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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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初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有妹夫在還無趣?” “他在后頭幫著清點糧食,一個勁撥算盤呢,比我忙多了?!?/br> 遠處,尚無冰帶著一隊人馬,扛著裝粗餅的籮筐隨著人流朝山里走去,跟旁邊的流民還說笑著。 尚初晴見此,說:“既然如此,你也準備一下,等人都下來的時候,你帶兩百士兵上去?!?/br> 尚未雪一愣:“落雨不是會帶人跟上去嗎?” “土匪狡猾,我怕那倆丫頭搞不定反而落陷阱里,你去接應一下?!?/br> 尚未雪聞言臉色一凝,“好?!钡钦f完她又擔憂道,“只是兩百人,會不會太多了些?無冰打散了一百人去送餅,二姐剛也帶走近百人,落雨隨后又是兩百人,光對付土匪就六百人,那這營地就沒剩多少了……不會有麻煩嗎?” 尚初晴淡淡道:“流民的家眷在這里,而你們不能有任何差錯?!?/br> 土匪若是不能一網打盡,只要放跑了一個,都是難以挽回的局面。尚未雪于是不再說什么,立刻去找羅云。 半個時辰之后,山上陸陸續續有人走下來,災難之中,作為弱勢群體,想要活下來總是比年富力壯的男人艱難許多。 數量比方瑾凌想象中的要少很多,大多是被男人背著下山來的,而孩子當中,幾乎看不到小姑娘,男孩也餓得仿佛薄皮貼骨頭,四肢如柴,凸出頭顱巨大,看著比例極為不協調,有種揪心的扭曲感。 而老人根本就沒有,或許在山上不能動,但更多的,應該都已經不在了。 饒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到這副場景,都受不了。 方瑾凌想出去看看,但是回來的劉珂沒讓,只是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道:“很悲慘,凌凌,你看了,又得做惡夢了?!?/br> 于是方瑾凌不再堅持,過了一會兒問:“除了餅,有熱水嗎?” “讓后頭煮上了,我沒忍住又讓人放了點米面,總得讓她們喝口熱的?!眲㈢骖D了頓,解釋道,“很稀?!?/br> 他們暫時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劉珂心情沉重,他看著方瑾凌,肅容鄭重道:“凌凌,我發誓,將來的雍涼,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方瑾凌聞言彎了彎眼睛,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相信殿下,只是咱們的糧食是不是更少了?” “所以……”劉珂幽幽一聲,“但愿土匪多屯點,好救濟一下咱們?!?/br> 方瑾凌聞言哀嘆道:“好可憐啊,殿下?!?/br> 劉珂不可思議地晃了晃腦袋:“是啊,哥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為吃飯發愁?!?/br> 說完他們彼此互看望著,一同苦笑。 * 王麻子抱著兒子和女兒,扶著老婆從山上走下來,他是第一批到達的,看著婆娘和孩子手里的餅子,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舔了舔唇,然后轉身對尚落雨道:“尚將軍,我帶你們去土匪窩?!?/br> 趙秀才之前找他,不為別的,就是讓他領著后一批的士兵上山。尚無冰帶著人以送餅的名義跟著之前的橫rou,而尚落雨則在王麻子的帶領下從另一頭上山跟尚無冰會合殲滅土匪。 趙秀才因識字,身上帶著功名,得土匪賞識,暗中已經將整個土匪山給摸透了,王麻子是趙秀才信任的心腹,自然也知道土匪隱蔽的窩點。 家眷們加入,讓整個營地有些嘈雜,來來往往,人數太多,因官兵人手有限,不一定監視的過來。 尚未雪嘴里叼著枯草,蹲在一處近山的土坡上,看著尚落雨帶人近山,兩百名的士兵其實頗為顯然,流民們其實有些納悶他們干什么,有些機敏一點的想明白之后,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剿匪…… 意識到這些,有些游手好閑的流民開始左看看又看看,然后偷偷摸摸地離開了營地,往山里走去。橫rou當了那么久的土匪,對危險的感知非常人能及,他就是帶著人上山,也要留下幾個監視營地動態,果然有人去報信了。 尚未雪見此往尚初晴那兒給了一眼,后者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尚未雪將嘴里的枯草吐掉,站了起來,大手一揮:“兄弟們,該輪到我們了!” 不過這次,她也得帶上一個人。 “秀才你也去?”不是尚未雪瞧不起趙不凡,實在是這搖筆桿的毫無戰斗力,一不留神說不定就沒了。 趙不凡道:“在下隨尚將軍前去,正好找一找雍涼城內諸位大人勾結匪徒的證據,說不定有意外之喜呢?” 這倒也是,尚未雪不再反對。 對老巢的熟悉,沒人比得過這些土匪,搶在尚落雨之前到達之前,土匪將人數一報:“五哥,估摸著有兩百號人上來,都朝咱們這兒來了!” “一定是趙不凡那廝給指的路!” “丫的,當初就該弄死這黑心秀才!” “怕什么,就兩百個人而已……” 橫rou冷冷地說:“兩百人?蠢貨,你以為送餅的真只是送餅的?早跟著過來了?!?/br> “三百人……五哥,這是不是有點多?咱們所有人加一塊兒也就百來號人,大當家,二當家他們都死了?!?/br> “那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敢來,就恁死她們!這里是咱們的地盤,尚家的女人,不知道滋味有沒有不同?!?/br> 如尚初晴預料,當他意識到寧王要剿匪的時候,就是回土匪窩的路他都是往危險的地方走,那百來號人,他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 “那一定很辣夠勁,嘿嘿?!?/br> 土匪盤踞山上多年,搶了來往多少商隊,積累金銀珠寶無數,自然在老窩附近也設下了諸多陷阱。 說實話,若不是尚未雪帶人來支援,無冰和落雨哪怕沒有交代在上面,也是一場惡戰。 尚未雪一槍挑起虎子的尸體,如戰神一般出現在兩個灰頭土臉的meimei的面前,笑道:“事實證明,你姐還是你姐,服不服?” 尚無冰吐了一口血沫子,然后抬起手腕狠狠地將嘴一抹:“服屁,現在才來,撿果子吃??!” “這話說的,我不來,你倆不是得埋在這里了嗎?”尚未雪一伸手,將地上的落雨給拉起來,她倆背上箭筒里的箭都已經用光,身上一道道血痕,可見戰況惡劣。 “三姐,最主要的那幾個,逃了?!鄙新溆陚送?,深可見骨,是被刀砍傷的。 地上沒有橫rou的尸體,可見發現尚未雪又帶數百人來支援,就果斷地帶著一部分土匪逃走,其余的不成氣候自然只剩下投降和剿殺。 “逃得了閻王殿,也不過了奈何橋,有二姐在前面等著他們。倒是落雨得趕緊下山去找大夫,另外士兵傷得都不輕,耽擱不起?!?/br> “交給我吧?!鄙袩o冰道,她輕傷,再背一個meimei,不礙事。 于是尚未雪將落雨交給了無冰,后者一把背起來,撇了撇嘴道:“三姐,真是便宜你了?!?/br> 尚未雪擺了擺手,“放心,糧食找出來分你們一半功勞?!?/br> 尚無冰啐了她一口,“呸,要臉不?” “還有力氣罵人,那就好,趕緊走?!?/br> 尚無冰點點頭,背著落雨帶著自己的人下山去,傷輕的扶著傷重的,沒傷的抬著奄奄一息的,至于地上被五花大綁的土匪,自有西北霸王等著他們。 等她們一走,尚未雪喊道:“兄弟們,躺地上已經不能動的土匪,咱們痛快地給送上一程,能張嘴的就綁起來,問問窩在哪兒,誰說的好,誰就早點去閻王那兒報道,否則……呵……” 尚未雪殘忍的笑聲中,所有還活著的土匪頓時毛骨悚然。 “開始掃山,走!” 第66章 親密 瘦小又臟兮兮的小姑娘看著面前的面湯,怯生生地看了眼旁邊望著土匪山的女人。 “二丫,你快喝,別讓娘看見?!蓖瑯邮莨侨绮竦哪泻⑼肴Mmeimei的手里,催促道。 二丫舔了舔唇,最終忍不住饞,小聲道:“謝謝哥哥?!?/br> 她端過來一口一口地喝著,只有一點米面味兒的惹湯,卻沖開了她的味蕾,她恨不得一股腦兒全進了肚子,可是最終,她也只喝了一半,剩下的半碗任兄長再怎么勸都不肯喝了。 “好喝,哥哥,你也喝?!?/br> 男孩再怎么謙讓,終究只是個孩子,也抵擋不住誘惑將剩下的半碗喝了,喝完又舔了個干凈,然后兄妹倆互相看著笑起來。 不知什么時候,望著山方向的女人已經收回了視線,將方才的一幕盡收眼底,她沒有出聲斥責,反而微微揚起笑容,帶著一絲欣慰。 手里拿著餅,有了糧,娘兒三就不用再為餓著誰反復糾結,她又默默地看向了遠山。 終于有人從山上下來了。 “麻子!”女人一聲驚呼,將手里的餅子塞給了兒子,然后就沖了過去。 王麻子被士兵攙扶著單腳下來,他傷了腿,不過命卻留著,見此,他張開雙臂一把將女人深深地抱在懷里,望著前方不斷跑來的兒女,笑起來。 * 這兩天最忙碌的莫過于隨行大夫,直接體會了一把軍醫的昏天暗地,止住了一個的血,又有下一個要接骨,然后還有哀嚎的幾個在等待。 昨日被射傷的流民才剛都綁好了傷口,這邊還沒喘口氣,又有幾十號傷員被抬下山。 大夫們真是有苦說不出,誰都沒時間喝。 幸好,為了方瑾凌和啞巴,劉珂離京直接問皇帝要了兩個太醫,又在民間招了三個,藥草紗布按照方瑾凌的單子又翻了幾倍,這才不會在糧食告罄之余,連藥材都捉襟見肘。 這會兒,一個大夫正在給尚落雨診治,手下的徒弟在給尚無冰包扎。 而方瑾凌看著尚落雨的傷勢,久久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就這么盯著那條皮rou外翻可見白骨的腿,眼睛漸漸紅了,“五jiejie……” 尚落雨正按捺不住疼嘶嘶地抽著氣,一聽到這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頓時嚇得睜開眼睛,“該死的……誰把凌凌帶過來了,嚇壞他了怎么辦?” 這聲質問中,陪著劉珂一起進帳的尚初晴和羅云,齊齊伸出手指頭指向了中間的這位。 劉珂:“……”他默默地將頭轉向了羅云一側,磨了磨牙,眼露兇光。 后者呲溜一下頭皮發麻,下意識將手指給轉了個方向,指向了自己,然而在劉珂黑沉沉的眼睛下,最終默默低下頭:“卑職該死?!?/br> “滾?!?/br> 羅云麻溜地滾了。 劉珂清了清嗓子道:“那個……凌凌擔心五小姐,所以想來看看,五小姐的傷怎么樣?”后一句話是對著大夫問的。 大夫已經檢查了傷,心中了然,回答:“稟寧王,五小姐的傷口雖然見了骨,不過幸好沒傷到骨頭,待會兒縫合起來,止血即可。好好修養月余,應該就能恢復行走了?!?/br> “那會有后遺癥嗎?”方瑾凌急忙問。 “不會,這種傷我們見多了,行軍打仗之人,誰沒受過,不礙事的?!边@話是尚無冰說的,她受的都是輕傷,清理干凈傷口,綁好繃帶就沒事了。 方瑾凌看著尚落雨的腿,一眼又一眼,面露忍心,“這么深,會留疤的吧?!?/br> “疤怎么了,傻凌凌,能四肢健全地活著就已經很好了,難道你還指望我們跟其他閨秀一樣在意這些?”尚初晴摸了摸方瑾凌的腦袋,取笑道。 方瑾凌搖頭,他看著尚無冰和尚落雨,目光愧疚,垂下頭沉聲道:“四姐,五姐,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周全,太想當然了?!?/br> 他再怎么自負聰明,也不過是個沒什么實踐經驗,光紙上談兵的書生。大言不慚地說要剿匪,卻沒想到匪徒兇殘,怎么可能跟那些流民一樣毫無反擊之力,那些都是些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