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醫生摘下手術口罩, “沒什么大事,傷得不重,也是他運氣好。接下來好好靜養?!?/br> 衛魚一邊點頭,一邊不住感謝。方令期站在她身邊,第一次覺得方令越還真tm運氣好。 哪里找來的這么死心塌地的小姑娘的。 算了,他都34歲了,也不容易。 這一次,他就不搗亂了。 方令期心想。 醫院床位緊,方令越被安排在四人間。麻醉未過,他始終閉著眼睛。睫毛是不是顫動。 衛魚始終坐在病床前,握著他的手。 淚水要流,又怕他醒來的時候看到。硬生生憋回去,抬起手腕蹭掉眼角的淚珠,手臂碰到臉頰,疼得厲害。 等方令越從昏睡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映入他眼眸里是的被小姑娘緊握著的自己的手。他動了動,衛魚猛地抬頭。 說好不流淚的,看到他笑,就不爭氣的哭了。 方令越還很虛弱,卻在看到衛魚臉上的傷時,動了氣: “誰弄的?” 衛魚不說話,只一個勁兒掉眼淚。也不發出聲音。 方令越艱難地抬起手臂,手指輕輕地碰到她的臉頰, “疼嗎?” 衛魚哭得更厲害了, “疼?!?/br> 疼死了。 臉疼,心也疼。 哪里都疼。 方令越哄她: “想不想聽笑話?” 衛魚擦了擦眼睛, “你不要說話,你才剛醒,你睡覺?!?/br> 方令越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按照她說的做,自顧自地開始講起了笑話。 他說。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森林里住著一只兔子和狼。 有一天,兔子經過狼的家,狼抓住兔子一頓暴打。 它一邊打一邊罵道: “叫你戴帽子!” 衛魚突然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方令越。 后來,兔子戴著帽子經過狼的家。狼又抓住它一頓暴打。 一邊打,一邊罵道: “叫你戴帽子!” 兔子很憋屈于是去找老虎,向老虎訴說了這件事。 老虎找到狼,規勸它,并告訴它一個好辦法。 方令越望著衛魚,問她: “你猜猜是什么辦法?” 衛魚眼里含淚,只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講。 果然,方令越接著講。 然而,它們的談話內容被兔子聽到了。 下一次,狼抓住兔子讓它去買肥rou想要想要教訓它。 兔子兩只手都拿著rou。一邊肥rou,一邊瘦rou。 狼于是又讓兔子去抓…… 講到這里時,衛魚已經滿臉都會淚水。 方令越伸手替她擦掉淚水, “不好笑,是不是?” 衛魚又哭又笑, “嗯?!?/br> 對上方令越的眼眸。 然后她突然就明白過來一件事情。那次她在車禍現場情緒失常,為什么方令越會及時趕來,為什么他會因為在了解到這起事故之后就來現場找她,為什么那個夜晚他抱著她問怕不怕。 那個時候,她害怕極了,根本來不及想這些。 而現在。 方令越手上動作一頓,他問衛魚: “還記得當初你說為什么要成為記者嗎?” 衛魚點頭, “記得?!彼?,握住男人放在自己臉上的手, “我來找一個人?!?/br> “然后呢?” “然后跟他說謝謝?!?/br> “還有呢?” “還有就是,”淚水啪嗒啪嗒的掉,衛魚低下頭在男人嘴角輕輕地吻了一下, “告訴他我喜歡他?!?/br> “現在呢?” 淚水滴到方令越嘴角,衛魚一點點吻掉后,輕聲地告訴他。 “我找到你了,大哥哥?!?/br> 一個月后方令越出院。出院那天,沈珈瑜來看他。 她隔著遠遠的人群,輕聲地最后一次叫了一聲“師兄”。 他聽不到。 而她,從今以后再也沒有師兄。 方令越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衛魚決定回一趟老家。 “我跟你一起去?!蹦腥颂嶙h。 衛魚搖頭, “你在家養傷?!?/br> 男人很執著: “不行?!?/br> 衛魚抱住男人,大大方方地吻了一下,剛要抽離就被男人奪過主動權。溫度在升高,只聽得到偶爾從嘴里露出的嗚嗚聲。 結束時,男人依舊強硬地表示: “這樣也不行?!?/br> 衛魚表示亞歷山大。 最后,方令越還是沒去成。原因是從來不關心他的方母居然主動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打算來照顧自己這個三十好幾的老兒子。 衛魚跟方母已經打過照面,離開前也跟阿姨打去電話。方母很喜歡衛魚,甚至當著自己的老兒子直接就叫她兒媳婦兒。 衛魚處理好手上的工作,一個人回了家鄉。 12月中旬,鄉下冷得厲害。父母的墓地在半山腰的陵園。 不是掃墓的日子,人少得可憐。衛魚站在父母的墓前,良久,才彎下腰插上蠟燭,點燃。黑色的煙不停地往半空里竄。 煙霧迷眼,她眼里很快蒙上一層淚光。 迎著風,就聽到小姑娘喃喃道: ——爸爸mama,我回來了 ——我現在過得很好 ——我談戀愛了 ——他很好 ——我很想你們 風聲帶著小姑娘的話語遠遠飄走,只剩下紅色蠟燭不停地冒著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