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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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渺接過她遞來的冊子,仔細核對上頭的流程步驟,酒宴菜譜,賓客座位,等等等等……竟還真指出幾處不妥。 謝氏原本只想讓她對慕笙的百日宴有參與感,誰料她游刃有余,駕輕就熟,當下連聲感嘆:“阿渺,你果然是天生當主母的料!” “……” 謝渺望了望天,小聲嘀咕:姑母,我作弊的,我前世當過家。 謝氏沒聽清,“嗯,你說什么?” “沒什么?!敝x渺摟住她的胳膊,笑道:“我夸姑母厲害,能將崔府管理得井井有條?!?/br> 謝氏道:“我剛接管時亦手忙腳亂,幸虧你祖母寬厚,兩位伯母良善,這不,日積月累下便懂了?!?/br> 謝渺用帕子掩嘴,笑著揶揄:“也少不得姑父私底下各種幫您?!?/br> “你這丫頭,敢開長輩的玩笑!”謝氏佯裝發怒,隨后又想起什么,苦笑道:“其實最難熬的還是初嫁進崔府那陣,我非京城人士,家境普通,又是續弦,進門便有兩個半大的孩子,尤其夕珺……” 謝渺握住她的手。 謝氏反拍拍她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在慕禮懂事,從未排斥過我這個新母親,更處處幫我在府中立威……” 這些事,謝氏在從前的書信里描述過無數次,謝渺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但她顯得異常耐心,聽謝氏難得放開心扉,重復了一遍往昔。 待謝氏說完,謝渺將頭靠在她肩上,“姑母,都過去了?!?/br> 姑母生下弟弟,在崔府有了依靠,而她用微薄的力量,借著崔慕禮的手,一步步改變夕寧與定遠侯府的悲劇。她如愿等來了孟遠棠,親自將他送進牢獄,了結兩世恩怨。 都過去了,她放下心結,很快要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只等弟弟的百日宴圓滿結束。 她想起崔慕禮,又想起周念南,他們前世能披荊斬棘,所向無靡,相信再來一次,他們定會做得更好。 定遠侯府的禍事已避過大半,眼下只剩最關鍵,也最陰毒的一件…… 通敵叛國之罪。 世代忠良反被污蔑成叛國賊臣,罪魁禍首是邊關軍營中,定遠侯情同手足、并肩作戰半生的心腹副將。 謝渺清楚記得那人的名字,他在北疆對定遠侯父子先斬后奏,帶著偽造的證據趕回京城,怒數“好兄弟”的樁樁罪行,更順理成章瓜分定遠侯手中的三十萬兵力。而后來,等周念南帶著北狄聯盟首領珠可沁的腦袋回京,在承宣帝面前呈上他與珠可沁的暗中書信,那人又悔不當初,稱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脅迫,不得已與對方同惡相助…… 人人都有苦衷,人人都情非得已,唯有定遠侯與世子滿心赤誠,卻枉死在遍地狡計里。 謝渺眸色凝重,陷入沉思:此等重中之重的訊息,這一回,她該如何傳遞給崔慕禮? 第99章 隨著刑部公布前兵部尚書王永奇被捕的罪名后, 民間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話題從“周三公子勇斗野熊救駕有功,虎父無犬子”,變為“五百萬輛災銀惹貪欲, 利益面前談何保持初心”。 誰能想到, 一樁八年前已了結的舊案, 背后真相能如此紛繁復雜、出人意料且一波三折?參與本案的幾名案犯,均是朝中重臣, 行監守自盜之事…… 可惡至極!可恨至極!可罵至極! 按百姓們的意思, 只判王永奇終身監禁實在是便宜了他,圣上就該滅他九族, 給將來想行壞事的人樹個典型! …… 同是百姓的謝渺管不了那么寬, 承宣帝此番宣判定有考量,橫豎私藏災銀的罪落到了王永奇與王科易頭上, 沒往定遠侯府潑臟水就成。 接下來要辦的,是將定遠侯身邊有叛徒的消息傳給崔慕禮。 以往幾次,她憑借對崔慕禮的熟悉,用出其不意的招數鉆空子,將消息傳給他的幾名心腹, 既保證了安全,又能隱匿自己的蹤跡。然而這次事關軍中機密, 她左思右想,總想不出哪個人可以承托如此重要的信息。 為這事, 謝渺翻來覆去了兩宿,倒是想出一名絕對不會泄露機密的靠譜人選—— 崔慕禮本人。 那么問題就來了,她要怎么給崔慕禮本人送信?再來一次信局?不行, 按崔慕禮謹慎的作風, 經過第一封書信后, 恐怕就在全京城的信局布下眼線……好吧,說不定周邊縣城信局都有“埋伏”,她若貿然出手,絕對會被他甕中捉——不對,是拿個正著。 愁眉不展間,謝渺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詞。 弩下逃箭。 《湘山野錄》有云:今若匿得吾一身,則脫汝輩數家之禍,然萬無搜近之理,所謂‘弩下逃箭’也。1 萬無搜近之理。 與其擔心行事有破綻被發現,何不用最危險卻也最穩當的方式給崔慕禮遞信?比如……由她親自將信送到崔慕禮手上。 她是閨閣女子,按理說該分毫不懂朝政,即便崔慕禮再多疑,也決計想不到,如此重要的信息,竟會是她的手筆。 謝渺越想越覺得靠譜,反正上一回,已有呂香禾來信請她通傳崔慕禮,此次有“不知名人士”再度求助與她,不論怎么看,都挺合情合理。 謝渺拍桌而起:所謂富貴險中求,膽大者方能成事,就這么辦了! * 與此同時,為查抄王永奇家府及其黨羽落網的后續事宜,崔慕禮代羅必禹多次進宮面圣。四皇子李泓業看在眼里,盤算在心。 由于郭蕊父親與弟弟惹出來的一系列禍端,李泓業不僅被罰禁閉兩月,更失去協理政務之職。待禁閉結束,他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嚴重性,想要重新獲得承宣帝的信賴時,卻發現有些東西一旦破裂,便很難恢復如初。 而僅在短短一年前,他因汴河水患中積累下的政績,在百姓間、在朝野、甚至在承宣帝的心目中,都是超群絕倫的存在,眼看即將入主東宮,偏偏皇后有孕,順利誕下小九…… 李泓業恨恨地咬緊牙關。 皇后,定遠侯府,還有在此次秋狩中,搶走本該屬于張明奴功勛的周家次子周念南……這一大家子人,當真是他們張氏的rou中刺,眼中釘! 轉念后,李泓業想到崔慕禮,唇邊噙上一抹冷笑。 按舅舅的原定計劃,重提紅河谷災銀案,本該以鄒遠道犯下的鐵證為引,叫人順藤摸到定遠侯族兄周斯輝的杭州別院,從地下翻出埋藏七年之久的一百萬兩災銀。如此一來,無論定遠侯如何撇清干系,此案都會在父皇心中埋下深深疑種。 可事實發展卻與想象中的情況大相徑庭!一百萬兩災銀是找到了,卻離奇地長了腳,從周斯輝的別院跑到了兵部尚書王永奇的叔父,杭州府尹王科易的別院里。而原本該釘在恥辱柱上的周家人,也變成了兵部尚書王永奇! 當真是……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李泓業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反應,便是派人殺了查辦此案的兩名主要官員——羅必禹與崔慕禮。然而羅必禹畢竟是正二品官員,之前想讓他喪父丁憂的計劃剛落空,再動手定會被人察覺,只能暫且放他一馬。至于崔慕禮……他本想先殺而后快,卻被舅舅攔了下來。 舅舅說,彼之將也,若為逸輩殊倫,何不拉而攏之,化其為己用? 又一個對崔慕禮稱不容舌的人! 李泓業明白張賢宗的話有道理,但他對崔家人,尤其是崔慕禮深惡痛詆,更不提他數次破壞自己的大計。于是乎,他執意派出殺手,給了崔慕禮點顏色瞧瞧,反正留了命在,受點傷又如何?而他也在成功撒完氣后,接受了張賢宗與張貴妃的建議。 無論過去張家與崔家關系如何,在將來的奪嫡之戰中,崔家的選擇至關重要,兩家舊仇宜解不宜結。 * 天邊薄暮冥冥,昏夜將近。 內侍提前通稟,稱崔慕禮已離開御書房,正往此處走來。 李泓業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咽下喉中怨憤,換上笑面,闊步向前,朝不遠處那人喊道:“崔郎中?!?/br> 崔慕禮身形一頓,忙拱手行禮,“臣見過四殿下……” 李泓業扶住他的手臂,輕輕一抬,笑道:“無需多禮,我不過是恰好路過此地,與你打個招呼而已?!?/br> 崔慕禮眼中閃過訝異,似乎不明白一向苛刻的四殿下,怎會忽然變得親切有加。 李泓業沒給他思考的時間,問道:“你這是要出宮?” 崔慕禮道:“回殿下,正是?!?/br> 李泓業道:“巧得很,我也正要回府,一起?” 崔慕禮神色仍有茫然,本能地道:“臣樂意至極?!?/br> 兩人往外走,崔慕禮刻意落后半步,姿態端正又恭敬,仔細瞧,亦有幾分驚喜在里頭。 李泓業瞧在眼里,譏諷轉瞬即逝。 他語帶贊賞,道:“我聽說此次紅河谷災銀案,多虧有你洞察秋毫,才能抽絲剝繭,揪出真正罪犯?!?/br> 崔慕禮道:“殿下過譽了,臣愧當也,此案是由刑部與大理寺兩部協查,在無數人的共同努力,才能撥云見日,叫真相大白于天下……” “誒?!崩钽鼧I雙手負在身后,佯裝不悅,“我夸你是出于真心,崔郎中無需過謙?!?/br> 崔慕禮微微勾唇,“能得殿下夸贊,乃臣之幸也?!?/br> 宮門近在咫尺,李泓業頓住腳步,“崔郎中?!?/br> 崔慕禮抬眸,碰了下他的目光,隨即又輕斂下顎,“殿下?!?/br> 李泓業嘆道:“往我孤聽信一隅之說,待你有失偏頗……如今才知曉,你是不可多得的賢能?!彼呐拇弈蕉Y未受傷的肩膀,語態誠懇,“崔郎中,過去是我目光狹隘,未曾注意到你的才干,從今往后,孤定會不偏不倚,求賢若渴?!?/br> 崔慕禮聞言一愣,欲下跪拜謝,“臣定不負殿下期望……” “好了?!崩钽鼧I再次攔住他,道:“下個月初我會在府中設宴,屆時崔郎中定要赴約?!?/br> 崔慕禮欣然應下。 出了宮門,兩人分道揚鑣,崔慕禮目送李泓業先上馬車。 待車簾放落,李泓業臉上的笑意悉數褪盡,眼角眉梢盡是嘲弄。 狀元郎?哼,也不過如此。 而崔慕禮回到馬車上,神容平靜,笑容依舊。 欲成大事者,當能屈能伸……李泓業總算長進了些。 馬車外,沉楊在問:“公子,可要直接回府?” 崔慕禮道:“先去另個地方?!?/br> 沉楊:“哪里?” 崔慕禮道:“東市?!?/br> * 返回崔府時早已過了膳點。 崔慕禮剛到明嵐苑門口,便見喬木疾步走出,笑容滿面地道:“公子,您總算回來了!” 崔慕禮往里走,“有何事?” 喬木雙手交握在身前,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是這樣的,表小姐呢……” 崔慕禮側眸望著他。 喬木心里偷笑不已,繼續道:“用過飯,表小姐來給您送雞湯,見您不在,便說明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