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20節
奚蕊轉回頭不敢再看,垂首的同時才發現自己內里的衣衫何等不整,已然可以想象此時的自己多么狼狽不堪。 她訕訕地攏了攏衣衫眼神飄忽,不自主撩過零散的發絲,問了句:“公子,請問,有銅鏡嗎?” 祁朔緘默,眸子微瞇,這才意識到她并不認識自己。 許久未得到回應,奚蕊只好憑借本能用手指抓順發絲,只是手臂抬起的同時披在身上的外袍便又滑了下去。 她手忙腳亂地放下一只手去扯,結結巴巴道:“麻煩公子轉過......” 奚蕊說著,悄悄掀起眼皮,這才發現眼前之人早已又闔上了眼。 她松了一口氣,當下沒再管什么披風滑不滑下去,快速將頭發攏好,忽然注意到了他搭在膝上微曲的手。 指如修竹,骨節修長。 ——是剛剛那個用劍挑起她嫁衣的人。 再結合身上衣物那奇怪的撕裂地方,奚蕊也能猜想方才發生的前后場景。 沒了剛剛那道凌厲的視線,她打量起來他更大膽了些。 怎么會有男子能長成這般......禍國殃民的模樣。 “看夠了嗎?” “啊......沒......夠......不是!多謝公子方才搭救......” 不知何時祁朔眼簾再次抬起,猝不及防出聲讓奚蕊頗有種偷看被抓包心虛。 空氣再次凝固,只有外面連綿不斷的風雨打擊聲徘徊耳際。 奚蕊再也不敢看他了,她抱著腿將下顎擱在膝蓋上,鼻息間似乎還能嗅到屬于男子衣袍的清冽。 緘默未久,如雷轟鳴的心跳逐漸平緩,她雙目無神地盯著眼前火堆燒得噼啪作響。 想起自己那連邊角都不剩的嫁衣以及不知何時才能到的丹陽縣,委屈的情緒如潮水般淹沒了尷尬。 且不說現在她如何去丹陽縣,就說這嫁衣,雖然她還沒繡多少,但就這紅緞,她是絕對沒有那么多銀子再去購置一匹。 她暗嘆了口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這眼前之人看上去似乎還挺有錢? ——嫁衣這種小物件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反正那嫁衣也確實是他弄壞的。 就…… 就試試? 奚蕊說服了自己,于是祁朔眼看著她腦袋耷拉下來,烏睫撲簌,眼睛溢出濕漉漉的水光。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是公子損了小女子的嫁衣,小女子......小女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嗚嗚嗚......” “......” 她伸手抹著眼淚,同時悄咪咪地透過指縫觀察他的神情。 可祁朔太過鎮定,一時間讓她不確定到底能不能碰上瓷。 “看來你更想等死?!?/br> “......” 果然不好碰。 “可是......小女子夫君生得五大三粗,心狠手辣兇名在外,若是......若是知道成親在即嫁衣沒了,公子方才不若讓我跳下去一了百了——” 雖然但是,說不定她剛剛跳下去還真能保住那嫁衣。 奚蕊哭得一抽一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害她成了這副模樣。 祁朔冷眼瞧她,突然就理解了大理寺卿為何有時暴躁不堪。 “你,別哭了?!彼讣廪糇≈背榇さ拿忌?,壓下心中的不耐,“你想如何?” 奚蕊癟著嘴吸鼻子,帶著啞音道:“公子賠我一件?!?/br>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用白金、黃金線分別繡以龍鳳與鴛鴦圖騰,再以珠寶玉石點綴......” 祁朔薄唇緊抿,輕飄飄地看著她掰著手指頭絮絮叨叨。 若他沒記錯,他方才挑起的那物什應當只是一塊無甚裝飾的紅緞,如果不是她現在提及,他不會將此物與嫁衣聯系起來。 “我方才那件……還沒來得及繡上去……” 奚蕊在他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突然感覺自己有一點點得寸進尺。 他的目光太冷,想到昏過去前那被鮮血染紅的地面,奚蕊倏得背后陣陣發涼,有些后悔想要碰瓷的心思,愈發覺得他似乎想要一巴掌將自己拍死。 “你......不能因為賠不起就要滅我口......”說著她往后縮了縮,“我的夫君知道了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眼前小姑娘秀氣的眉頭緊擰,貝齒下咬紅唇。 祁朔猜她應該是在嚇他。 “哦?!彼裘?,單手支著頭好整以暇,“怎么不放過我?” “我夫君......我夫君他......”奚蕊梗著脖子,一時間竟是在腦海中尋不到那祁公爺的長相。 怎會如此! 突然間,腦中閃過那日鎮北軍還朝時為首將領的威風鎧甲,以及茶館街邊的各種道聽途說,奚蕊眸中泛光。 “他——能飲生血,食......食人rou,還......還武藝高強,像你這種他能打一百個!”說罷她還煞有其事地比劃了兩下拳頭。 “騙你天打五雷......” 轟隆隆—— 她話音未落外頭便立馬響起一道巨大驚雷。 奚蕊眼皮猛跳,心口砰砰,下意識抱緊了膝蓋,眼波瑟瑟:“......其實也還好,他挺好說話的,不會真的來打你......” 頓了頓又補充:“——只要你不打我?!?/br> “咳咳咳......” 隔了不遠的銘右一個沒忍住終是出了聲。 “?” 仿佛糟了道晴天霹靂,奚蕊僵硬地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這才發現他們這處搭了個架子烘烤衣物的另一面竟然還有人?? 第20章 討好 窘迫,無處可遁。 奚蕊咬著下唇,據方才動靜猜測,那邊約莫有好幾個侍從。 她縮在角落閉了嘴,心底不斷打鼓,開始譴責自己的鬼迷心竅行徑。 可是......可是那嫁衣確實是他弄壞的啊。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身邊竟然有這么多人,如果早知道……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是不敢的。 況且若她真的惹惱了眼前這位主子,怕是絕對活不過今晚了嗚嗚嗚。 ...... 一夜未眠,不知過了多久,風雨漸歇,烏云散去,日光循著山洞口落到了奚蕊腳邊。 “公子,此時啟程,明日便可達丹陽縣?!?/br> 奚蕊頭一點一點地往下釣魚,聽到‘丹陽縣’三個字她立馬精神了起來。 烘烤的衣衫被取下,銘右及另外三名侍從暴露在她視野之中。 原來他們也要去丹陽縣? “......公子是去丹陽縣經商的嗎?” 她見他衣著不凡,又有侍從跟隨,想必是哪個世家的少爺外出買賣。 祁朔輕嗯一聲并不想做過多解釋,視線微瞥,便看到了奚蕊充滿渴望的水眸。 她再次鼓起勇氣:“如此荒郊野嶺,我一個小女子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公子俠肝義膽,見義勇為,又……又生得這般儀表堂堂,芝蘭玉樹,氣宇軒昂,定是個幫人幫到底的人……” 那日那些劫匪全數都來追趕她,也不知文茵與阿綾有沒有逃出去找到救援,此情此景,唯有眼前之人能幫她一幫了。 銘右聽著十分想笑,但他忍住了。 能用這種詞匯形容公爺的,怕是只有夫人。 見他對自己的暗示愛答不理,奚蕊只好硬著頭皮直接道:“可否捎我一程……?” 只是沒待祁朔回應,銘右已然表現出了為難:“公子,我們......” 此行帶上夫人怕是容易暴露,還不如單獨送她回去。 奚蕊見狀只當是拒絕,腦袋立馬就耷拉了下來:“我明白了?!?/br> 祁朔睥視著她眼觀鼻鼻觀心,嘴一癟眼底竟然瞬間就有了氤氳之色。 說哭就哭……? “只是昨日便讓公子白救......” “跟上?!笔煜さ目耷凰呀洸幌朐俣嗦犚痪?,遂打斷她徑直往前走去。 奚蕊喜出望外立馬換了副臉色,捏著身上的衣袍起身小跑跟了上去:“多謝公子,那嫁衣便不讓公子賠了!” “......” * 旭日東升,韶光和煦,經過一夜風雨洗禮,天空碧藍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