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不太對勁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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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鳶如遭重擊,心口冷冷一跳,怔怔望著她。 正在此時,耳邊陡然傳來聲熟悉的怒斥:“發什么呆!” 楚照流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一把拉起曇鳶,一退三丈。 前方謝酩白衣如雪,鳴泓劍出鞘,當的一聲,驚天動地一聲響,謝酩擋住了那人一擊,腕下使力,劍身斬破雨幕,反擊而去。 藏在黑霧中的人腳下地磚寸寸碎裂,骨頭都出現了咯吱脆響聲,吃力地接著這一劍。 謝酩巍然不動,鳴泓劍下壓劈去,勢如破竹斬去,對方悶哼一聲,不敢再直面鋒芒,翻身飛速后撤。 是在城外襲擊楚照流的人。 謝酩眸色冰冷,怎可能再放過他,剎那間千萬雨滴化作利劍,直沖而去。 若是此地是現世,那人不死也沒了半條命。 可惜這里是惑妖的幻境,她可以掌握這里的一切。 裹在黑霧中的人最后看了一眼曇鳶,消失在暗處。 謝酩皺皺眉,收劍回鞘,轉身回到楚照流與曇鳶身邊。 曇鳶內心動搖,再次受創,輕咳一聲,唇角溢出了絲絲血跡。 楚照流久病成醫,飛快給曇鳶喂了藥,順了順他的背:“都和你說了,這一切都是假的,何苦來哉呢?!?/br> 曇鳶眼底還有幾絲殘存的茫然:“可是貧僧所見,都是真實發生的?!?/br> 謝酩居高臨下望著他,冷淡道:“愚蠢?!?/br> 曇鳶沉默一瞬,卻沒有反駁,點了點頭:“貧僧的確愚不可及?!?/br> “先尋個地方坐下打個坐,”楚照流慈祥地摸摸曇鳶的光頭,“我和謝酩給你護法?!?/br> 曇鳶滿腔心緒頓時變了味,百味雜陳道:“……能不能不要摸貧僧腦袋?!?/br> 三人重新找了個避雨的地方坐下,給曇鳶護法。 楚照流琢磨了會兒,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扭頭望向謝酩,卻發現謝酩也似想到了什么,正轉過頭來,恰巧與他對上。 楚照流:“……” 這是第幾次了。 謝酩嘴唇微動,傳音給他:“你先說?!?/br> 楚照流也不客氣:“謝宗主,我覺得有些奇怪,你覺不覺得,惑妖是不是有些太針對曇鳶了?” 簡直就像預先知道曇鳶會怎么做、有什么反應一樣。 縱然惑妖善識人心,以曇鳶的道行,也不該被這樣針對。 謝酩點頭:“確實?!?/br> “該你說了,”楚照流往謝酩身邊湊了湊,和他排排坐著,“你剛剛想說什么?” 他望過來的眼神清凌凌的,迎著這雙眼睛,謝酩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了。 他安靜地撫了撫劍身,薄唇微動,面不改色:“忘了?!?/br> 楚照流:“……” 你這敷衍也太過敷衍了吧! 他擼起袖子,正想給謝酩一點顏色看看,外頭天色一亮,熱烈的敲鑼打鼓聲乍然響起。 慶典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從“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到“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出自《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第18章 入定之后,外界的聲音便遠去了。 曇鳶靜心修煉百年,心性資質極佳,卻是頭一次無法安然入定。 小女孩橫死的臉孔在眼前一掠而過,腦中倏而響過無數紛雜的聲音,一幕幕模糊紛雜的畫面在腦海中劃過。 鐘鼓聲鳴,木魚聲響,佛樂空靈。 大殿中盤坐著金身羅漢,巨大的佛像肅穆而立,低首慈悲地望來。 有人在他頭頂說話。 “你天生佛骨,佛緣深厚,若是潛心修行,必成大器?!?/br> “你需徹底斷絕塵緣,無妄無念,戒貪嗔癡,無論俗世發生什么,都不應出手,你已是佛門中人。你能做到嗎?” “從今往后,忘卻俗名,法號曇鳶?!?/br> “曇鳶,佛宗前途系在你身,莫讓為師失望?!?/br> …… “連我們都救不了,你修什么佛?求什么仙?” “慈悲為懷,慈悲為懷,這就是你的慈悲為懷!” “為什么不出手?眼睜睜看著我們落到這般境地,你滿意了嗎?” “都怪你!” …… “曇鳶,你讓為師很失望?!?/br> 師父,我……! 曇鳶急急睜開眼,突然滿額冷汗,腦中一片空白。 他突然發現,自己看似圓滿無缺的人生中,好像缺了點什么。 仿佛被人截斷了一段記憶,強制封閉起來。 外界的聲音重新涌入腦海,一睜眼,曇鳶就看到了楚照流的背影。 他一手搭在眉骨上,瞅著外面,對背后毫不設防。 謝酩抱劍站在他身邊,那是個若有若無的防備姿勢,守護對象是楚照流,防備對象……是他。 察覺到了視線,楚照流回頭一笑:“好點沒?” 曇鳶默念心經,甩去心頭雜念,起身頷首:“無礙了?!?/br> “惑妖知道她的手段對我和謝酩沒用,特地給你安排了出戲?!背樟餍睦锔麋R似的,慢悠悠地搖搖扇子,“她想在你心中種下心魔?!?/br> 見曇鳶默然不語,他輕輕笑了笑:“外面熱鬧得很,惑妖恐怕要有行動了,我這么身嬌體弱,還仰賴兩位保護呢?!?/br> 曇鳶一時哭笑不得。 三人回到街上,幾個時辰前空空蕩蕩的長街此時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每個人的臉上都戴著面色彩詭艷的面具,排成長龍,向一個方向行進,乍一眼,仿佛排隊入鬼門關的莽莽亡靈。 楚照流觀察了會兒,眼疾手快地一把從隊伍中拎出個人,絲毫不見外地笑問:“這位兄臺,敢問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眉目生得好看,氣質又如云般舒而和,向來無往不利。 可惜被拎出來的那人戴著張紅綠相交的鬼面,仿佛瞎了,冷冷地望著他不說話。 楚照流納悶地問謝酩:“是我不夠美貌還是不夠禮貌?” 謝酩垂眸看他與那人靠得太近,平靜地伸手隔開距離:“你可以再禮貌點?!?/br> 楚照流深覺有理,翻手就掀了這人的面具。 出乎意料的,面具下是張還算清秀的年輕面孔。 只是這張臉的臉色比楚照流這半個病秧子還蒼白,嵌著雙陰郁無神的眼,活像個剛從棺材里刨出來的死人。 “兄臺,”楚照流食指飛快轉著面具,很有禮貌地問,“今天是什么日子?” 這人盯著自己的面具,見搶不回來,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不情不愿道:“今天是我們東夏國五年一度的慶典,陛下會攜帶皇室親眷,在城樓接見萬民,大赦天下?!?/br> 東夏國? 楚照流一愣:“不是西雪國嗎?” “殷氏西雪國?”年輕男人嗤笑一聲,神色輕蔑,“不過是我國的手下敗將,一群喪家之犬而已?!?/br> 說著,他面露警惕:“那個沒用的大將軍自殺后,還有不少家臣游竄,你們難道是西雪國余孽!” 楚照流沒搭理他,啪地把面具貼回他臉上,拎著后領禮貌地扔回游行隊伍里,若有所思地扭過頭,對上謝酩一言難盡的眼神。 “怎么了?”楚照流摸摸自己的臉,“我還不夠禮貌嗎?” 謝酩微微揚眉:“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同我一樣憐香惜玉?!?/br> 楚照流微笑道:“我看謝宗主也挺需要禮貌對待的?!?/br> 此處竟是東夏國都,而非西雪國,有點出乎意料。 居然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他和謝酩一來夙陽,就在魚頭山撞上了西雪國的大將軍所化的骨妖。 后來又一路聽著傳聞至此,又看描述與西雪國所遭之事毫無二致,便沒有多起疑心。 被屠城放火的不是西雪國都么。 東夏國的國都,竟然也被人縱火屠城了? 這種一模一樣的下場……頗有點報復的意味。 楚照流心里有了幾分揣測,琢磨了下,從儲物戒中掏出面具遞給謝酩和曇鳶:“入鄉隨俗吧?!?/br> 說著,他自顧自戴上面具,步履輕盈地鉆進人群中。 曇鳶有點無奈:“照流是不是有些玩心過重,太過隨性了?” 謝酩低頭戴上面具,聞聲望他一眼,淡淡道:“他豈非一直這樣肆意妄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