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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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北點頭稱是。 按理說,周念南與崔慕禮二人性格不同,理念有差是司空見慣。大部分的時候,崔慕禮考慮比較周全,周念南心服口服,但此一時彼一時,周念南這會只想反駁他幾句。 他雙手抱在胸前,往椅背一靠,懶洋洋地掀眸,“一個小姑娘都值得你忌諱?崔二,你幾時變得如此膽小如鼠?” 崔慕禮不受影響,依舊語調沉穩,“念南此言差矣,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勝,不管對手再渺小,我們也當鄭重相待?!?/br> 說到渺小,周念南不禁回憶起謝渺在花朝宴上關于蚍蜉的言論,頓時失去跟崔慕禮斗嘴的興致,悶頭喝酒去了。 周念北聽出二人話里的不對付,心里大呼稀奇,用手肘抵抵崔慕禮,小聲問道:“吵架了?” 崔慕禮笑道:“非也?!?/br> 吵架是孩童玩的把戲,他們是成年男性對于敵手的天然排斥,如此而已。 酒過三巡,幾人均面有薄醉,崔慕禮到定遠侯面前敬酒,推杯換盞后,自然而然地落座鄒遠道身畔。 崔慕禮斟滿酒,眸光微晃,“我——我敬鄒將軍一杯!” 鄒遠道回敬,“我也敬崔大人一杯?!?/br> 崔慕禮仰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似是酒意上頭,口無遮攔地道:“鄒將軍,這些年來您心里定然不好受,當初押運災銀的七百多名士兵里僅寥寥余生,而您的人生也被毀——您,您放心,我既參與此案調查,定會找出背后真兇,告慰當年犧牲的七百多名將士英靈?!?/br> 鄒遠道笑意微滯,眼中閃過痛苦、愧疚與掙扎,最終化為深淵般的沉寂。 定遠侯見狀深深嘆息,拍拍他的肩膀,道:“遠道,我知道你的志向,腿疾不是問題,等事情過去,我會向皇上請命,允你再次入軍訓兵?!?/br> 入軍訓兵?不,他沒有資格。 鄒遠道無聲苦笑,喉嚨干涸到發不出任何聲音。 崔慕禮的視線滑過他,落到定遠侯的身上,“侯爺,你們回北疆時,是否會途徑鄭城?” 定遠侯道:“正是?!?/br> 崔慕禮道:“我有一事想要侯爺幫忙?!?/br> 定遠侯道:“說來聽聽?!?/br> “我府中的一名老管家是鄭城人士,當年因災荒背井離鄉,如今年事已高,想去鄭城尋親,只是路途遙遠,恐他在路上不安全,若侯爺出發,能否帶他一程?” 定遠侯道:“小事一樁,我定將他平安帶到鄭城?!?/br> 喝完酒后,崔慕禮的話明顯變多,又絮叨:“我聽說鄭城是個好地方,盛產曲酒,其香遠飄十里……” 鄒遠道垂首,瞧不見臉上神情,唯有圈著酒杯的五指悄然收緊,再收緊,直至手背青筋畢現。 鄭城! 果然是鄭城啊。崔慕禮若無其事地收回余光,心道:呂香禾在鄭城身染重病,而據他所查,那個時候,時任幽州州牧的曲子銘正好因公務在鄭城待了半個月。 所以,當年的鄭城到底發生了何事? * 遙夜沉沉,酒席方散。 呂香禾親自來接鄒遠道,崔慕禮將酩酊大醉的鄒遠道扶上馬車,再三確認無需幫助后,目送他們離開。 定遠侯與周念北也上了馬車,唯有周念南,鬧著要與崔慕禮一決高下,死死扒著崔府的馬車不肯放手。 崔慕禮只得先送他回定遠侯府。 馬車里,周念南歪躺在榻上,口齒不清地道:“崔二,我告訴你——你休想從我手里搶走謝渺!是我、我先認識的她,她只能嫁于我!以后我會保護她,照顧她,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崔慕禮不愿跟酒鬼計較,輕哼一聲,沒說話。 周念南又道:“你明明知道,謝渺已經不喜歡你了,她,她根本不想再跟你有牽扯,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嗝——” 崔慕禮正在放簾的手指一頓。 周念南不知想到什么,美滋滋地笑了,“等我和她成親,我便將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她,而你,只能看著我跟她親親我我,甜甜蜜蜜——” 一粒杏仁凌空襲來,正好擊中他的睡xue,周念南腦袋一斜,立刻昏睡過去。 “呱噪?!贝弈蕉Y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仍是淡淡。 真呱噪。 第59章 崔慕禮雖心掛謝渺, 手頭卻有比情愛更為緊要的事情。 他派人往鄭城而去,查探當年呂香禾生病一事與典子銘是否有關聯,又接到消息, 之前去往隴西的人已復返, 還帶回一名關鍵人物。 姚天罡的乳母劉氏。 劉氏年近六十,因生活貧苦, 形容枯槁, 身軀佝僂削瘦,一眼望去,竟如八十歲的老者一般喪氣沉沉。 她常年被病癥纏身,又經歷長途跋涉, 此時狀態實在糟糕, 但面對眼前這位仙人般俊俏貴氣的年輕官爺, 仍打起精神,顫顫巍巍地道出所知。 半個時辰后, 崔慕禮得到想要的訊息, 派人將劉氏帶下去好好照看。 他立在窗前沉思。 據當年案卷記載所言:姚天罡之妻白氏, 被捕時已有身孕, 后關押在地牢中,未足八月便早產, 誕下一名死嬰。 而劉氏方才所言,更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從室內走出,跨過門檻,邁向明亮掛綠的庭院?;璋底约珙^層疊消褪, 日光由穹頂覆照, 氣流在涌動, 無聲息地推動著他往前走。 掩埋多年的真相呼之欲出, 又搖搖欲墜。 * 六月,酷暑難當。 尋常百姓們家里用不起冰,唯一的消遣便是到茶攤納涼,飲上一碗涼茶,嗦上一碗涼粉,聽聽旁人嘮叨京中趣聞。 趣聞要挑遠的來說,什么東村的寡婦與人私會、西莊的二賴子占小姑娘便宜……這種都太尋常,太觸手可及,沒意思。 要聊就聊大的,國家政事啦,皇子爭儲啦,后宮秘聞啦……一聊到這些,沒出過村頭的大爺們都能化身國師,瞇眼就能指點江山。 自打上回四皇子側妃郭蕊本家出事,四皇子被罰后,幾位皇子都消停了不少,反倒是回京不久的瑞王之女,慶陽郡主惹出不少事端,名聲大大的噪了一把。 “我二舅姥爺家的表姐的遠方親戚在宮里當差,據說這慶陽郡主生性跋扈,仗著有太后寵愛,竟然對了空大師的弟子出言不遜,差點把人家推進池子里淹死咯!” “何止啊,我三姑爺家小妾的侄女兒在官老爺家里當丫鬟,據說她家小姐不小心踩了慶陽郡主一腳,便被她甩了兩大耳光,連定好的婚事都因此黃掉了!” “哎呀,你們這都遠方親戚,不像我,我五服內的一個外甥女,就在慶陽郡主身邊當差,據說她一不高興就打罵丫鬟,甚至還失過手將人打殘……殘暴的很嘞!” 眾人七嘴八舌的一通聊,得出驚人相同的結論:這個慶陽郡主可怕的很,誰娶誰倒霉! 民間的議論紛紛同樣彌漫到了京城貴族圈,眾人本就心怵慶陽郡主,而今更是對她退避三舍: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等當事人慶陽察覺到異常后,怒氣沖沖地跑到承宣帝面前告狀,希望他將非議的那些螻蟻們揪出來,通通打入大牢關押! 承宣帝很頭疼,慶陽驕橫的名聲遠揚,堵不如疏,可疏——以她被寵壞的性格,疏也沒用。 于是一面安撫,一面意思意思抓些人關押,過幾天又給放回家。 慶陽郡主只當承宣帝一如既往地寵愛自己,順勢提出讓他替自己與周念南賜婚,當天正值周念南當差,聽聞此話,直接從門后跳竄出來,跪倒大呼:“圣上明鑒,若要卑職娶慶陽,卑職寧可剃度出家,去國寺當和尚去!” 慶陽郡主氣得破口大罵,周念南半句不還嘴,只固執堅持,要去國寺出家當和尚。 沒過幾日,這事又傳了出去:慶陽郡主仗著出身尊貴,竟然想染指定遠侯家的三公子,讓他給自己當上門女婿!而周三公子潔身自好,寧死不從—— 承宣帝聽到這個消息,唉聲嘆氣地找皇后訴苦,“慶陽真是被朕寵壞了,行事如此沒有規章,也難怪小三不肯答應婚事,處處放風聲與她作對?!?/br> 皇后已臨近生產,面容依舊柔美高貴,笑道:“陛下自小將慶陽當做女兒來寵,慶陽難免驕縱了些?!彼龘嶂吒呗∑鸬母共?,輕聲道:“若臣妾這胎能為陛下生個公主……” 承宣帝抬手輕掩住她的唇,“朕要你替朕生個兒子,朕與你的兒子?!?/br> 皇后溫順地依偎進他懷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寸寸轉冷。 慶陽再蠻橫,只要入了定遠侯府,她就有辦法將人整治得服服帖帖??煽幢菹碌囊馑?,分明不想侯府再添助力—— 她明白陛下的意思,若肚子里真是個皇兒,兄長手里握著切實的兵權,外戚必成一患。然而其他幾名皇子年歲已成,朝中勢力漸長,她的孩兒若沒有穩固的后盾,又如何能順利登上皇位? * 沒過幾日,皇后誕下第九子,取名為熙。熙者,光明也,通禧。 承宣帝大喜過望,立時下詔普天同慶:百姓免三年賦稅,大赦天下罪者。京城內設歌舞游街,通宵達旦,狂歡多日。 周念南松了口氣。 姑母誕下皇子,承宣帝便萬萬不會為他求娶貴女……如此說來,他與謝渺的婚事已成了一半。 趁著休沐,周念南跑到崔府門口守了半日,不出意料地沒守到謝渺出門。他并不氣餒,其一不行還有其二—— 于是,?;ㄔ返难诀邆儼l現,墻頭飛來了一只顏色艷麗奪目的鸚鵡,張口便是: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1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2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3 荔枝和桂圓兩個小丫頭激動地抱在一起跳腳,“哇哇哇!這只鸚鵡不僅會說人話,還會背詩,背詩誒!” 拂綠深感一言難盡,也不知周三公子花了多少功夫,竟叫這只鸚鵡從“周三公子威猛勇武”到酸腐酸腐的出口成詩…… 呃,背得還是情詩,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拂綠可不想讓人知道里面的蹊蹺,連忙讓人找來竹兜,在墻上架了梯子去網鸚鵡。那鸚鵡機靈的很,見到有人過來便立馬振翅往旁邊飛,邊飛邊叫:“春賞百花冬觀雪,醒也念卿,夢也念卿!”4 ……喲呵,詞匯量還挺多。 幾個丫鬟搬著梯子追著鸚鵡跑,忙得滿頭大汗都沒著落,終是把謝渺給引了出來。 鸚鵡似乎認得她,綠豆眼倏然發亮,叫得愈加起勁:“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謝渺單手扶額,腦子抽抽的疼。 周念南這混世魔王……不給她添堵就不痛快是吧? “來人啊,給我找個彈弓來?!彼局樀?。 拂綠沖她狂搖頭,“小姐,這鸚鵡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贝虿坏?,打不得??! 謝渺明白她的意思,無可奈何地甩袖子走了,回到書房后,直接往耳朵里塞進兩大團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