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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修無情道后我飛升了在線閱讀 - 分卷(2)

分卷(2)

    一個小和尚豎起一根手指神神秘秘的語氣聽說最近某刀魂體又出現啦!你們說,他不是為了要找那吧!

    大家心領神會又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峰恰好不好就坐在八卦的那堆人旁邊,黑衫長袍,腰里懸一把瘦長窄刀,刀柄纏紅繩露出點銹色,他的眼皮又窄又薄,垂目喝酒時,渾身的戾氣就自然而然的被釋放出來,按理說這種打扮很難讓人生出來什么特別親近的想法,可是往來行人都忍不住去瞧他,不知不覺就成了整個酒館的焦點。

    正有些急切的周峰覺察到這些視線,眼尾曳出不耐煩的弧度,輕飄飄的抬起眼皮,剔透深黑的瞳孔凝在一樓探身往二樓瞅的老板娘身上,頗有幾分姿色的老板娘被凍了個哆嗦,顫顫巍巍低頭去撥弄早就算亂了的珠盤。

    他也不多做計較,伸腿蹬上半截梨花木凳,只把刀刃露出來半寸,用刀光去冰酒,指腹扣柄,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來干來干,小二,拿酒來。

    青年刀客一副醉態卻不顯衰頹,腰背挺直如山間雪松。

    店家久藏的燒刀,濃而烈,泥塑一開封,滿堂都是米糧的香,周峰其實已然醉了,握過刀的手都端不穩大碗,灑了半闕清涼酒液。

    周峰此人,平生最不愿負瓊漿,只好仰脖去接,還好夠快,殘影如形。

    眼角也像淬過火星的刀,冷冷泛出寒光,喉結滾動,吞下一團流淌的火,也是液體的月光。

    好酒。

    他朗聲大笑,彎一雙眉鋒,最是輕佻姿色,爽朗做派。

    周峰。一道低啞厚重的嗓音炸在耳畔,周峰眼前都是蒸騰的霧氣,混沌里什么都看不清,卻在心頭涌現似有若無的混沌感,被無底洞一樣的深淵拉進去,墜落。

    不過周峰來不及搭理那人,他的刀要徹底出鞘了,暮光孕劍,功成在此,自然也就沒多想聲音的主人為什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本能的,周峰瞇著眼睛去看坐在對面的陌生人,太過模糊,看著大概輪廓是身形高挑,通身自有別樣氣派,仙氣飄飄的,竟不像個凡人。

    天邊的紅日毫不留戀的撤退,新來的月亮接替,幾乎是順時就灑下來滿堂清輝,時間流逝了很久,可對于周峰來說不過是一瞬間。

    血腥味涌上喉頭,又被強行咽下去,在愕然中,周峰發現他的刀,碎了。

    刀念甚重,剛過易折,你的眼里不能只有刀,還要看得見人才行??沼衅浔?,縱使你有一往直前的執念,沒了魂也是白搭。

    剛過易折。

    上輩子師父就說過類似的話,周峰在沒遇見玄柘之前就是一個刀癡,在周峰眼里,刀是他的命,刀道一途,他也永遠不會失敗。

    這是師父的早有預料,像是句句箴言,某刀沒有了魂,根本承受不了太過厚重的暮光,翻來覆去,周峰還是得先去尋某刀之魂。

    他的刀一旦被暮氣打碎,三年勤懇孕刀的暮光就會隨之分散到五洲十二國,成為后人再次沖擊飛升境界的養分。

    因為畢竟是靈體狀態,又受到某刀孕育失敗的反噬,周峰到陷入休眠里,但他沒一頭磕在桌角暈死過去。

    有人接住了周峰,他落在一個帶有桂花香氣的清冷懷抱,迷迷糊糊的牽住了似乎垂落在手邊的半角衣衫。

    徹底墜入黑暗夢境之前,周峰好像聽到一聲呼喚,隱忍又聲音放的輕,怕打擾了誰的甜夢。

    玄柘抱著他的手臂都在顫抖,故人重逢,攢了很多年的欣喜破殼,流露出一點縫隙。

    他甚至來不及走正門,只從窗口越出,在一片驚呼聲里,帶走朝思暮想的人。

    周峰,如今懷里的,眼前的,就是失去了很久以為再也回不來了的人,終于再一次回到他的身邊。

    失而復得,最是珍貴。

    渾渾噩噩這么多年都過來了,等待施刑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卻都如同一生一世那么長。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支持嗚嗚嗚!

    第3章 重生(三)

    再見陌路

    依舊是存在眾人口中的山間竹樓。

    院中有紅梅未曾開花,卻有桂香四溢,正是好時。蜿蜒小路通幽徑,垂柳拂風立于河畔,全然是某個少年的夢中世界。

    你我之間,風風雨雨生生死死,早他娘的膩了。咱也不整虛的,干脆等事情了結了,去找個好山好水的地方隱居吧。

    周峰

    當時玄柘聽這句話,只是目光波動了下,像是沒過腦子,也沒往心里去。

    其實他都記得,宛如刻在腦海之中,分毫不曾忘卻。

    百年時光,肯把一顆赤子之心打磨成一只偏執陰郁的鬼,曾經滴水溫暖不過須臾。彈指之間,對煎熬磨難中的人來說,是永生酷刑。

    玄柘只敢在屏風后,沉默的望著上頭的影,呼吸淺淺,起伏晃動帶給他希望的同時,也讓無窮無盡的思念吞噬了他。

    穿越亙古,橫跨時空,無數個已經成為天上客,劍中仙的日子里,他摸著映簾水鏡,俯首看紅塵人間。

    大漠黃沙里沒有那個黑衣少年,用血熬成救命的茶,一口一口喂給素不相識的歸客。

    金身舍利,佛道滔天,一把刀橫在他的頸間,已經成長為青年含笑的清潤嗓音我不信佛,也不信命,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

    異域故鄉,一路追隨也該到此為止,刀劍不相容,本就是殊途。

    怎么會有人拽著他的劍不放手,嗓間溢滿血也要一字一句,清晰慎重。我們殊途是同歸。

    仙島林立,青年沉靜寡言,背古金雙刀,把自己鑄成一尊銅鐵侍衛,分寸不讓。

    市井人煙,他站在雕欄壁畫中,水墨為陪襯,一笑就讓烏云散盡。

    記憶終于也散開漣漪,石子投入湖泊,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玄柘沒有任何相思之物來排解,他甚至不知道周峰還在不在天地間。

    守著一團七零八落的記憶碎片,等著可能永遠消散的魂,自責又懊悔。

    忘記時間,也忘記自己。

    周峰還在昏迷中,玄柘用仙氣替他穩住已經碎掉的靈體,雖不能徹底痊愈,也可以緩解一些痛苦。

    周峰仿佛陷在一缸爐火,渾身熱汗淋漓,睡夢中泡在水火交融里,青色烈焰灼燒皮rou,讓他的身軀化成鐵水,好不容易凝固后又被反復鍛造,研磨。

    他就像歷經百次艱險,終于成為一把斂鋒的絕世好刀,雖然痛苦卻心滿意足。

    玄柘是聽到動靜才踏入畫地為牢的結界中,發現床上的青年滿頭大汗,如遇夢魘,從干裂的嘴唇里吐出幾句只有側耳貼近才能聽得到的呢喃。

    像是在要水。

    可是他警惕性太高,又在夢里,牙齒咬的緊,瓷勺喂水灌不進去,都沿著唇縫流在枕上。

    終于,溫柔濕潤的東西貼近了周峰,瓊漿玉露,不外乎此。

    更何況,只是張一張嘴就能觸碰到,周峰放松警惕,打開齒關,接納了那一團柔軟的,固體的水,干涸的刀脊仿佛突然注入了靈魂。

    醒來是第二日,周峰頭很疼,宿醉一團亂夢,到底也記不清夢里支離破碎的片段,好在他本也不是一個糾結的人。

    醒在陌生地界也算習以為常,過去二十年中,無不是活在被撿到,道謝,離開的寫定程序中。

    刀客顛沛流離,仇殺不在少數,睡在鄉鄰塌上往往會帶來禍端,周峰心有不安的打量四周,卻發現是一棟小樓,桂香撲鼻,卻未曾見香爐點煙。

    周峰聽到腳步聲匆匆,自窗外傳來,門被撞開,一線陽光投下,背光處站著個看不清面容,高瘦的年輕人,青衣如水墨。

    他想要翻身下榻感謝救恩之人的時候,被快步趕來的人扶住,低沉清潤的聲音,有點熟悉,帶著不易察覺的顫。你先休息。

    周峰遲疑,也記得這個酒樓上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你謝謝你救了我。

    你,不認識我嗎?

    玄柘垂眼看他,幽黑的眸一片深邃,瞧見他,就好像突然綴入了點點星光。再就盛滿了零星的悲切。

    此去百年,別來無恙。

    原來故人化作陌路,竟是如此痛徹心扉。

    你是?要先問人,須得先自我介紹,周峰還是懂這點人情世故的。

    哦,我叫周峰,本是個耍刀的,想要孕一把好刀,奈何去的時間地點都不大對付,暮光太沉,把刀壓碎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一輩子,還叫周峰。

    魔頭周峰已經死的透透的了,估摸對面這人以為他和傳聞中那魔頭周峰同名也說不準。

    周峰錯開對方太過復雜的眼神,不顧阻攔從塌上起身,忽略四肢的酸軟疲累,坐在中廳的梨花木凳上,翻腕示意,是個要談話的架勢。

    我是玄柘。玄柘艱澀的開口,吐字有點困難。

    玄柘,那個傳說里死了老婆,又天下獨一無二的劍仙?

    住在這么凡塵氣的地方,還救了他?

    這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八成「和自己一樣」只是重名,周峰了然笑笑。重名?

    那陌生人,哦已經是萍水相逢剛認識的人了,周峰不慌不忙的拎桌上的壺,給彼此填茶時候才放眼打量玄柘。

    此人衣裳是蓬萊鮫人族織的綃衣,青衣若素,不顯得奢靡,怕是個養尊處優,非富即貴的貴胄王孫,還得屬于十二國里邊強大的那幾支。

    指腹有薄繭,在中指食指關節處,是個使劍的劍客。

    十二國擅劍的不多,自打百年前出了個劍仙后,誰不知道劍的道運被奪的一干二凈,剩下的可憐造化還不夠最頂尖的那幾個瓜分,哪有人還會使劍。

    現在還用劍的人,不是對劍此行愛的深沉,就是練了多半輩子,不能改道了。

    周峰覺得,他是前者,畢竟看起來年紀不大的樣子。

    我名玄柘,在此地歸隱。玄柘沒有回答是否重名,但也沒否認。

    許是周峰眼中打量的意味太過濃重,對方頓了一下,才又解釋。

    犯了錯事,在這靜心悔過。

    犯了錯事。

    周峰本不想窺探旁人隱私,只為示意自己在聽的應和,重復對方話中重點,并無詢問之意。

    玄柘默了默,撩起眼皮,撞到周峰茫然眼神,又垂下頭,似乎是有難言之隱,摸了摸鼻尖,才答復。

    嗯不知道被冒犯的那人肯不肯原諒我,是我的道侶。

    周峰同情的掃了一眼對面的玄柘,因為他沒具體說,就自己腦補了一堆什么什么不可告人,盤綜復雜的隱秘,不方便告知旁人的細節。

    可惜周峰本不是一個會安慰旁人的,向來張嘴就是噎死人不償命的車轱轆爛話。

    平日里師父常教導他,少說話,如遇到非得,說話的時候,爭取做到言簡意賅。

    周峰向來把師父的話奉為特定某些時候的「金科玉律」,意思是想聽的時候格外重要,不想聽的時候全當耳旁風。

    不過如今他勉為其難的聽到師父的那句「真言」了。猶豫片刻,顫顫巍巍在名為「渡人」的路上,試探邁出去一步。

    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想來你的道侶定然瞧在這張臉上也會原諒你的。

    周峰慣會以色取人,開玩笑也不太合事宜,好像自己又說錯話了。

    眼瞅著玄柘臉色不太對,周峰又尷尬的補了一句雖然得罪了人家,但有道侶總比沒有強一些。

    你。玄柘眼神里有點無辜的茫然,放空了不少。早晚有一日,他會和我在此地相逢。

    玄柘的指搭在瓷白杯盞上,紅潤嘴唇沾了幾滴茶湯,輕輕一笑就勾勒出濃墨重彩的意味來,有此容貌,確實不當擔憂等候的人不會回來。

    周峰本能想要辭別,卻又被玄柘強留幾日在竹樓中,好吃好喝,把酒言歡。

    并非周峰不疑人,只這玄柘出現得恰到好處,尚有救命之恩,縱使他前言不搭后語,漏洞百出,周峰也只能裝作不知,不提,不問。

    這一世,目的除了飛升之外,周峰不想招惹什么別的是非,相逢即是緣,緣起緣滅,又總會消散。

    遇事不必刨根問底,也能給彼此留下幾分薄面。

    再說,莫名的,玄柘言談舉止,很對周峰的味兒,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也許有些人,本就是萍水相逢,卻可一眼萬年。

    正在周峰欲走還留的緊要關口,江湖上傳來了某刀的消息。

    近來此地人流冗雜,大都行色匆忙,一問才知,隍城某地出現玄鐵碎片,千斤重,青火燎文,像是某刀的碎片。

    刀的事情,對于周峰來講,從來不是小事,他的刀碎了,便要找回來。

    總歸是要離別的。

    臨行前一晚,周峰在那間竹樓里同玄柘飲酒,大醉酩酊的時候,玄柘看著月下,已經醉了的刀客,忐忑又小心翼翼的試探。

    古來魂飛魄散又重活一世的人,無非是那種心性堅韌,擁有大執念的存在。

    他該知道,這一世的周峰為什么會死而復生,世道萬千,有類便是天下間有大氣運的人死去后因執念而存于世的飛升境界之下的第一人。

    像是天道的仁慈,執念達成那一刻,即刻便可以飛升,倘若是膽敢戲耍天道,把續命的執念丟了,就是一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換言之,假如周峰的執念,是刀,那就得一直是刀,并且要達成執念。

    執念有變,就會重蹈覆轍,輕則喪命,重入輪回,重則永世不得超生。

    周峰其實從未如此快活過的同人大醉過,也甚少對旁人抒發什么情感,畢竟家住寸草不生的荒地,四周只有個不怎么愛理人的老頭。久而久之,他的語言能力幾乎都要退化了。

    玄柘在月下問他為什么那么珍重他的刀,即便是睡覺時候也抱在懷里?

    周峰卻擺出一副喝的爛醉如泥的樣子,擺擺手,笑了笑,什么也沒有說,轉移了話題。

    不熟的人,免開金口。

    若是此等一見如故尚且不能開口訴說,那便是有不能言說的苦衷了。

    第4章 重生(四)

    萍水相逢,可一見如故。

    其實他是不知道怎么說,怎么回答玄柘。

    在周峰眼中,刀是賴以生存的命,自有自己起便有他的刀。

    當某刀碎了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回重塑而不是拋棄。

    在上輩子的時候,每當從小到大受了什么委屈的時候,周峰就會練刀。

    全身的注意力都會凝結在鋒刃上,利刃出鞘時,鋒芒畢露,無可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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