身簡單的長衫。 戲臺子上玲瓏有致的美人,成了纖瘦文雅的男兒。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大喇喇推開,原來是李思危不請而入,他朗聲笑道:恭喜佟老板丹桂戲院首演成功,李某已經訂了位置。今晚一定要請佟老板去喝一杯酒。 李思危先前就邀請過佟如瀾幾次,但除了兩回多人局,但凡是單獨邀約,對方全都用借口婉拒。 這回佟如瀾自然也不打算答應,他站起身笑著對人拱了拱手,道:李少爺,實在不好意思,我今晚已經跟人約好了。 李思危顯然知道他這是托詞,也不打算像從前那樣佯裝君子不糾纏,歪頭笑道:是嗎?不知道佟老板是與哪位約好了,看看是否能算我一個? 佟如瀾臉色微僵,他沒料到今晚李思危死皮賴臉程度更上一層樓,隨口編的借口,一下不知如何圓過去。 見他這般臉色,李思危露出一個了然又得意的笑容。 只是這笑還沒,卻被一道聲音打斷:李少爺,真是不趕巧,今晚是我約了佟老板。 李思危聞聲轉頭,看向來人。 上海灘說小當然不小,但說大其實也就這么點大,至少豪門富賈能輕易數得出來,公子圈里的公子哥也就這么多,沈玉桐因為一副好皮囊,曾被人稱為上海灘公子之首,出洋四年,這個位置也沒人能頂上來。 李思危也是公子哥,仗著李永年這個好叔叔,做盡欺男霸女之事的公子哥。他愛美人,男女都愛,沈玉桐就是標準的美人,然而他能玩倌人捧戲子,卻碰不了沈玉桐這樣的豪門貴公子。 李思危見過沈玉桐次數不多,上回已經是半年前一場酒會上的遠遠一瞥。 但每次見到沈家這位二公子,都不得感嘆老天爺真是偏心得很,怎么就有人能長成這模樣。此刻往佟如瀾身旁一站,立馬讓佟老板的風華減淡了幾分。 佟如瀾水一般的陰柔之美,沈玉桐則是矜貴優雅的美,天生的貴氣,天生的清傲。與他沈家二公子的身份一樣,這美也是可遠觀不可褻玩。 李家發家不過三十來年,李思危少時,也算不得多富貴。他囂張的氣焰,在世家公子沈玉桐面前,幾乎是馬上xiele下去,甚至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唯唯諾諾的討好,拱手彎唇一笑:原來是二公子,好說好說。 沈玉桐回了個禮,道:李少爺,對不住了。 李思危擺擺手,故做爽朗狀:小事情,本來就該先來后到,那我就不打擾二公子和佟老板的雅興了,有空再約。 佟如瀾恭恭敬敬送走李思危一行,低頭對沈玉桐道:多謝二公子替我解圍。 沈玉桐不以為意地笑說:我也見不慣他這種蠻橫。又招招手,讓阿福送上一個花籃,這是家父和家兄讓我給佟老板送上的花籃,務必親自送到,恭喜佟老板演出順利。 佟如瀾道:沈老爺和大公子太客氣了,還請二公子替我謝謝他們。 一定。 佟如瀾收了花籃,又說:不知二公子有沒有空?我想請二公子喝一杯。 沈玉桐不好拂人好意,笑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佟如瀾請客,自然是他挑地方,地方倒也不遠,黃包車半刻中就到。藏在一處弄堂里,窗外爬山虎正綠,淡淡花香襲人。 推開門而入,是一間清幽的私家菜館,名曰圍爐小館。 小館沒有大廳,只得三間小小雅間,不能宴客,但是是私人聚會的好去處。佟如瀾應是早有預定,慶祝自己在丹桂戲院開演。 老板也是廚子,五六十歲的模樣,顯然與佟如瀾很相熟,兩人一進來,微微發福的老板便親自迎上來:佟老板,您來了?今晚還順利吧? 佟如瀾點頭:托林伯的福,一切順利。 林伯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與朋友坐著,我這就去準備你愛吃的菜。 待人離開,沈玉桐好奇地打量這雅致的小房間,笑說:我倒是不知道上海灘還有這處小館。 佟如瀾道:林伯來上海也沒幾年,二公子先前出洋,不曉得他這地方,倒也正常。 原來這位林伯原先乃是前清某王府家廚,大清亡了后,王府坐吃山空,漸漸沒落,他們這些下人只能另謀出路,他輾轉流落到上海,開了這么一間小館,憑著好手藝,在上海灘饕餮中有了一點薄名。 老板是徽州人,做得是徽州口味,腌鮮鱖魚,蒸雞,問政山筍,道道色香味俱全。 沈玉桐吃了幾口,忽然想起孟連生。他來自徽州,這些菜應該是他喜歡的,下回請他吃飯可以來這里。 佟如瀾見他心不在焉,似乎是在想事情,隨口問道:二公子在想什么? 沈玉桐笑回:想起一個朋友,他也是徽州人,應該很喜歡吃這家菜。 佟如瀾也笑,只是心中莫名有些悵然,二公子是天上的月,能叫他睹物思人的,不知是什么樣的人物? 沈玉桐還真不是睹物思人,只是看到徽州菜想到孟連生,也沒多想,很快便和佟如瀾說起了戲。他不是票友,不及父兄那樣懂戲,但也算得上戲迷,說起來頭頭是道。 佟如瀾對沈二公子早有所聞,但今日一起喝酒,才曉得他并不是傳聞中那樣風流,言談舉止毫不輕浮。相反,他尊重京戲,也尊重他這個戲子,是在認真聽他講戲。 佟如瀾頭回被人這樣尊重,心中不免有些感動,想那些捧場的人,就說李思危,雖然送禮送錢,但實際上連西皮二黃,青衣花旦都分不清,無非是想狎弄個戲子罷了。 * 在兩人對飲談戲時,今晚花了大錢打賞,卻一無所獲的李思危,正在醉心樓的假山中,壓著個小倌兒狠狠欺負。 這小倌兒生得柔美又冷清,眼尾有一顆小小的痣,與佟如瀾有三分相似。 他捧了這么久的佟如瀾,錢財砸進去不知幾何,對方卻連杯酒都沒陪自己喝過,他自然是不甘心,憋了一肚子火氣,只能先找個替代品泄泄。 他身下壓著小倌兒,腦子里想著佟如瀾的身段和面容,但無論如何都倒不了那一點。直到那小倌兒受不住地低泣著伸長脖子。 他借著外面薄光,瞥見那截脖頸上的白皙,腦子里忽然浮現沈玉桐那張俊美的臉,當即悶哼一聲,在達到頂峰時,不由自主喊出一聲:二公子! 發泄完畢,他將小倌兒丟在地上,看著那渾身顫抖的少年,只覺得索然無味。 他懶得管癱軟的小倌,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從假山里面走出來,卻瞥到旁邊站了一道黑色身影。 這本就是花月場,他原本不在意自己尋刺激被偷聽去,只是此刻心煩意亂,以為這人是醉心樓不長眼的聽差,走上去就朝人踹上一腳。 不料對方卻輕輕往后一退,讓他那只大腳落了空。 他嗤了聲,抬頭仔細一看,卻見這人穿著竹布長衫,應該不是聽差,而是客人。于是笑了笑道:這位公子聽墻角聽得可盡興? 孟連生淡聲道:我只是路過。 他真不是故意聽這種事。今晚本來計劃去丹桂戲院去聽戲,卻臨時被孫志東抓壯丁,陪他來醉心樓跟人吃酒,酒局正酣時,他受不了妓子們的脂粉味,便出來透口氣,路過后院這座假山時,隱約聽到里面的人喚了一聲二公子,便不由自主停下來。 他不認識李思危,也并不知這人口中的二公子,與沈玉桐有沒有關系,只是下意識覺得很不舒服。 小孟! 與此同時,孫志東挽著一個姑娘不知從來冒出來。 東哥。孟連生回道。 李思?;仡^一看,朗聲笑道:喲,原來是孫老板的人!我還以為這位小哥故意聽我墻角呢。 孫志東瞧了眼假山洞口那畏畏縮縮的小倌,笑道:李少爺好興致。轉而又道,李老板可好? 李思危道:勞煩孫老板掛念,我叔叔好得很。聽說柏老板最近不是太好,我替我叔叔向柏老板問個好。 孫志東笑道:哪里聽來的傳言,我大哥好得很。 李思危笑:那就好那就好。又擺擺手,孫老板慢慢玩,我先走了。 轉身時不忘隨意掃了眼孟連生,然后拂袖而去。走了一段距離,假山那小倌小心翼翼跟上去,只是剛靠近,就被他一腳踹開:滾遠點! 孫志東挑了下眉頭,走到孟連生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小孟,原來你不找姑娘,是有這個愛好。好說好說,回頭東哥給你挑個漂亮的小倌,你隨便玩。 孟連生忙擺擺手:東哥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愛好。 當真沒有? 千真萬確。 頓了片刻,他又問:對了東哥,剛剛那個李少爺,是李永年的侄子?順和的經理? 沒錯,就是這孫子,孫志東點頭,他剛剛跟幾個老爺少爺喝酒,有兩人剛從丹桂戲院過來,因而對那邊戲臺子后的小風波有所耳聞,他最近在捧慶春班的佟如瀾佟老板,今晚佟老板在丹桂戲院開演,聽說這孫子想邀請人家喝酒,卻被沈二公子捷足先登。沈二公子曉得伐?就是沈家花園的那位二少爺,上海灘有名的美男子。 孟連生:嗯,曉得。 * 作者有話要說: 送人頭的來了。 明天整理存稿,休息一天哈。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出手相助 鹽場事務繁冗,沈玉桐每個禮拜大半時間都待在奉賢,回到租界,常有聚會邀約,他也多半婉拒,寧愿去聽戲放松。 佟如瀾在丹桂戲院登臺半個月,反響轟動,名聲又上一層樓,成了上海灘數一數二的紅角兒。他的戲確實好,無論是扮相唱腔還是身段,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沈玉桐出洋幾年,鮮少聽京戲,如今遇到佟如瀾這樣的角兒,算是徹底解了饞。 他是典型的大少爺做派,雖不像別有所圖的老爺公子,各種金銀珠寶拼命送,每次聽戲打賞的錢也不少。 佟如瀾感激他的欣賞,經常在下戲后,請他一起喝杯茶飲個小酒。 于是漸漸便有了沈二公子捧戲子的傳聞。 人們對美男子的緋聞韻事總是很感興趣的,美男子加上當紅名角兒,那更是各路小報絕不會錯過的素材。 清晨的沈家花園,新一天的報紙在送去沈行知房間前,被沈玉桉及時截留。 沈老爺子身子日漸衰弱,每天的報紙,沈玉桉都會先親自檢查一遍,再讓傭人拿給父親,以免讓老人家不小心看到壞消息影響情緒。 得虧今日這報紙沒落到老爺子手中,別說是年逾七十的老父親,就是沈玉桉這個大哥看到沈二公子捧戲子這則用詞浮夸的花邊,都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自己這幼弟出洋歸來,人長大了穩重許多,連跟朋友出去聚會都很少,難得這一年多什么緋聞韻事都沒鬧過。哪知,現在這一鬧,就鬧個全城皆知的大事。 沈玉桐直接拿著報紙去了沈玉桐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