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沈清舟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遙遠的夢境，那是沈清舟第一次遇到墨嚴的地方，也是一切的開始。

    九宮山，清月山莊。

    沈清舟正窩在藏書閣里翻閱著古老的驅魔古籍，外面雷聲大作，鋪天蓋地的雨聲擋住了一切雜音，沈清舟沉浸在一張張特殊而又復雜的符咒中。

    正在此時，一只黑色的貍花貓悄悄順著半掩的窗戶跳進藏書閣，無聲的在書架間跳來跳去，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沈清舟側耳聽到細微的動靜，轉頭望向聲音來源，一片漆黑寧靜，就好像剛剛是她的錯覺。

    忽然左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清舟放下手中的書，悄悄靠近，只見那只黑色貍花貓融進黑暗里，在一堆書旁扒拉著，直到找到了一本泛黃的書籍。

    沈清舟定睛一看，竟是個小型魔獸，心下不免震驚。

    這些年來，清月山莊在九宮山上布滿了驅魔結界，任何魔物都不可能穿過結界，這些年在清月山莊的守護下，幾乎沒有任何魔物能通過九宮山。

    可是眼前這只魔獸是怎么躲過人魔交界地的看守和結界的呢？

    沈清舟正要凝符收伏這只魔獸，可是它像是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轉頭與沈清舟對視了一眼，然后叼著書籍飛速的跑了。

    沈清舟不可能放任這魔獸在九宮山上活動，也飛身跟上，只是外面雨勢漸大，還沒到后山，沈清舟就跟丟了。

    緊接著，沈清舟發現自己迷路了，其實也不能算迷路，她知道自己肯定還在九宮山上，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而已，雖然雨已經停了，但是山路泥濘崎嶇，夜色漸深，沈清舟只能摸索著往前走。

    大雨過后的森林沒有一絲聲音，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沈清舟毫無方向的在森林深處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道暗暗的金光。

    沈清舟靠近光源，只見一個山洞顯露在眼前，一個男子背對著沈清舟坐在火堆旁正在看書，旁邊那只黑色貍花貓正蹲在洞口，警惕的看著周圍。

    一人一貓的目光相遇，男子猛然回過頭，金色的眼眸一閃而過的殺意，上下打量著來人，半晌開口問道：“驅魔師？”

    饒有興趣的盯著她，黑色的小貓在男子彈手間化作一股魔氣融到了男子的身體。

    沈清舟厲聲問道：“你是誰，為何闖入九宮山！”

    一道道驅魔符從四面八方涌來，卻在距離男子咫尺的地方化為灰燼，一道暗光閃過，男子反手按住沈清舟的手，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懷里。

    “脾氣挺大啊，忘了介紹我自己，我叫墨嚴，不知姑娘芳名？”

    墨嚴笑意盈盈，語氣里帶著些輕佻。

    沈清舟感覺一陣惡心，可是無論怎么掙扎都沒發掙脫束縛，最奇怪的是她的驅魔符咒不管用了，就好像自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一樣。

    墨嚴側頭盯著沈清舟緊皺的眉間，忽然覺得甚是有趣。

    “我可以放開你，但是你不能亂喊亂動，我沒有惡意的?！蹦珖辣M可能放輕語氣。

    沈清舟掙扎著，語氣暴怒：“放開我！”

    墨嚴剛一松手，沈清舟就立刻遠離墨嚴，依舊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雖不知眼前的男子是什么人，但肯定和魔物脫不了干系。

    墨嚴沖沈清舟笑了一下，回到火堆旁拿起書，伸手遞給沈清舟：“你的書，還給你?！?/br>
    “你到底是誰！”

    “你明天就知道了?！蹦珖腊褧旁谏蚯逯凼掷?，“哦，對了，你剛剛不會是迷路了吧?！?/br>
    “我沒有！”沈清舟嘴硬，她才沒有迷路，只是天太黑了找不到回去的路而已。

    墨嚴輕輕抬手，一只螢火蟲閃著星光出現在她的面前，“跟著它，你就能回去了?！?/br>
    說完，墨嚴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了一臉懵的沈清舟，看著手里的書《伏魔錄》，愣在了原地。

    一夜未眠的沈清舟，天還沒亮，就被師兄急促的敲門聲吵的腦殼疼，不情愿的打開房門。

    沈安被她陰沉的臉色下了一大跳，“師妹，你昨晚沒休息好嗎？”

    沈清舟揉了揉額頭，輕聲回道：“沒事，師兄，找我有什么事嗎？”

    “大師兄說有要事找你，讓你去一趟天靈閣?！鄙虬策@才想起要傳達的事，同時提醒道：“看大師兄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可能又出什么事了?！?/br>
    “我馬上去！”沈清舟關上房門，臉都沒來得及洗，一般非要事，是不會去天靈閣的。

    踏進天靈閣，沈清舟發現只有師父和大師兄兩人。

    “舟兒，你遲到了?！鄙虺械统恋穆曇衾飵е┰S責備。

    沈清舟恭敬的抱拳俯下身子，“抱歉，師父，昨夜看書入迷，誤了些時間?！?/br>
    “舟兒，過來坐?！鄙驎r寒溫柔的沖沈清舟招了招手，沈清舟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師父。

    沈承點了點頭，“去吧，下次不許遲到?！?/br>
    “是！”沈清舟立刻小跑到沈時寒身邊，乖巧的坐在一旁。

    眼看師父和大師兄都一副緊張的神色，不由的小聲問道“大師兄，怎么了?！?/br>
    沈時寒低眸，溫柔的笑了一下，低聲說道：“有一位重要客人要來，一會可不要失禮?！?/br>
    “哦，好?！鄙蚯逯哿⒖陶砗靡律?，調整好坐姿。

    時間一點點流逝，大廳中間的法陣在斜照進來的陽光下閃著光芒，沈清舟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忽略了，到底是什么樣的客人，能讓師父和大師兄一大清早就在這里等著。

    就在沈清舟昏昏欲睡之時，法陣散發出一道道光芒，陣陣黑氣從法陣中心溢出，慢慢凝固成一個人形，隨著魔氣散去，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沈清舟眼簾。

    墨嚴一席黑衣，身姿挺拔，俊逸的臉龐線條分明，眉宇間一股高傲疏離的神色，散落的黑發隨意的在肩膀處晃蕩，與昨夜的那人似乎判若兩人。

    “好久不見，沈莊主?！蹦珖烂鎺σ?，轉頭看向沈時寒，瞥見他身旁的沈清舟時，眉眼微挑，“好久不見，沈時寒?！?/br>
    法陣中央慢慢浮現出一把椅子，墨嚴順勢坐下。

    沈時寒冷著臉沖墨嚴微微低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在他的認知里，人魔理應是勢不兩立的，但是每百年魔王都會準時出現在這里，與鎮守結界的家族交流，甚至達成某種協議。

    “最近結界封印地很不平靜，已經發生了好幾起魔物逃竄事件，魔界最近是發生什么了嗎？”沈承略微蒼老的聲音響起，目光緊緊盯著墨嚴。

    墨嚴長嘆一口氣：“最近白砱有些不太安穩，我會解決的?！?/br>
    “那就希望魔王能說到做到，畢竟我們都不想看到人魔之間的平衡被打破?！鄙虺械吐暤f道，“還有一件事，您答應過的東西還沒給?！?/br>
    墨嚴輕笑，轉頭看了一眼沈清舟：“這兩人中的哪個？”

    “我最小的弟子，沈清舟?！鄙虺新詭ё院赖目聪蛏蚯逯?，“年紀不大，但是領悟力和學習能力極強，如今在清月山莊，和時寒不相上下了?！?/br>
    “哦，是嗎？”墨嚴饒有興趣的盯著她。

    沈清舟此時大腦飛速旋轉，面前的人竟是魔界魔王，那昨夜他為何出現藏書閣。

    “舟兒？”沈時寒看著沈清舟略顯惡狠的表情，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著她在外人面前要注意形象。

    墨嚴移開目光，轉而對沈承說道：“我看她修為尚淺，若是不小心反噬了，可與我無關?！?/br>
    “不會，舟兒與一般驅魔師不同?！鄙虺忻鎺⑿?，似乎對自己的徒弟很有信心。

    墨嚴忽然向沈清舟伸出手：“過來?！?/br>
    沈清舟未動，而是看了沈承一眼，沈承沖她微微點頭，她剛踏出一步，便被沈時寒拉住，沉聲叮囑道：“小心?！?/br>
    沈清舟看了沈時寒一眼，轉頭往墨嚴的方向走去，停在了法陣外，沒有在往前一步。

    “伸手，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墨嚴似笑非笑的盯著沈清舟。

    沈清舟抬起手，兩人指尖相碰，一陣光芒閃過，墨嚴收回手，再次看向沈清舟的眼神里竟有了些警惕。

    轉而對沈承說道：“確實有些不一樣，看來是我看走眼了?！?/br>
    沈清舟不明所以，但是在她眼里墨嚴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我去準備一下，過幾日再來?！?/br>
    墨嚴丟下一句話，閃身在一片黑霧中消失的一干二凈。

    沈時寒望著沈清舟的背影，不由得擔心起她的安全，“師父，真的要讓舟兒去嗎？”

    沈承自然不舍得自己最心愛的徒弟去冒險，只是只有這個方法才能維護兩界安全，“為師雖有不舍，但是卻不得不做?！?/br>
    “師父，我到底要去做什么？”沈清舟心有疑慮。

    “這事，說來話長?！鄙虺芯従忛_口，“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尋找能夠打開玄龍劍封印的符咒，直到一百年前才知道符咒竟掌握在魔界手中?！?/br>
    “由于玄龍劍是當初一位驅魔師用魔氣鍛造的，所以必須有一個能夠承受魔氣且不會被侵蝕的驅魔師來使用，而這個人就是你?！?/br>
    “玄龍劍？”沈清舟自是知道玄龍劍，那可是位于驅魔神劍之首，可是魔界怎么可能那么輕易把符咒交給他們，這不是平白無故為自己增加危險嗎？

    “師父，魔界會如此輕易交出封印符咒嗎？”

    沈承垂眸，目光掃過身側的一本泛黃的書，里面是墨嚴提出的條件。

    “自是不會，所以我們與魔界達成了一個交易，若你能取回玄龍劍，便幫他處理掉魔界反對他的勢力?！?/br>
    沈清舟覺得不對勁，一定沒有這么簡單，墨嚴一定不會提出這么簡單的要求，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沈時寒看出了沈清舟的疑慮，開口說道：“我和師父也懷疑這不是墨嚴的真正目的，但是玄龍劍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玄龍劍一出，人魔結界地的封印就會重鑄，我們就不會處處受制于魔界?！?/br>
    雖然沈清舟還有諸多疑慮，但是既然是師父的命令，她必當遵守。

    “徒兒明白，一定會將玄龍劍帶回清月山莊！”

    第十九章

    從天靈閣走出，沈清舟喊住了沈時寒：“大師兄，我有事想問你?！?/br>
    沈時寒似乎早就知道沈清舟在想什么，長嘆一口氣，摸了摸沈清舟的腦袋，無奈的說道：“我就知道，你想知道我都會告訴你?！?/br>
    沈清舟抬頭看向沈時寒，一把拉著他的胳膊，悄聲說：“師兄我們為什么會和魔界有聯系，驅魔師和魔界不應該勢不兩立嗎？”

    “按理說應是如此?！鄙驎r寒點了點頭，隨即說道，“但是，魔物的滋生就是來源于人界的七情六欲，你可以理解成養分，若人界滅亡，魔界同樣會消亡?！?/br>
    “除此之外，就是分布在結界各處的驅魔師家族了，若魔界強行沖破結界，恐怕會造成兩敗俱傷?！?/br>
    “人界與魔界一直通過驅魔師家族作為中介，試圖尋找一條和平相處之道，互不打擾，互存共生，可是魔界里有些魔物卻妄圖沖撞封印，毀滅世間?！?/br>
    “師兄，我覺這個想法不現實?！鄙蚯逯蹖τ谀Ы绲牧私舛际菑臅械脕淼?，畢竟當下人間幾乎見不到魔物，在她的認知里，魔物貪婪殘忍，噬魂吞魄，怎么會與人類和平共處。

    沈時寒輕嘆，“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只能這樣耗下去，假裝和平，所以此次你能否取回玄龍劍，對我們而言是一次很重要的機遇?！?/br>
    “放心，師兄，我一定會帶回玄龍劍！”沈清舟揚起的小臉上滿是堅定。

    只是不知道為何，墨嚴所說的幾天，早已過去一個月了，期間沈承嘗試多次聯系過墨嚴，但都沒有回應。

    這天，沈清舟剛從藏書閣走出來，就看到了倚靠在一旁的墨嚴，眼里雖有些震驚，但是從是師兄那里知道，墨嚴雖能穿過結界來到人間，但是其真身還是留下魔界，穿過來的僅是一個化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