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27節
似是生怕慢了一步人便不見蹤跡,她幾乎是小跑著上去。 不知是累的還是緊張的,胸腔的心跳如雷貫耳。 可當她真正站在他面前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說那第一句話。 “......好巧?!?/br> 似乎是句廢話。 奚蕊略有窘迫,隨即很快又道了句:“多謝公子后山的凌霄花?!?/br> 祁朔稍稍側首,便瞧著她白皙面頰因著疾步染上紅暈,又小口喘著氣,胸口微微起伏。 “我......我馬上就要回京都成婚,此番離去怕是不會再見,公子......一路幫我良多,是以......是以想著親自再同公子道聲謝?!?/br> 說到這里,奚蕊竟覺得有些傷感。 雖說先前她覺得眼前之人不近人情又語出噎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真的幫了她乃至崔家許多。 至少她這樣認為。 祁朔只是云淡風輕地掃了眼她已然痊愈的腿,道:“不必?!?/br> 這般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她抿著唇,自知在這兒多待也是無趣,剛想離開便聽著窗臺之外傳來一陣叫罵聲。 她抬眸望去,這個視角剛好能將隔壁那對家胭脂鋪子門口的喧嘩收入眼中。 “你們可得給俺家姑娘個說法!看俺姑娘的臉,用你們胭脂前細白嫩滑的,這才多久便成了這般模樣!” 婦人的叫罵尖銳刻薄,饒是隔了段距離奚蕊也覺得刺耳的緊。 她猛地將身后的女孩扯到身前,掀開面紗,只見那面容上布滿了駭人的紅紋和斑點,周遭人見狀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 “朱砂......?”奚蕊瞇起眼,想要看得更多些便不自覺地往窗臺那邊移動腳步,待她回過神時人已經離祁朔不過一尺距離。 她猛地頓住腳步,支支吾吾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br> “你方才說什么?”他注意到了她的呢喃。 “我是說......她那臉上的紅紋是朱砂所致?!?/br> 前些時日她買來那家鋪子的胭脂后便發覺了不對,那顏色鮮紅,應是摻和了朱砂才能達到。 “但那些斑點應該是鹽造成的?!?/br> 那日她發現胭脂中混有白末,細細看去才發現是鹽巴,而用鹽巴長期敷臉則會導致細斑橫生。 只是胭脂中為何有鹽?難道他們制胭脂時是在廚房不成? 聞言祁朔握住杯沿的手指收緊,淡然的眸中初次出現了波瀾。 外面喧嘩依舊,窗邊透進的火紅夕陽于二人周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他抬眼看她,眼尾輕揚:“多謝姑娘解惑?!?/br> 奚蕊疑惑頓住,對上他流轉在光影中的瞳孔時呆愣片刻。 她見著他薄唇彎起,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微弧。 他在笑嗎?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第28章 鎮北軍,祁朔。(含入v…… 那日黃昏暮色中的匆匆一別宛若夢境,后來的奚蕊再也沒有見過祁朔。 對面徐家鋪子也因著以朱砂摻色一事損了名譽,反觀底蘊頗深的崔家倒是又被人提起做了對比。 就在奚蕊以為一切會逐漸好起來時,大批官兵忽然包圍了崔府。 大門被暴力踹開,崔家倉庫中他們翻山越嶺帶回的原料皆被拖出,甚至不由他們反應,崔平崔越等一眾崔家男子便以偷竊之罪被不由分說地帶入大牢。 而那報官之人正是對家胭脂鋪的徐掌柜。 意外來得太快,男子皆被關押,崔家頓時失了頂梁柱,只剩下一眾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人心惶惶。 崔老太太到底是見多了風浪,很快便冷靜下來準備證據公堂對簿。 奚蕊瞧著變故橫生,那知縣竟然僅憑對家胭脂鋪子掌柜只是哭喊幾句便下了抓捕令,他們處境委實艱難。 * 丹陽縣衙。 夜涼如水,萬籟俱寂,可那樹下燈頭卻是不一樣的靡靡之音。 銀鑲金鐫的檀木軒窗上,映著舞女搖曳身姿,鄙俚淺陋的調笑意yin從門縫窗邊時斷時續飄出。 丹陽縣令大敞著雙臂摟著兩位花樓女子,沾染了脂粉味的酒水一杯杯下肚,圓潤肥碩的面頰因著笑容堆起層層褶皺。 下首坐著的正是那崔府對家胭脂鋪子的徐掌柜,他笑得諂媚,見著縣令杯中見底立馬使了眼色。 “大人,奴家給您斟酒?!奔t衣女子會意頷首,媚眼如絲,她伸出纖細藕臂,窈窕身姿若有若無地觸碰他的身子。 縣令眼睛都瞪直了,接過酒杯便一飲而盡。 徐掌柜試探問道:“大人,我聽說管爺為了崔府的表小姐......自戕了?” 聽言縣令先是迷茫后又面露嫌惡。 對于這些下人的死活他向來不甚在意,死了便找個地方埋了便是,大約是管二死因太過荒謬,才讓他留了些印象。 “為女人尋死膩活,沒用的東西?!?/br> 徐掌柜趕緊點頭稱是,只是心中卻腹誹著這縣令蠢笨如豬。 那日聽著旁人講管爺在院中上吊,還留下類似驚了神妃仙子,活著毫無意義之類遺書,他便覺事有蹊蹺。 管爺他何嘗不知?收‘孝敬’銀子時兇神惡煞的模樣可絲毫看不出是個會為女人自尋短見之人。 但這些也同他無關,他在時丹陽所有生意人無一不厭惡憎恨,現下死了只差鳴炮歡呼了。 徐掌柜見時機差不多,適時喚過小廝奉上一金鍍紫玉匣子。 縣令掃過一眼便了然,當下游離不舍地又摸了兩把身側女子后便遣退了去。 “大人,這是小的一點心意,望大人笑納?!毙煺乒耠p手呈上,“明日......” 縣令手指一撥,明晃晃的金色讓他眼前一亮,他露出抹極有深意的笑意:“本官定是秉公辦案?!?/br> 徐掌柜聞言笑得愈發討好,又喚人上了幾壇好酒。 崔家不明事理,看不懂人眼色,但總有人看,若能扳倒崔家,徐家便能取而代之,屆時那些崔家積累的人脈在尋不到下家時必會來找他們。 再加上上有高官庇佑,日后何愁行事? * 翌日清晨,旭日東升,崔府諸人便再天蒙蒙亮中穿戴整齊。 今日是開堂公審之日,奚蕊扶著崔老太太上了馬車,各位表嫂嫂留在府中看顧幼兒,三位舅母則跟隨其后。 她們到時縣衙已是人滿為患,崔家作為丹陽縣百年世家,被判偷竊自然是引起了眾多人的圍觀。 崔老太太步伐沉穩,一步步邁向公堂之上,另一側則是那徐家掌柜。 明堂兩側衙兵高呼‘威武’二字,厚重又莊肅。 丹陽縣令執起驚堂木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高喚了聲帶犯人。 鐵鏈拖動聲由遠及近,奚蕊望去便見三位舅舅及幾位表哥身戴枷鎖,滿身傷痕,連帶出一串長長的血跡,想來是在獄中沒少受折磨。 就算是做足了心理準備,身后的二舅母與三舅母還是捂嘴轉過了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在那里的是他們的丈夫與兒子。 也幸虧表嫂們沒來,若見此景說不準會有什么混亂。 “徐掌柜說他們店鋪丟失的幾箱干花原料皆在你們倉庫找到,如何解釋?”縣令頭頂烏紗帽,睨視奚蕊等人。 奚蕊扶住崔老太太的手掌收緊,也知今日重點,當下平復幾口呼吸便將這幾日來收集的證據呈上。 縣令隨意掃視兩眼便置于一側:“這些通關文牒又能說明什么?” 崔老太太沉聲:“單靠通關文牒確實不能說明什么,但下方皆是我崔家來往購置時的憑證,大人若仔細比對便能發現那日查驗的貨物都可尋到?!?/br> 縣令為難道:“你們若是后加上去,本官也不可能去這些地方一一核對不是?” 偏袒,這是明目張膽的偏袒。 崔平氣不過掙扎著要上前卻被身后衙兵猛地一腳踹向地面。 徐掌柜得意上前抱拳躬身:“老夫人說得這種憑證我們徐家也有,那豈不是更能說明是崔家盜了我們的東西?據我所知崔家現下無法走水路,那么這些原料又是從何處運來?” 崔老太太氣得手指發抖,拐杖杵地:“沒有水路便無法通行了嗎?徐掌柜未免太過孤陋寡聞,老身經營崔家多年,天地可以為證,絕不會也不屑于做此等偷雞摸狗之事!” ...... 兩方人馬爭執不休,奚蕊算是看明白了,這縣令和徐掌柜狼狽為jian,無論今日他們證據多么充分皆不會翻案。 思及此,她抬眸仰視縣令,突然開口:“大人這般草率論斷,便是我大豐的辦案作風?” 啪的一聲驚堂木被敲得巨響,縣令斥責出聲:“你一介小小民女敢這般和本官說話?!” 奚蕊目光雖有顫抖卻堅毅更甚:“若是京都大理寺復查此案,大人該當如何?” ‘大理寺’三字一出,縣令面容微僵,隨即又恢復正常,輕蔑道:“本官秉公執法,大理寺來查又有何妨?” 她當自己有多大面子?還妄想驚動大理寺? “蕊蕊?”察覺到她的意圖,大舅母低促喚她。 奚蕊不敢往后看,她知道外祖母不喜讓她爹來摻和崔府的事,可現在的情況十分復雜。 所以在大舅舅他們被抓時她便讓文茵傳信回了京都,倘若現在能拖延時間,等到爹爹派人前來便有一線機會。 她泰然道:“希望大人在京都來人面前也能坦蕩如斯?!?/br> 縣令驟然心驚,隨即惱羞成怒,猛地站起:“小小年紀還想威脅朝廷命官?給我拿下!” 衙兵得令上前就要抓她,崔平等人目眥欲裂,被壓在地上大喊:“她是大理寺卿的女兒,未來輔國公夫人,你這狗官敢動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