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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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曖昧的笑聲當中, 他看著那張染上欲色的臉, 不知為何又想起了最初的相遇。 那時的阮如安明明穿著一身華麗的衣裙, 卻用棕灰色的皮草遮蓋自己大半的光華, 帶著一股半青不老的暮氣。她的身邊總有很多人, 但大多心懷鬼胎。年輕的千金們嘲笑她木訥古板, 年長的貴婦們鄙視她閱歷不足。但她站在那里, 雖然臉上的表情柔弱又討好,但眼睛卻像深潭一樣, 冷眼旁觀著這一出出鬧劇。 高傲的天鵝即便披上灰色的鴨毛,也不可能融入鴨群之中。 ——那一瞬間,符斟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走了過去,惡劣地想要攀折天鵝的翅膀,看一看天鵝是不是還能繼續容忍這丑陋的偽裝。 但結果卻是自己低下了頭,親吻她的手背。 意識回籠,他握住了胸前的手,親吻那素白的掌心,再順著掌跟的方向慢慢向上。 阮如安低聲笑了:“這么粘人?” 下一秒,動聽的聲音亂了一下,符斟愉悅地笑了起來,他任由阮如安報復一樣地作怪,看著她昂起頭,露出天鵝一樣的脖頸。 她明明已經被逼到了機制,氤氳的紅色從手臂一路攀到面頰,連雙眸都染上了水色。但即便如此也要占據上位者的位置,勾著傲慢的笑,寸步不讓地壓抑著喘息。 真美,符斟想。 暖香在不斷蔓延,在海浪聲中,他問出了那個沉積已久的問題:“軟軟,你愛我嗎?” “愛?” 雨終于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激起連綿的水花。 有人俯下身來,聲音微微顫抖,卻帶著一種譏諷般的笑意:“這種淺薄的東西怎么能說明我們的關系呢?” 浪聲停了,符斟驀然發現,屬于海洋的冰冷已經追上了他。 “對手、朋友、情人,每一個身份都比單純的愛意要復雜的多,也可靠的多,”阮如安輕輕笑道,“愛是什么?是點綴在面包上的草莓,是禮品包裝上的絲帶,也是懦弱之人最喜愛的蜜糖?!?/br> “但我不一樣啊,我最討厭它們了。因為它們磨人心志,混淆認知,讓人沉淪在甜美的夢境之中,然后無聲無息地溺死在幻想的泡泡當中?!?/br> “所以草莓有什么好吃的?”她像是累了一樣,柔弱無骨地趴在他身上,曲線蔓延,像是全身心依賴著自己身下的人。但符斟覺得,即便是灼熱的體溫、柔和的聲線,都抹不去她言語中的犀利與森寒,“我想要的,一直都是面包。那些無用的裝飾品,生活的調味劑,是填不飽肚子的?!?/br> 說到這里,阮如安直起身子,眉眼含笑,臉頰上還帶著情色的沱紅。居高臨下的視線投來時,竟讓符斟覺得她在俯瞰他,品評他,這個認知讓他不自覺地產生了羞惱的情緒。 不,也許不是羞惱。 熊熊燃燒的火焰堆積在胸口,熱意隨著經脈傳遍四肢百骸。用血管編織成的蛛網纏繞著他,讓他無法掙扎,只能興奮、喘息、烈火焚身。 白光閃過,游走在沙漠中的旅人閱盡千帆,終于找到了救命一般的清泉?;煦缰?,含笑的聲音像是隔著水幕:“我不愛你,當然更不會愛賀天賜,但我選擇了你。符斟,是我選了你。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吃下賀氏這顆包裹著毒藥的蜜糖嗎?” 符斟猛地一顫,室內一時只余喘息。 良久,他才輕聲回道:“這種時候談生意,你可真掃興?!?/br> 笑聲又來了,阮如安重復道:“你愿意嗎?” “我很榮幸?!?/br> * 一夜過去,天朗氣清,晨光帶著泥土的方向飄在凌亂的床上,纖細的人影緩緩起身,悄然下床。 阮如安撐起身體,拿起昨天混亂之中摔在地上的手機,備忘錄隨著動作亮起,提醒著她是時候出發前往機場了。 “所以說剛開葷的男人不容小覷啊,”動了動酸軟的腰肢,阮如安嘟囔著和系統抱怨,“你們系統連個疲憊全消的藥水都沒有嗎?我聽關樂說別的系統都有這個?!?/br> 【請專注自我能力提升,不要依靠他人?!?/br> 其實你們的存在就挺依靠他人的,阮如安心想。 “行了,任務完成了嗎?” 【還沒有,你至少要去國外待上一段時間?!?/br> “懂,那就說明第一階段完成了,”阮如安抬腳踢了一下那身月光白的魚尾禮服——這裙子好看歸好看,但真沒什么穿著體驗,“從這個角度看你們系統也挺智能的,哪天要是找不到合適宿主,干脆進婦產科工作,還能為不孕不育事業奉獻自己的力量?!?/br> 系統:【別胡言亂語了,劇情能讓你扭曲成這個樣子,是我職業生涯抹不去的污點?!?/br> “我現在身懷有孕,你要客氣一點?!?/br> 阮如安一邊閑聊,一邊套上早就準備好的,方便跑路的襯衫和牛仔褲。整理好一切后,她轉頭看向還在沉睡中的男人。他半張臉陷在枕頭里,那張總是帶著譏誚的桃花眼緊閉著,有一種難得的乖巧。但半露在被子外面的身體卻有著與面容不相符的精壯,紅色的劃痕隱約分布在背脊上,看得阮如安止不住的心動。 雖然活不怎么樣,但最起碼硬件到位了,技術以后可以慢慢教。 她這樣安慰自己,卻在臨走時忍不住摸到床上,在符斟耳邊落下一個輕吻:“我該走了,王子殿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