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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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走兩步,一下子就走進了小亭中。 一個裹得如同圓球,恨不得一絲風也別透進來,一個連披風都隨意披了一下,一進到亭子就直接扯了丟給身后跟隨的小廝,好似還嫌熱,這身體好跟不好差得也太多了。 方瑾凌頗為嫉妒地看著鐘齊在大冬天都能穿出身材來的健壯體魄,酸溜溜道:“鐘齊哥哥怎么來了?” “午后停雪,天色尚好,母親想來探望尚姨,我也跟著來看你?!辩婟R上下打量著方瑾凌,皺起眉頭,臉黑了,“之前才養回來一點rou,怎么又瘦成這樣?” 方瑾凌摸著手里的暖爐沒說話。 鐘齊忍不住道:“聽說前幾日你還昏迷了?” 方瑾凌小小地點了點頭。 “就被那事給氣的?”那事是什么事,方瑾凌估摸著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于是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傻瑾凌,氣倒了自己,不得便宜了外人?” 方瑾凌小聲道:“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br> 鐘齊心疼地一嘆,摸了摸方瑾凌的腦袋,明明他只是大了一歲,卻好似差了四五年,實在是他長得太快,而方瑾凌瘦弱又顯小。 “大夫看過了嗎,怎么說?” 紫晶倒了一盞茶送到了鐘齊的面前,回答:“胡太醫來瞧過了,囑咐少爺定要靜養多歇,才能將虧損的慢慢給補回來,萬萬受不得一點差池?!?/br> “那看來一個月后我祖母的壽辰,瑾凌是去不了了?!?/br> 定國公老夫人方瑾凌有一點印象,因為兩家夫人走得近,尚輕容也常常前去拜訪,偶爾方瑾凌身體好些,也會一并去。 不過這不是重點,定國公是朝廷重臣,擔六部要職,再加上一品國公的身份,他母親大壽必然轟動半個京城。 方瑾凌想到此,心下一動,面上卻有些失落道:“那日,府上一定很熱鬧吧?!?/br> 鐘齊回答:“可不,別說一般的權貴,就是皇子皇孫也會前來,我娘最近忙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今日午后得了空過來。我本想那日帶你認識認識人,跟大家混個眼熟,以后有個照應,免得將來被你那庶弟給欺負去,可惜……” 未盡之意,方瑾凌明白就因此臉上露出難過來,鐘齊最見不得方瑾凌傷心,一拍腦門,忙道歉:“看我,亂說話,這次不去也沒關系,等你身體養好,有的是機會?!?/br> “鐘齊哥哥別自責,是我不爭氣,你今日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狈借钃u了搖頭,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鐘齊雖是嫡長孫,不過下面也有幾個庶弟,大宅院里和和氣氣都是面上的,利益相關總有幾分齷齪在,鐘齊對那些弟弟不算親近,反倒是因為母親,與方瑾凌這位體弱多病,看著就讓人心生保護的領家弟弟多了幾分真心。 “你爹那個私生子,是什么樣的人?” 方瑾凌道:“他好像只比我小一歲,讀書很好,爹很喜歡他?!?/br> 可云陽侯并不喜歡方瑾凌。 再無野心的庶子,在父親有所偏愛的情況下,也絕對會起心思,更何況楊家眼見地就要重新崛起。鐘齊有些擔心,提醒道:“瑾凌,你怕是要長點心眼了?!?/br> 方瑾凌輕輕點頭,手指摸著暖爐上的紋路,低聲問:“老夫人壽辰,那位楊大學士也會去吧?” 鐘齊意外:“你知道他?” “娘說過,也知道我爹為什么……忽然將人帶回來?!狈借杳H坏赝ブ邪籽?,他之前單純安逸的日子,在那對母子踏進門的瞬間不見了。不過很快他垂下眼睛繼續道:“娘說楊大人為皇上重任,以后會是我們不能得罪的人?!?/br> 鐘齊想也不想道:“那也不見得?!?/br> 方瑾凌微微一愣,接著抬起腦袋,眼里流露出疑惑來,似乎不太理解,目光直接望著鐘齊。 在這雙清澈水潤的眼睛下,鐘齊有些抵擋不住,他摸了摸鼻子,壓低聲音道:“你知道皇上為什么將他召回來嗎?” “娘說楊大人主張新政,支持變革?!狈借桀D了頓,又加了一句,“可解朝廷燃眉之急?!?/br> “喲,原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呀!”鐘齊驚訝道,“不過主張新政倒是沒錯,可究竟能不能解決朝廷問題,這就不知道了?” “為什么?”方瑾凌一臉懵懂。 鐘齊猶豫了一下,不過看方瑾凌單純的模樣,他忍不住顯擺道:“我爹說,楊大學士的主張太過激進,朝中不少大臣持反對之聲,要不是端王一力支持,怕是早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了?!?/br> “端王?”方瑾凌歪了歪頭,對這位一聽就知道是個皇子的人物產生了好奇。 “當今二皇子,母親不顯,不過才能遠播,有禮賢下士,謙遜懂禮之名。因皇長子早年夭折,中宮無所出,這位就是實際的長子,所以得到諸多大臣的擁護?!?/br> 這話說的有點意思,看著贊譽,可最后的結論卻是因為出生排序才得到大臣擁戴,聽著有些不屑。 看來鐘家,定國公府是站在反對的那一方了。 方瑾凌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溫水:“既然有這么大靠山,楊大人又何須擔心有人反對?” “這你就不知道了,端王支持,可景王反對啊。景王之母乃后宮之首王貴妃,王家又是世族大家,哪怕入朝晚一些,也自有一批擁躉,在朝中勢力不下于端王。聽我爹說兩派如今爭吵不休,可景王向來得皇上喜愛,楊大學士至今未入閣,便是一個征兆?!?/br> 方瑾凌這下確定定國公支撐的必然就是這位景王。 鐘齊一邊說一邊思忖道:“這樣說來,祖母大壽雖然賓客盈門,可來人復雜,就是我也得忙著招呼,脫不得身,瑾凌你不去也好,否則我怕沒時間照顧你?!?/br> 他說得情真意切,方瑾凌笑著頷首,至于去不去,那就另說。 “鐘齊哥哥,除了我家這點可笑的事,不知道京城之中還有沒有其他趣事?” 方瑾凌這一問,鐘齊頓時來勁了道:“有啊,聽說皇上要給七皇子賜婚?!?/br> “七皇子?”方瑾凌頓時來了興致,前面兩位皇子,都以王相稱,到了這位直接是以序齒論,可見連王都算不上,然而都到了要賜婚的年紀,年歲應該不小了,不知道又是為什么。 “賜婚不是好事嗎,皇子之尊,想必有諸多名門爭相爭取吧?”他說。 然而鐘齊笑著搖頭道:“恰恰相反,這消息一出,勛貴之家反而避之不及?!?/br> “為什么?” “瑾凌你在家里萬事不關心自是不知道,這位七皇子可是個……”鐘齊斟酌著用詞,最后定音,“荒唐之人,他出生荒唐,行事也荒唐,是躲不起惹不起的混不吝,整個京城沒人愿意沾染。所以一聽說皇上賜婚,這有適婚姑娘的人家都急急忙忙訂婚去,到如今都沒著落呢,是除你家之外京城另一個大笑話?!?/br> 鐘齊哪怕對二皇子不屑,也不敢放在明面上說,可提到這位七皇子,言語中并無任何敬意,反而充滿了調侃諷刺之意。 歷數歷朝歷代,能評價荒唐的龍子龍孫比比皆是,可連出生都是這個評價,這就稀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劉珂:我好可憐,到現在才在旁人嘴里出來一下,還風評被害! 遙:你自己作的。 …… 第14章 傳聞 鐘齊沒坐多久就離開了,畢竟定國公府的掌家夫人能抽空來看望尚輕容一趟已是不容易。 方瑾凌也自覺地回了屋,好好喝藥休息,客人一走,尚輕容必然回來探望兒子。紫晶拗不過他沒辦法,他娘若是見他這么不愛惜自己,怕是明明鐵了心要和離的也得動搖起來。 果然,他剛躺上床,拿起一本書打發時間,門口就稟報夫人來了。 方瑾凌能從鐘齊那兒套出話來,尚輕容自然更能,定國公府的大夫人可比還是少年的兒子知道的多。 “凌兒,娘問清楚了,是端王在皇上面前進言,楊慎行這才被記起來,從而起復?!?/br> 方瑾凌將書本放下,直起身問:“可端王平白無故為何要替楊大學士說話?” 尚輕容道:“端王自然也為了他自己,國庫空虛,常年赤字,整個京城都知道寅吃卯糧已是常態,而端王所在的戶部,今年連官員餉銀都快發不出來,皆是以來年春糧為賒,再不想辦法,這肥差必得拱手讓人?!?/br> 別看餉銀發不出,可從各地征收來的稅銀卻沒少過,這些銀子入誰的口袋,根本無需多猜測。朝堂爾虞我詐,卻牽連到了她們母子,尚輕容面色極冷。 方瑾凌頓了頓道:“看來楊大學士主張的新政的確有快速斂財的法子?!?/br>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能與端王狼狽為jian,也好不到哪里去,這番博弈,我擔心吃苦受累的最終還是百姓?!彪m是后宅女眷,但尚輕容的見識也不輸于男子,只可惜消息來源太少。 不過百姓離她太遠,倒是定國公府大夫人透露的消息讓她有些高興:“凌兒,你周姨說,楊慎行怕是進不了內閣了?!?/br> 方瑾凌問:“為什么?” 尚輕容道:“端王此舉,意在替皇上分憂,若真成功,便是天大的功勞,你說景王豈會坐視不管嗎?如今的大順,就屬這兩位皇子最有可能榮登大寶。他早已聯合勛貴大臣,王貴妃母族王氏亦協同其他世家一起反對新政,聲勢頗為浩大,聽說皇上已經動搖了?!?/br> 楊慎行若是沒了價值,光一個大學士的身份根本壓不住接下來雪花般的彈劾,很快流放之地又會是他的歸屬。雖然尚輕容準備和離,可楊家倒霉,她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還關乎西陵侯府。 然而方瑾凌卻搖頭道:“不會的,娘,他一定會入閣掌握大權?!?/br> 尚輕容眉間微微一皺:“怎么說?” 方瑾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顧左右言他道:“今年冬天似乎來得格外早,雪又下的大,咱們是不是得提前施粥?” 方瑾凌這么一說,尚輕容這才想起來:“被那些賤人鬧得都快忘了這件事,自是要設的。今年相比起去年定有更多的百姓熬不過去,城內設一個,城外更得設一個,話說回來,京城之地都有這么多難民,你說地方上得變成什么樣了?” “朝廷沒有賑災嗎?” 尚輕容無奈道:“官員俸祿都發不出來,哪兒還有什么賑銀?就是有,也到不了百姓手里。如今這些朝廷官員……看你爹的樣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br> 作為工部侍郎,已是不算小的官,若是揮發其職,依舊大有可為。然而云陽侯尤不滿足,說得冠冕堂皇,施展一身報復,可還不是因為工部無油水,搭不上任何貴人的邊,也進不了朝廷中樞,這才不滿足的嗎? “所以您看,皇上也走投無路,沒錢要命,再多的人反對,只要沒有其他快速斂財的法子,皇上只能相信楊慎行,無需太久,只需這場冬日寒災過后,足矣?!?/br> 方瑾凌的話與云陽侯篤定之語重合,讓尚輕容一時間愣住了,她一直以為楊慎行普一回朝就入內閣執掌首輔,簡直異想天開,云陽侯是故意威脅她,可沒想到聽方瑾凌分析起來真的大有可能。 而能說出這番話的方瑾凌……尚輕容望著自己擰眉思索的兒子,心中五味雜陳,“凌兒,你以前從不關心這些?!?/br> 方瑾凌笑了笑:“娘,以前的日子安逸,自有您遮風擋雨,可您也有脆弱的時候,試問凌兒怎么能再逃避?我想保護您,勢必得走出去?!?/br> 尚輕容的心口頓時酸甜交織,難以自持,她抬起手摸了摸兒子的消瘦的臉龐,驕傲道:“若不是身體所限,憑凌兒今日真知灼見,將來未必不能成就錦繡前程?!?/br> 方瑾凌蹭了蹭尚輕容的手道:“現在努力也為時不晚?!?/br> 原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外頭不甚關心,可是方瑾凌不是,他總覺得云陽侯府這一畝三分地不過是朝堂風云變幻的一個縮影而已,若真要解決她們母子困境,絕不僅僅是和離遠走就這么簡單。 關乎未來,他得想好一條路,而在此之前,他得得到更多的訊息,關于朝廷,關于這個朝代天底下最尊貴的姓氏,以及見一見那些形形色色卻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得走出去。 想到鐘齊留下的疑惑,他不禁問道:“娘,除了端王和景王,鐘齊哥哥說還有一位七皇子,卻是為人避之不及,聽說出身有礙,您知道嗎?” 這點顯然尚輕容是清楚的,她說:“我記得七皇子之母與景王之母乃是同宗同族的堂姐妹,皆是王氏嫡枝,說來還是那位王嬪更尊貴些,她是長房嫡長女?!?/br> “長房嫡長,只是一個嬪?” 尚輕容道:“這還是王嬪死后皇上看在王氏一族面上,追封的?!?/br> 此言一出,看多了后世影視宮廷大戲的方瑾凌頓時精神一振:“怎么回事?” 一雙炯炯大眼睛寫滿了好奇,尚輕容見此簡直哭笑不得,昏迷醒來的方瑾凌似乎對什么都感興趣,連這種宮闈秘密都想知道,于是說:“這都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吧,那時我還在邊關,未嫁入京城,所以也是道聽途說?!?/br> “沒事沒事,就說說唄?!?/br> 兒子的撒嬌尚輕容是毫無抵抗的,想想這些早已經傳遍京城,大家心照不宣,便也沒什么顧慮,當閑話聊著:“傳聞王嬪較王貴妃早一步入宮,因容貌娟麗,優雅端莊,又是世家大族嫡長,一進宮便直接封為貴妃,很得皇上寵愛,只等生下皇子,進一步為后。不過這位王大小姐入宮前有位青梅竹馬,天資卓越,才名遠揚,只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便成為大順朝最年輕的狀元,三元及第。以他的年紀,假以時日,必然入閣拜相?!?/br> “那比爹強多了?!比暗谟卸嚯y考,后世的top1的博士后都比這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