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后退一步,再仔細看時,那影子已經消失在樓道里。心中那股不安感不斷上浮,幾乎就要從嗓子眼里溢出來了。 衛魚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玄關處整齊地擺放著一雙黑色針織拖鞋。而平常放在門口的凳子規規矩矩地倚在一旁。 衛魚不禁握緊雙手,不斷有汗水從手心和指縫中滲出來。 她一步是一步地踱到客廳。 客廳很空,只擺放著一張泛黃的黑色皮沙發以及一臺笨重的老式電視機。 衛魚: “阿婆,我是衛魚?!?/br> 房間實在太空了,她的聲音在觸碰到屋中泛著銀白色光澤的四壁后,甚至發出了回聲。 衛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一股涼風穿堂而入。 她幾乎是被直覺引導著穿過客廳,推開用以隔斷廚房和客廳的推拉門??吹窖矍暗膱鼍?,她的雙腳就像被灌了鉛般沉重。兩只耳朵不聽話地嗡嗡作響。 阿婆整個人癱倒在洗碗池前。手里握著一只紅色的小瓷碗。 衛魚記得,那是小花貓的碗。往常,那只碗里總是盛滿了雪白色的牛奶。 衛魚很快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她從包里掏出手機,以從未有過的鎮定撥打了急救電話。 醫生在了解了大致情況后囑咐道: “小姐,在我們醫護人員未趕到之前,請一定不要擅自扶起患者。適當時候,請檢查一下患者的衣服是否寬松,并確保她能順暢呼吸” 衛魚一面點頭,一面將之牢記心中。 掛上電話后她才發現,手機殼上沾滿了一顆一顆的透明液體。 衛魚按照醫生的囑托,打開了廚房僅有的一扇窗戶。她呈跪姿坐在阿婆身邊,解開阿婆的衣領。 做完這一切,她微微地傾下身子。將耳朵湊近阿婆的鼻翼。 四周很近,衛魚努力地去傾聽,最后聽到的卻是自己的心跳聲。這聲音又被潛伏在空間里的死寂無限擴大。 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她呆呆地望著雙眼緊閉的阿婆,哽咽難語。 那年,在狹小擁擠又充滿未知恐懼的車下,她也像現在這樣,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微弱,仿若茍延殘喘。 救護車趕到時,衛魚早已雙腿發麻。她用雙手撐著地,才勉強地站起來。 身邊,幾個戴著口罩的醫護人員將阿婆小心翼翼地抬上擔架。 衛魚目送著醫護人員將阿婆抬出廚房,穿過客廳,最終消失在敞開的防盜門前。 一個走在后面的護士問衛魚: “請問您給患者是什么關系?” 衛魚: “我是送奶工,阿婆是我的客戶?!?/br> 護士解情況后,略一點頭準備離開。 衛魚叫住她: “請問,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嗎?” 方令越洗漱完畢后,走到玄關處打開大門。接著他復又回到臥室,穿戴整齊后才又出來。 時間還有些早,他打開電視機后,整個身子都窩進柔軟的沙發中。 早間新聞一如平常的無趣,沒看多久,他抬頭看了看時間。 七點半。 客廳正對著門口,方令越略一轉頭。從門口可以看到電梯上不斷變化的數字。 從28變成29。 衛魚站在自動提款機前,咬咬牙,取出1000塊。 阿婆已經被搶救過來,但仍需住院觀察。她現在仍處于昏迷狀態,身邊除了衛魚再無他人。 取好錢衛魚去辦了住院手續。等做好一切后,她回到阿婆的病房。 這時,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奶站老板。衛魚這才想起自己那一車未送達的牛奶。 “小衛啊,你現在在哪兒啊?” 衛魚: “老板,對不起,我現在在醫院,客戶出了意外” 老板在得知情況后,沒有過多責備衛魚,只說讓她注意安全。衛魚心存歉意地掛斷電話。 老板曾經說過,牛奶要趁著新鮮喝。她沒有及時送到,肯定影響了牛奶的質感。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下次一定要當面跟客戶們道歉。 衛魚早上五點開始送奶,正常情況下,七點前就可以送完。而現在,已經接近八點。電視臺,是要求八點趕到的。 阿婆還沒有醒,衛魚仍有些擔心。 她特意去辦公室解阿婆的病情。直到醫生表示老太太并無大礙,她可以放心的走后,她才略有些遲疑地退出辦公室。 衛魚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留給了醫生,拜托他阿婆醒來一定打電話。 醫生工作很忙,并不太想多跟衛魚聊下去。接過她遞過去的紙條,又埋頭寫病歷。 衛魚最后站在病床前看了一眼阿婆,才趕去電視臺。 然而,仍舊遲到了。 她還來不及去請示上級,就被方令越叫去辦公室。同去的還有徐志宇。 徐志宇看到衛魚后,問: “怎么了,被鬼附身了嗎?” 衛魚搖搖頭。 徐志宇抱怨道: “我跟你說啊,小魚兒,我昨天才是被鬼附身了,哦,不對,是被鬼纏上了!” 徐志宇昨晚回到家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因為一個小女孩的一句話給威脅住了。 他還要繼續講下去,衛魚已經推開方令越辦公室的門。 徐志宇識趣地閉上嘴。 方令越抬起頭, “遲到了?!?/br> 衛魚: “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