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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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馬場野狼襲擊后,沉楊變換了兩名暗衛保護謝渺,并讓他們將謝渺行程詳細做成筆錄,定時呈交給崔慕禮。以往崔慕禮收到后,看也不看便將它們塞進抽屜,今日卻是一股腦地翻出來,不緊不慢地閱覽。 便從日期最近的開始讀,謝渺作息穩定,不愛出門,偶爾去探望謝氏,其余時間都在待在?;ㄔ?,哦,不僅茹素,還學起清心庵的派頭,一天有兩次佛學課。 ……想當姑子? 崔慕禮往下看:住清心庵的時候,她每日會去偏殿待半個時辰。偏殿里供奉著長明燈,想來是在為父母祭奠誦經。 再往前…… 不知不覺,已過去半個時辰,崔慕禮將手中讀過的信紙放下,重新拆開一封,一目十行地瀏覽。 慶元六年二月二十七日,定遠侯回京。辰時,表小姐與丫鬟二人一道下山至南城門口……迎接定遠侯的百姓之多,數千人也。午時,表小姐與丫鬟攬霞回清心庵……下面一行小字備注:丫鬟拂綠獨自前往城北米家布莊,置換男裝后,前往和采巷,與街口的賣貨郎交談片刻,購置冰糖葫蘆一枚,在街上游蕩半時辰后回庵。 崔慕禮倏地起身—— 二月二十七日,和彩巷,賣貨郎。 范正元住在離和彩巷隔兩條街的東水巷,一切都對的上。 他從書架后的暗格里翻出那封字體歪扭的信,攤平,句比字櫛,神色由驚疑不定到晦暗深邃。 “沉楊,從去年九月開始,查清楚謝渺見過何人,做過何事,去過何地,說過何話——” 查,給他仔仔細細地查。 第52章 陰差陽錯下, 謝渺的神秘身份被崔慕禮意外勘破,她本人卻一無所知。 她正忙著謀劃如何讓孫慎元再得到崔老太傅的賞識。 下個月便是崔老太傅的六十五歲壽誕,按照慣例, 他會去稷下學會旁聽各路學子辯論, 有才能卓越者, 未嘗不可指點一二。 稷下學會屬集賢苑,每年五月一辦, 需有四品以上官員舉薦才能參會辯論, 按孫慎元以往的身份連門檻都夠不著,但眼下他有羅尚書保駕護航,參會輕而易舉。 若能在辯論會上一鳴驚人,得到崔老太傅的賞識,他與崔夕寧的美好未來還會遠嗎? 嗯……她得好好想想, 慶元六年時,稷下學會辯論的主題是什么來著? 好在她前世為跟上崔大狀元郎的步伐,總會特意關注此類話題, 尤其這年的辯論主題與崔老太傅也有點關聯—— 大齊推崇孔孟之道,弘揚和踐行仁、義、禮、智、信等德行。學子們追捧大儒,循荀子有言:志安公,行安修, 知通統類大儒者, 天子三公也。1 亦有不贊同的聲音:大儒者, 眾望有歸,乘堅策肥, 履絲曳縞也。然民生悲苦, 衣食無著, 諸公久居高位, 何曾見人間疾苦?見人間疾苦,又安能享溫飯美衣? 掰開來講,意思就是:世人推崇大儒,大儒者往往位高權重,言語極有威信。然,大儒錦衣玉食,受人追捧,何曾見過底層百姓吃不飽穿不暖的疾苦?見過百姓疾苦,又怎么能安心享受可口的飯、精致的衣裳? 學子們的辯論大抵都是如此,在似是而非里,追逐高談闊論、舌戰群儒的快意,不求結果,只求吵過。 * 天氣好,謝渺吩咐丫鬟們搬曬經書。 經過半年多的適應,桂圓與荔枝已融入?;ㄔ返纳?,將討小姐的歡欣定為階段性的小目標,將成為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定為終極目標。 曬書的時候,兩名小丫鬟唧唧喳喳,一句接一句地夸:“小姐,您的字寫得真好看,行云流水,娟秀工整,讓人看著就歡喜!” “小姐,您的經文念著真好聽,奴婢聽了覺得神清氣爽,所有煩惱都不見了!” “小姐,小姐……” 好一通無腦夸。 攬霞在一旁的長桌上攤曬經書,暗暗撇嘴:呵呵,見風使舵的小丫頭們,要是知道小姐打算出家去,指不定會在心里罵成什么樣呢。不像她和拂綠,小姐早就替她們做好打算,下半輩子都不愁生活。 干完活,丫鬟們提議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謝渺也被硬拉著參與,并且由她打頭陣。 謝渺閑著也是閑著,便陪幾個小丫頭們玩游戲。她被蒙上一塊厚綢布,眼前頓時變得漆黑,“我開始數數了,躲好了就不許動,一,二,三……” 丫鬟們嬉笑著散開,腳步聲往各個方向跑。 “吱呀——” 開門聲響起,拂綠在說話:“小姐,二——” 不知誰“噓”了一聲,拂綠靜默下來,悄悄加入捉迷藏的隊伍。 謝渺站在原地,聽聲辨位。 “咳~”東邊傳來一聲細咳。 “哈!”西邊響起短暫的笑。 “沙?!蹦线呌行硬涞氐穆?。 謝渺伸著雙手在空中摸索,慢騰騰地挪著步子。視覺的蒙蔽讓聽力變得尤為敏銳,風動,葉顫,蟬鳴,還有人的呼吸—— 人的呼吸聲! 她裝作不經意地往那邊靠,待呼吸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明顯,便躍身往前一撲,捉著那人的衣裳道:“我早說了,你們跟我玩捉迷藏,還嫩得很?!?/br> 四周傳來丫鬟們的笑聲,幾人依次道:“小姐,奴婢在這呢?!?/br> 謝渺聽得分明,四道聲音分別屬于四個丫鬟,嗯,那她抓著的是誰? 她松開手,一把扯開綢布。 眼前那人穿著件雪青色平紋鍛袍,身形頎長,氣韻出眾。他輕抬起左手,撫著發皺的袖口,說道:“表妹果然厲害,我甘拜下風?!?/br> 謝渺:“……” 她呆滯地眨眨眼,先往后退兩步,再退兩步……目光掃向躲在院子四處的丫鬟,眼中迸出兇光:誰放他進來的? 丫鬟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拂綠,拂綠力求鎮定,道:“是二公子叫奴婢別出聲?!?/br> 崔慕禮道:“正是?!?/br> 謝渺按按抽痛的額角,直接問:“表哥來此有事嗎?” 崔慕撣平袖口,“要在這里說?” 謝渺看向那幾名貌似恭順低頭,實則豎高耳朵的丫鬟們,只好將他請到書房,為表禮貌,還要備上茶水。 不多時,拂綠端著托盤進屋,兩盞紫荷花釉下彩碗盛著茶水,分別擺放到兩人面前。 謝渺見狀,有些滿意,又有些不滿意。 即便是茶碗也過于好看了些……不過拂綠這回做得對,招待崔慕禮,茶碗足矣。 她暗暗朝拂綠投去肯定的眼神,拂綠勉強回笑,心底在想:呵呵,失禮不失禮的,小姐開心就好。 崔慕禮不動聲色,將她與旁人的互動盡收眼底,思緒回到昨日傍晚。 據沉楊多日來的調查,謝渺自去年清心庵一摔便性情大變,成日念經抄書,戒葷茹素。落水事件發生后,謝渺去清心庵小住,請慧覺師太替她供奉起三盞長明燈,認識孫慎元之妹巧姑,并在那里與定遠侯夫人有過一面之緣,言語間曾隱約透露流民鬧事的消息。 哦,對了,據定遠侯夫人的丫鬟所言,消息是她不小心聽“崔表哥與姑父私下聊天”而得知。 隨后,謝渺回府,向謝氏提出經營紙坊的意愿,尋得喪父又被未婚夫拋棄的方芝若,全力支持她重振造紙坊,又據方芝若私下與人聊天所知,其理由是她知道方芝若將來一定會成功。 圣上公布皇后有孕的消息后,定遠侯府緊跟著要親自布施,沒過多久他便收到了祂的第一封信,寫明地點時間,請他去鎮壓流民動亂。 再后來……定遠侯與世子回京述職,紅河谷災銀案舊事重提,他收到第二封信,暗指災銀的失蹤與寧德將軍有關。 與此同時,謝渺與崔夕寧關系變得親近,知曉她和孫慎元的關系后,不僅沒有揭發,還替他們隱瞞關系。便在他們見面后的第二日起,孫慎元不再去書院,反而成日去牛頭山瞎逛,從而有機會救得羅尚書之父,成為羅尚書的門生。 再觀謝渺,一改往日想嫁入崔府的想法,與他劃清界限,對周念南的求親無動于衷,滿門心思遁入空門。 至此,假設謝渺真是祂,來看看祂做了哪些事。 祂知道定遠侯府布施時會有流民鬧事,在清心庵時委婉提醒侯夫人,無果后,又向他遞信,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祂知道方芝若將來會以一介女子之身重振紙坊,于是鼎力支持她繼承父愿。 祂知道定遠侯回京,紅河谷災銀案會被重提,寫信告知他災銀案的始作俑者是誰。 祂知道崔夕寧和孫慎元的私情,明白二人地位懸殊,結合無望,便助孫慎元救下羅尚書的老父,獲得羅尚書的賞識。 …… 種種跡象表明,祂似乎預知未來,對崔府也好,對定遠侯府也罷,甚至對孫巧姑和方芝若,都并未包藏禍心。 祂在以自己所能幫助所有人。 祂是故事里的“神仙”,同樣,祂亦是謝渺,他無血緣關系的表妹,一個甚至未接觸過陰謀詭計的少女。 他本懷疑有人暗中cao控,但沒有任何蛛絲馬跡顯示她受人指使。 所以,一切的一切,只能用她的原話來解釋。 “上個月我在清心庵摔了一跤,昏迷時得到了佛祖的點悟?!?/br> 當時無人將她的話當真,都認為她在開玩笑,但假作真時真亦假,說不定事實便是如此,荒誕,不切實際,甚至光怪陸離。 崔慕禮不信鬼神之說,但他敬畏一切。天地之大,無奇不有,發生點超乎尋常的事情,好似也沒有那般奇怪? 最主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謝渺背后沒有另有所圖的“神仙”,她就是神仙本人。 事已至此,他并不著急去探究她的秘密。獵物已經入圈,他要做的是悄無聲息地觀察,一擊必中地捕獲,以及成功獵食后地享受。 想想便覺得有意思。 * 謝渺察覺到崔慕禮有點不對勁。 大白天的他來?;ㄔ氛宜?,進書房卻一聲不吭,只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眼里寫滿四個大字。 我有心事。 謝渺莫名其妙,你有心事,干我何事? “咳咳?!敝x渺故意清嗓子,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崔慕禮回過神,“是有那么件事?!?/br> 謝渺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崔慕禮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輕攏長眉,“你這茶葉……” 茶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