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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門下?馮知府心里打了個突,怒氣煙消云散。 當朝丞相秦輔之,佑康三十二年榜眼,李逢春掛冠而去后欽賜為狀元。一年后圣上更力排眾異,將他以二十三歲之齡直接擢升至六部九卿之首,成為端王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丞相。秦輔之也并未辜負圣上的知遇之恩,任丞相六年來,端王朝邊關戰事不興,內里政通人和,國運昌隆百姓安居,所以不但圣眷不衰,民間口碑也是一遍贊譽。前朝有句俗語:“丞相門下七品官”,意思是丞相門下的奴仆也能狐假虎威,堪比七品官員。到了本朝,這句俗語被改成:“丞相門下三品官”,一下子升了四級,由此可見秦輔之權勢聲威之盛,真正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歷任丞相無可比肩。 想到這里,馮知府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頂上的烏紗帽——一個嘉靖城的知府,也不過區區四品而已。 馮知府正神游物外,身后傳來一聲輕咳,他脊背一震,神色又恢復威嚴,沉聲道:“堂下秀才自稱是丞相門人,可有憑證?” “憑證……”李去非蹙起眉頭,似有些猶豫,馮知府心頭大松,舉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厲聲道:“若無憑證即是冒充!大膽秀才,膽敢冒充當今丞相門人,該當何罪!” “威——武——”兩排皂隸適時出聲吆喝,伴隨水火棍“乒乒乓乓”地敲擊,把個公堂烘托得煞氣逼人,比閻王殿也差不了多少。 李去非當下很應景的開始發抖。 雖然不是嚇的。是冷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公堂洞開的大門,穿堂風呼嘯來去,像裹著無數小刀子,專往棉襖縫隙處鉆,生生地割裂肌膚。 沒有人替她擋風,真不習慣。 她縮了縮脖子,又無奈地轉回來,向公案前走了兩步,道:“大人未免過于心急,小生話還沒說完。憑證自然是有的?!?/br> 公堂上諸般聲音嘈雜,她軟綿綿帶著拖腔的說話馮知府聽得不甚清楚,揮手令眾人肅靜,剛要命她再說一遍,卻見她緩緩打開那柄一直不離手的折扇,翻過空白一片的扇面,將另一面正對自己。 扇面上墨跡淋漓,馮知府定睛再看,唬得差點從椅上滾下地來。 那扇面上白紙黑字,題著前朝賀鑄的半闕《六州歌頭》:“少年俠氣,結交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聞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xue俄空?!?/br> 詞句倒沒什么,驚就驚在書寫詞句的字跡清瘦儒雅,起承轉合間卻暗藏鋒銳,正是當朝丞相秦輔之親筆! 馮知府通過來往公文早就熟識了秦輔之的筆跡,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公文以外的題字。朝中皆言丞相一字難求,多少官員借婚喪嫁娶紅白喜事之機求他一幅墨寶,統統被他婉拒。誰成想,他竟有為人扇上題詞的一天? 馮知府手扶公案緩緩立起身,驚疑不定地審視堂下的李去非。他現在半點不敢懷疑李去非是秦輔之的人,令他疑惑的是,這青年到底是秦輔之的什么人,何以配得上才高性傲的當朝丞相如此恩遇? 身后又是一聲輕咳,馮知府下意識要回頭,幸得半路上陡然醒悟,猛地又轉回頭來,額頭背心已俱是冷汗。 吃這一嚇也有好處,總算把他從見到秦輔之題字的震驚中緩過來。馮知府正襟危坐,第三次拍響驚堂木。 “威——武——”他擺擺手,止住衙役們的再度表演。等到公堂恢復靜默,馮知府清了清嗓子,用自己都不習慣的柔聲道:“憑一柄扇子就說你是丞相門人,未免兒戲,不過事有輕重緩急,本府先不跟你細究。李去非,你敲響鳴冤鼓,是要狀告何人???” 李去非又望向馮知府身后的青年,那人似乎也感應到了她的目光,頭埋得更低,右手卻貼住腿側,曲起三指,做了一個他們心照不宣的手勢。 這是要她放心,交給他解決的意思。李去非微一沉吟,她本來的打算,是亮出丞相門人的身份直接要小紅,就算領不回人,諒馮衙內也不敢隨便毀了姑娘的清白。既然這人肯出頭,比她硬碰硬來得更好。 她微微一笑,那仆役打扮的青年抬起頭,面容清秀,嘴角上挑,天然帶著幾分笑意,正是跟隨在神秘華服男子身邊的青衣侍從。 兩人對視一眼,青年微微頷著,李去非慢吞吞地道:“小生不想狀告的任何人?!?/br>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俱驚,衙役們不認得秦丞相的字,卻能聽懂這句直白的話,齊刷刷瞪住這膽大包天的文弱書生。馮知府顫聲道:“你沒有狀紙要遞?” “沒有?!?/br> “沒有冤屈要訴?” “沒有?!?/br> “……李去非你是秀才,當知本朝律例,設鳴冤鼓為使百姓沉冤得雪,無端擊響鳴冤鼓,輕則杖責二十入獄三年,重則流配三千里!” “小生知道?!?/br> “來人??!”馮知府被她輕描淡寫的回答激怒了,一聲大吼,堂下皂隸轟然回應:“屬下在!” 李去非笑吟吟地看著他,手中折扇收攏再展開,展開后收攏,秦輔之的字跡忽隱忽現間如龍蛇飛舞。 馮知府又軟了下來,沒精打采地道:“把他關進府衙大牢,好生看管?!?/br> 眾衙役轟然應聲,便要過來拖人。李去非一閃身,瀟灑自如地躬腰行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