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美人 第44節
淮陽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已經讓人將她帶出平陽候府,解決了她?!?/br> 聽到這,蕭鄴一下子就沖上前抓著淮陽王的頸項,他很年輕,手臂也很有力道,淮陽王一時呼吸不過氣來,臉都青了。 蕭鄴心知不該如此對待淮陽王,但無法控制自己地質問道:“你莫要騙人?!?/br> “我有沒有騙人,你們派人去平陽候府瞧一眼不就知道了?!?/br> 皇帝連忙道:“快,派一隊錦衣衛快馬加鞭去平陽候府?!?/br> 錦衣衛的速度果然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從平陽候府回來。 身穿甲胄的錦衣衛半跪在地上,道:“找了好幾遍,府上的扶玉姑娘,確實人就忽然不見了,問府上人,也是半點頭緒都沒有?!?/br> 方才知道自己得女,如今又聽到這不好的消息,皇帝踉蹌著腳步癱在了后面的皇帝寶座上。 一股寒氣自心底攀升而上,蕭鄴渾身血液冷了大半,五指擒著淮陽王的脖頸,語氣森冷,“你把她弄哪去了?” 他想了想,平陽候府出入守衛森嚴,帶人出去并不容易,又質問:“你們怎么把人帶出去的?” “怎么帶人出去,那都是我的本事,無可奉告。你們只要知道,那姑娘已經死的一干二凈,連尸首都找不到,因為我讓人拿著她的尸首去喂野狼了?!?/br> 雖然不是自己的女兒,但那是榮盛的女兒,綏遠候的心仿佛撕了一個大口子,他不可置信道:“你那么喜歡榮盛,不會這么做的,對嗎?你是為了報復我們,才這么欺騙我們,是嗎?” 淮陽王當然是在騙他們,但他不可能說出來。 半個月前,他收到了藥神谷的來信,也知了榮盛女兒和平陽侯世子的那廂事。信上請他幫個忙,無論這次變亂成功與否,都請他告訴眾人,他在這次變亂之中取了扶玉的性命。 他應下來了。 喉嚨被蕭鄴按得生疼,淮陽王語氣發狠:“我愛她也恨她,也確實做了那等殺她女兒之事,沒什么可辯駁的?!?/br> 皇帝發了怒火,“把淮陽王賜死在天牢?!?/br> 一直沒有聲息的太后忽然跪倒在皇帝面前,皇帝哪能讓太后跪自己,他想扶太后起來,太后卻執拗地跪在地上。 “皇帝,你就饒過慎兒一命,就當是我求你了?!?/br> 淮陽王在底下道:“母后,不必求他?!?/br> 皇帝冷著眼,“母后莫不是在為難我?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只單挑出當年叛國之事,便沒有寬恕他的道理,天下百姓都看著,我身為明君不能沒有作為,當是取他性命給大胤朝百姓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警告?!?/br> 太后哀求道:“皇帝……” 皇帝失了耐性,“送太后回宮?!?/br> 太后緩慢地走到淮陽王面前,她摸著心心念念的小兒,聲如泣下,“你真是讓母后cao碎了心?!?/br> 淮陽王這么多年來都懷著對母親的愧疚,看著太后,他的眼里終是閃出了淚光,“是孩兒不孝,讓您擔憂了,今生虧欠母后的,來事再一同報答您?!?/br> “這輩子就不能陪伴母后了嗎?母后只想你好好的……” 太后還未及說得更多,就被皇帝打斷:“母后,你該回宮了?!?/br> 宮女領會皇帝的意思,連忙帶著太后離開,太后一步三回頭,目光滿是依依不舍。 見太后身影不再,皇帝落下一句,“送淮陽王上黃泉路罷?!?/br> 淮陽王沒有掙扎,走到殿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回頭道:“兩位兄長,關于榮盛女兒一事,我方才好像忘了說清楚那孩子是哪個兄長的?!?/br> 殿中的數道目光再次投向淮陽王。 頓了頓,淮陽王又道:“榮盛女兒是大哥綏遠候的,四哥可不要自作多情?!?/br> 說罷,見殿中人癡的癡,傻的傻,淮陽王哈哈大笑,跨過門檻走出殿內。 呼吸了一口散發著血腥氣的空氣后,淮陽王呢喃道:“榮盛,我總算為你做了一件事?!?/br> 綏遠候一只手按在旁邊的石柱,他萬萬想不到榮盛女兒是自己的,也未知淮陽王是否欺騙,他的心里只剩下急躁混亂。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查證榮盛女兒是誰的,不管是皇帝的,還是自己的,她可得好好活著才行。 皇帝今日遭逢一頓大喜大怒,人突然就不行了。 躺在龍榻上安養時,他回想二十多年前的舊事,這才想起來被自己刻意遺忘的那點光陰。 多年前,他原本要對榮盛行男|女之事,榮盛忽然嘔吐不止,他以為是榮盛厭惡自己,更想要強著來,豈料軍醫來診時卻告訴他,榮盛有孕了。 當時他要強行打掉那未成形的孩子,但榮盛怎么也不愿。 皇帝苦澀地想,是當日的那個孩子嗎?死的好死的好啊,想著想著,他的眼角劃過一行清淚。 另一邊,綏遠候跟著蕭鄴來到了平陽候府。 蕭鄴命人又將問辭閣,加之平陽候府翻了好幾遍,但半點扶玉的蹤跡也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蕭鄴反復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急,好好想,總能把蹤跡尋出來。 問辭閣周圍墻體極高,只有輕功一流之人才可能一躍而過,但這樣之人少之又少。便是劫匪能無聲息地過這墻,但受了腿傷和半點武功不會的扶玉是萬萬做不到的。 那么,唯一的出口便是大門。 蕭鄴沉著臉,詢問問辭閣的守衛:“你們今日看守,有沒有發現面生之人?” 心知蕭鄴是來問罪的,守衛戰戰兢兢地道:“沒有?!?/br> 蕭鄴正煩著,這群守衛他非換了不可,怎么能出了這么大的紕漏。 他的聲音大了起來,“那你們是如何辦事,怎會讓里頭人無聲無息便沒了蹤跡?” 守衛害怕地后退跪倒在地,他想了又想,今日里頭只出去了一個面生的姑娘,只是人家是自己走著出去的,但世子的人哪能自己走路? 一晃而過小半個月,蕭鄴不僅要忙著朝堂之事,還要多cao心命人尋找扶玉,但仍舊一點消息也無,扶玉就這般無聲無息地消失掉。 與此同時,輕絮也消失了。 但蕭鄴因忙得天上有地下無,直到半個月后,他才發現這事,但尋輕絮一事也是沒有消息。 這些日子,蕭鄴尋人的陣勢那么大,蘇晴好自然也知道了扶玉的失蹤,她這才確認自己當時沒有看錯,那馬車上的人定是扶玉無疑。 回想起當日匆匆一撇,那雙眸子里滿是歡喜和希冀,半點沒有被挾持的恐懼,蘇晴好便知,扶玉是自愿走的。 這日,蘇晴好撞上了匆忙回府的蕭鄴,眼前的男子雖然依舊風度翩翩,但全身上下的冷意比之從前更深。 看向蕭鄴的眼眸時,她發現那雙威懾人心的眼睛上滿是血絲,不知在小半個月里頭熬了多少夜才這樣。 蘇晴好還發現,眼前的男人憔悴了。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忽然對蕭鄴道:“大表哥,我有事想對你說,是關于扶玉姑娘的?!?/br> 蘇晴好不明白,那只是一個青樓女子,蕭鄴為何總是把她當做眼珠子似的。 蕭鄴不說話,只是拿眼看她。 蘇晴好瞧著他道:“那日太后壽宴,我和密友相約賞燈,不巧在街道上看到了扶玉姑娘,她當時就坐在一輛馬車上?!?/br> 蕭鄴這才有了動靜,“你為何沒有早說?” “只瞧了一眼,我怕認錯人,是以不敢說。當時吹來一陣風,正好掀起馬車的簾子,我在的那個攤子的位置便瞧到一個臉上和脖頸上都是血,閉著眼的姑娘,第一次瞧見血腥,我害怕極了,等想再看清楚些,那馬車早就不見了影子?!?/br> 蘇晴好早就知輕絮也消失地無影無蹤,于是添油加醋道:“我還在馬車上看到了輕絮,她的身上也都是血……” 不待蘇晴好說完,蕭鄴便冷著臉擦過她的肩,往問辭閣的方向而去。 見蕭鄴走得遠了,蘇晴好的婢女不解問:“小姐,你為何要騙世子,替那個姑娘隱瞞?” 主仆二人往大門而去,蘇晴好摸著手腕上的玉鐲子,道:“那姑娘自愿離去,以后便不會回來了,我這廂不僅是為了那個姑娘,我還是為了自己?!?/br> 婢女仍舊不解,但蘇晴好不愿再多說了。 兩人方才走到大門口,這時,一只疾馳而來的馬兒停在了候府門口,馬背上還綁著一個大麻袋,大的足夠能裝下一個成年男子。 馬蹄在地面跺了兩下,忽然繩索一松,大麻袋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 這時,馬兒又突然疾馳而走,只將麻袋留在了候府門口,把門房看得一愣一愣的。 聽到一聲結結實實的摔地聲后,幾個門房還隱約聽到了女子的幽咽聲。 幾人面面相覷,商量了許久后,這才有一人上前將麻袋打開。 第46章 “她只能是我的妻?!薄?/br> 蕭鄴單手抵著眉心,雙眸闔上,微微屈著腿坐在太師椅上閉目眼神。 自那日變亂后,他就不曾好好休息過一次。 單是處理太子和蘇堯明一派的黨羽便花費了他許多心神,加之皇帝突然臥病不起,朝中變故頗多,他半點都無法松懈下來。 更讓他心力交瘁的是扶玉的消失。 在淮陽王被處死之前,他去天牢里頭見過這人幾次,但無論他怎么舌燦蓮花,淮陽王都堅持原先的說辭。 把人殺了,也喂完野狼了,想要人,想要尸骨,都沒有。 時間已悄然過去有半個月,任蕭鄴和綏遠候怎么命人搜尋,找不到扶玉其人不提,便是她如何被帶出平陽侯府都沒有線索。 希冀如星火一般微弱渺茫,蕭鄴開始有些慌了,那淮陽王本就是瘋子一般的人,說不定真的那么做了也未可知。 蕭鄴置身在寂靜的室內,周圍點燃著寧心凈神的熏香,但他心里頭反倒突突跳個不定,壓著眼眸的那只手忽地感受到一跳,是右眼皮在跳。 常言道,左眼跳吉右眼跳兇,他往日總對這謬言一般的話語一笑而過,今日卻是再也無法輕松揭過,心里頭如揣著千斤重的巨石,沉甸甸的。 心里頭想到了什么,他倏然睜開眼,起身往里臥而去。 他在床頭的紫檀木小桌上翻找了幾遍,沒有找到本該放置在上物事后,又不放棄地在塌上和整個里臥找了許久,還是沒有。 他頹敗地躺在了塌上,兩眼失神地看著帳頂。 在外臥見不到蕭鄴人后,李嬤嬤便去里臥尋人,她隱隱看見一道人影在塌上,還有兩只墨黑色的鞋靴。 她心知,那人是蕭鄴,更知他近日心情不順,便不敢怎么高聲,“世子,輕絮姑娘回來了,你看要不要問話?” 聽聞輕絮回來的消息,蕭鄴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身,他掀開帳子走出來,問:“只有輕絮回來嗎?” 說完之后,蕭鄴忽地發覺這話問得多余,他罵了一聲婆婆mama的自己,心道,出去瞧一眼不就知道了。 蕭鄴心想,輕絮來回是個好訊息,她當日一直在扶玉身邊服侍,且和扶玉一樣消失了這些日子,她此番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那么,扶玉說不定也無事呢? 拐過一扇屏風,蕭鄴只看看到了面容、衣裙臟兮兮的輕絮,沒有扶玉。 沒有。 蕭鄴收下心里頭的那點失神,坐在首座的太師椅上問向輕絮:“你不是應該服侍在扶玉身旁,怎么就只有你一個人回來?此外,你們二人是怎么消失的?還回憶地起太后壽辰當日,扶玉發生了些什么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