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忘記了，沈清舟也不過是個人類，面對感情依舊會不知所措。

    沈清舟為此查閱了許多書籍，包括傳說、神話中的愛情故事，她試圖找出自己對墨嚴的感情，可是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沈時寒最近發現沈清舟不對勁，總是一個人嘆氣，有的時候捧著書坐在臺階上發呆，剛開始他以為是沈清舟遇到了修為上的難題，后來才發現，沈清舟竟然在看一些愛情故事。

    “舟兒，你最近怎么了？”

    敏銳的沈時寒立刻察覺到了，沈清舟可能是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了，或者是嘗試開始了解什么是愛了。

    “師兄，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沈清舟皺著眉頭，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沈時寒很有耐心，“你問，只要師兄知道?！?/br>
    “師兄，你有喜歡的人嗎？就是像書里寫的那種，什么白頭到老，廝守一生的那種?！?/br>
    沈時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沈清舟這是遇感情問題了嗎？

    “沒有，你也知道驅魔師的修行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清心寡欲，所以我沒有那種想法和心思?！?/br>
    沈時寒如實說道，畢竟驅魔師的壽命比一般人的壽命要長很多，看的多了，也就看淡了，世間的生離死別，海誓山盟，最終在時間的洪流中也不過是過往云煙。

    沈清舟托著下巴，“我不理解，什么樣的反應才能算喜歡一個人?！?/br>
    “呃……”沈時寒稍加思索，“我猜測，可能就是會想著、念著、擔心、想把最好的都給那個人，可能就是喜歡吧?！?/br>
    “如果長時間不見到他會難受，這點算嗎？”沈清舟忽然問道，“總覺的心里缺點什么，是不是也算？”

    沈時寒被沈清舟的反問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你……喜歡上誰了嗎？”

    “我不知道?！鄙蚯逯鄣拖骂^，師父和墨嚴都說她不能喜歡。

    “好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鄙驎r寒寵溺的摸了摸沈清舟的腦袋，“感情就是要順其自然?！?/br>
    順其自然嗎？沈清舟心里還是很難受。

    “所以，讓你糾結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是哪家的公子??？”沈時寒還真的想見見能讓沈清舟感興趣的男子。

    沈清舟目光躲閃，自知肯定不能說，“沒有，我就是忽然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br>
    “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不過你可要讓他做好準備，到時候別被師兄們嚇到了?！?/br>
    恐怕嚇到的是你們吧，沈清舟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感情果然難懂。

    就在沈清舟還沉浸在喜歡和不喜歡的糾結中時，她發現墨嚴在躲著自己。

    幾次去天靈閣都撞見了墨嚴和師父在說什么，但是只要一看到沈清舟來了，墨嚴立刻就離開了。

    剛開始，沈清舟以為是他們在商量一些不能告訴她的事，可是師父從來不避諱她，唯獨墨嚴只要看到她，就立刻跑，明顯就是在躲著自己。

    或者是賭氣，有或者是真的生氣了，沈清舟再也不去刻意尋找墨嚴的背影了，她又開始了自己以前的生活節奏，看書、修煉、練劍，似乎完全把墨嚴拋在腦后。

    只是深夜睡不著的時候，沈清舟便會打開虛無之境，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黑暗里。

    如今的虛無之境，已經完全成為了沈清舟逃避的場所，剛開始的害怕已經變成了安全感，似乎只有在這種完全壓抑的環境里，沈清舟才能忘記心里的不安感。

    這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沈清舟，覺得自己這樣下去不行，于是決定找墨嚴說清楚，不論如何，至少要知道墨嚴是怎么想的，即使他在躲避自己，那也要聽他親口說出來，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他。

    照例從虛無之境來到魔界，這次又落在了不同的地方，看樣子好像是誰的宮殿，從窗戶望去，正好能看到魔界的花園，說實話，并不能算花園，更像是荒蕪的枯地。

    果然還是人間更漂亮，她現在更加理解墨嚴說的，舍不得人界滅亡。

    從窗戶飛身而下，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沈清舟看著偌大的宮殿，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往哪走，心想著要不要制造一點麻煩時，忽然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清舟斂去氣息跟了上去，想著要嚇一下墨嚴。

    可是還沒靠近，只見墨嚴一個眼神像利劍一樣看過來，沈清舟乖乖從假山后面走了出來。

    墨嚴看到沈清舟，眉頭都快皺成一團了，“你又從虛無之境過來的嗎？你是不是瘋了！”

    墨嚴狠盯著沈清舟，只覺得與上次相見，她眉間的戾氣又重了幾分。

    “我想來找你，只能走那一條路?！鄙蚯逯鄣椭^，“而且我真的有急事找你?！?/br>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來魔界了嗎？”墨嚴一把握住沈清舟的手腕，不出他所料，果然魔氣已入體，“你以為你為什么能從虛無中出來？玄龍劍本就是魔氣鍛造而成，它會受一切陰暗事物的影響，早晚有一天你會被它控制的！”

    “雖然你能承受住魔氣的侵蝕，但是前提是你的修為深厚，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你早晚會失去理智！”

    “我不會?！鄙蚯逯厶ь^與墨嚴直視，“你不要岔開話題，先聽我說行嗎？”

    “我思前想后，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出現在你面前，讓你感覺不舒服，那以后我絕對不會來找你?！鄙蚯逯壅J真的看著墨嚴，“但是，我要聽你親口說?！?/br>
    “你……”墨嚴頓時語塞，“我……懷疑你已經失去理智了……”

    “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會糾纏的人?！鄙蚯逯燮鋵嵭睦锖茈y受，可是她不愿意做該斷不斷的人，只要能徹底斬斷，她就不會再難受了。

    “沈清舟?！?/br>
    墨嚴目光幽幽，握著她的手腕也忽然用勁。

    “我是魔界之主，你知道嗎？”

    “我知道?！?/br>
    “我的壽命比你長，你對我而言，只是某段生命中遇到的某個人，可是若我愛上你，你的生生世世都會和我扯上關系，不論你轉世多少次，你都再也不能逃開我了?！?/br>
    “假設有一天，人與魔之間注定要開戰，除了你，對其他人我不會手下留情，你的師父、你的師兄們，都有可能死在我的手下，你確定你承受的了？”

    沈清舟的眼神從堅定慢慢變成猶疑，她從沒想過這么多。

    墨嚴放開她的手，“回去吧，以后別在來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僅僅在于驅魔師和魔之間的對立關系，雖然現在我們能和平相處，但是本質上我們還是對立的，你們拼命保護的人界和人類，在我們眼里一文不值?！?/br>
    墨嚴看著沈清舟略微痛苦的神色，心里一軟，笑著對她說，“趁現在，我對你還沒有感覺，離我遠遠的，若是我真的喜歡上你，我怕你承受不住?！?/br>
    沈清舟的心好像碎了，一股鈍痛從心底蔓延到全身，墨嚴說了那么多，可是他的一句“對你沒有感覺”卻最具有殺傷力。

    第二十六章

    沈清舟病了。

    其實也不是生病，她就是難受，不想動，于是對師父說自己感染了風寒想休息幾天。

    幾乎沒生過病的沈清舟，卻忽然感染了風寒，沈安請了好多大夫，最后他們都說沈清舟時氣血不定，需要靜養。

    還是沈時寒最先反應過來，交代不準旁人打擾。

    尤其在和師父商量過后，他們決定趁這個機會，徹底斷了墨嚴和沈清舟之間的一切關系。

    那天和沈清舟里的聊天，沈時寒特意觀察過沈清舟一段時間，首先排出山莊內的師弟們，剩下的和沈清舟接觸的男子并不多，唯一有嫌疑和有可能的只能是墨嚴。

    不過看沈清舟的反應，應該是放棄了或者被墨嚴拒絕了。

    如果墨嚴現在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狠狠的揍他一頓，竟然讓沈清舟如此傷心！

    這次，沈清舟真的沒有來找他，甚至聽說她還生病了。墨嚴大半夜的隱去氣息站在沈清舟門口，他以為是因為沈清舟頻繁前往魔界的原因，所以才病倒了，想著來幫一下她。

    但是想起那天她和沈清舟說的話，又覺得這樣直接出現不太好，只能趁著半夜沈清舟睡著了，偷偷來了。

    沈清舟睡得迷迷糊糊的，最近她的睡眠很淺，心里堵得難受，她知道自己最近狀態很差，可是她也該醒了，沈清舟對自己說，等明天天亮了，她就要做回以前的沈清舟，不能讓師兄們擔心，不能讓師父擔心。

    墨嚴剛走到沈清舟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打算檢查一下她身體里魔氣侵入的狀況，但是魔氣好像已經消失了，他有些不解，那沈清舟為什么看起來如此虛弱。

    感覺到有人碰自己，很熟悉的氣息，沈清舟緩緩睜開眼睛，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不然怎么會看見墨嚴，說不定自己是在做夢。

    沈清舟很快就搞明白了，她在做夢，墨嚴怎么可能出現在自己房間，睡得迷迷糊糊的沈清舟并沒有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

    而是忽然起身，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墨嚴。

    墨嚴一驚，這是發現我了嗎？他是不是該說些什么？

    在墨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清舟忽然一把抱住墨嚴的腰，墨嚴一下沒站穩倒在了沈清舟的懷里……

    沈清舟輕輕摸著墨嚴順滑的頭發，一下又一下，墨嚴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接著，沈清舟有伸手擰住了墨嚴的臉頰，低頭很認真的看著他，像是夢中的呢喃，在墨嚴耳邊輕飄飄的回蕩著：“墨嚴，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長得好好看啊，可是你那時的語氣很讓人討厭，那只貓，我好喜歡啊，你能把它送給我嗎？”

    “我以后不能去魔界了，那你以后多來我夢里好嗎？”

    “你知道嗎，我最近想了好多好多，其實你說的很對，我對你而言就是一個過客而已，可是一想到我只是你遇到的其中一個人，我就好難受啊，讓你喜歡我好像也很難，就像你說的，我們立場不一樣，再說了，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你遇到過那么多的人，肯定有很多比我漂亮，比我有趣的人，我算什么呢？”

    沈清舟說著說著，眼眶一陣濕潤，委屈、不甘心就像潮水一陣又一陣涌來，一滴溫熱的淚水落在墨嚴臉上的時候，墨嚴沒來由的心痛了一下，忽然一片陰影覆蓋在墨嚴面前，溫熱的氣息從墨嚴額頭傳來，沈清舟就那么抱著墨嚴說著夢話。

    墨嚴輕嘆一口氣，反手抱著沈清舟順勢躺下，懷里的沈清舟即使在夢里也是一副委屈的神色，抱緊懷里的人，墨嚴也不知怎么了，覺得無比安心。

    看來，要為以后打算了。

    沈清舟醒來時，覺得不對勁，她的床上怎么會有人！警惕的抬頭看去，只見墨嚴一張笑臉在眼前放大。

    “你……”

    “醒了嗎？夢里的我是不是特別帥氣?！蹦珖佬χ?，“還記得昨晚對我做了什么嗎？”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br>
    沈清舟揉了揉眼睛，有那么一瞬間的傻眼，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先是第一時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墨嚴的衣服，隨后便飛速跳下床，警惕的看著墨嚴。

    “你為什么會在這！”

    墨嚴從床上坐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聽說你生病了，我本以為是魔氣入體導致的，所以想來幫一下你，誰知道你竟然對我做了這種事?！?/br>
    墨嚴故作委屈，好像真的被沈清舟欺負了一樣。

    沈清舟慌張的后退，“你……胡說！我怎么可能……”

    “你這是不想負責嗎？”墨嚴抬頭，眼神都變了，“我以后怎么見人～”

    “我沒說不負責，你……別生氣?！鄙蚯逯奂泵Π参恐珖?，“可是我……我怎么負責??？”

    沈清舟現在腦子還有點懵，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墨嚴耍了，畢竟墨嚴憑空出現在她床上這件事，讓人難以消化。

    “沈清舟，你還真傻啊?！蹦珖辣镏粗?，“怎么有你這么蠢的人類?！?/br>
    沈清舟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歪著頭，呆呆的盯著沈清舟，過兒好一會，她才明白過來，她又被墨嚴耍了。

    “你……”沈清舟被他氣的說不出話，扭過頭不去看他，“那你呢，不是說不和我見面的嗎？我生病管你什么事！”

    聽出沈清舟的賭氣，墨嚴起身攬過沈清舟，將她圈進自己懷里，聲音低沉：“你不知道嗎？我做事向來只憑心情，我可沒有說過我不能來見你?！?/br>
    墨嚴的氣息在鼻息間纏繞，沈清舟的耳尖冒出點點紅，一把推開墨嚴，“憑什么！是你說的我不能喜歡你，那你現在又在做什么！”

    “我樂意?！蹦珖啦讲骄o逼，直到退無可退，半靠在木桌旁，沈清舟清晰的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墨嚴一把扯過沈清舟的手掌，將一根銀質骷髏頭手鏈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以后，若是想見我了，搖一搖手腕，我就會出現，不要在隨便往魔界跑了?！?/br>
    墨嚴溫柔又認真的叮囑著，“還有，我們之間的關系要保密，不能告訴你師父還有師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