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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嶺水一直等到她們兩個出了門,聽到電梯上來的聲音才松開手,趙立仁登時腿軟跌坐在地。 他剛想爬起來追,段嶺水扭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平靜無波,漆黑的眼眸卻射出冰冷的寒光,那是赤裸裸的威脅。 他感到寒毛直豎,徹底癱在地上,只能怨恨地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走了自己老婆。 上了車,阮覓慈坐在李暮身邊說:“今晚你就暫時住我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對了你身上還有哪里有傷嗎,干脆先去趟醫院?!?/br> 李暮十分感動:“謝謝你阮小姐,我身上沒事,不用去醫院?!?/br> 阮覓慈見她態度堅決,不再強求,讓段嶺水往回開。 段嶺水不認識這位李小姐,這趟完全就是來給阮覓慈當保鏢的,對事情不無所知,所以沒有出聲。 阮覓慈見李暮這么受傷,也沒有開口問,怕揭她的瘡疤。 其實也不用問都能猜到,無非就是家暴那些事兒。 不過開了一段路后,李暮情緒緩和了不少,自己開口了。 “我不是京市人,我老家是浙江一個小城市,我和趙立仁是在一起展會上認識的……” 那是一個大型展會,那時她精湛的蘇繡作品已經打出了名頭,客戶絡繹不絕,而趙立仁還只是個入行沒多久的小服裝設計師。 很快他們相愛又結婚,婚后她就跟著趙立仁搬到了京市。 她以為自己到了首都,事業更能展開拳腳,然而一切截然相反。 沒多久趙立仁就以他的事業正在關鍵的上升期,讓李暮暫時放棄刺繡,專心照顧家庭。 李暮考慮到丈夫的心情,同意了這個要求,隨后他們倆就想要個孩子。 兩人備孕了很久一直沒有消息,去醫院一查才發現男方精/子有問題,很難懷上。吃了很多藥都沒效果后,趙立仁提出做試管嬰兒。 做試管的那段日子是李暮這輩子最不想回憶的記憶,身心備受折磨,好不容易才生了女兒。 就是為了這個孩子,李暮撿起繡針,繡了那幅十字繡。 但也僅限于此,之后她就幾乎沒有摸過刺繡,根本沒有精力。 李暮幽幽地說:“之前他說很想和我要個孩子,一定會當個好爸爸,其實……”她自嘲一笑說:“孩子生下來后,他就沒管過?!?/br> 女兒完全是她在照顧,而他的理由是男人要在外忙事業,而且這么忙也是為了她們母女未來生活的更好。 多么偉大的借口啊。 李暮有一段時間還甘之如飴,直到有一次她意外發現了他手機里和別的女人曖昧的聊天記錄。 她才如遭棒喝! 趙立仁一口否認,說是為了談公事逢場作戲,不過這讓她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李暮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如今女兒也上了小學,可以找保姆阿姨幫忙帶,她想重啟自己的刺繡事業。 只是每次只要她一提到這個想法,趙立仁就大發脾氣。 “這個家沒有你怎么能行,女兒更不可能離開你,還讓保姆來帶,你這個當媽的就這么狠心?”李暮笑地悲涼,“這是他的原話,他還說我早就和外面的社會脫節了,現在多的是比我刺繡好的年輕人,我根本競爭不過,出去也是自找打擊,還不如留住當初美好的名聲?!?/br> 阮覓慈聽得太陽xue突突狂跳,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他這不就是在pua你嗎,你居然能忍到現在?” 先用所謂的愛情裹挾你,再用女兒和家庭道德綁架,最后再來一套事業貶低。好家伙,pua人之道,實屬給他玩地明明白白。 李暮苦澀一笑:“其實我早該知道的,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以為他頂多有點大男子主義,但心里是愛我和女兒的?!?/br> “他打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也動過手?”阮覓慈問。 李暮抿著微微疼痛的嘴角說:“打這么重是第一次?!?/br> 阮覓慈瞪大眼,難以理解道:“什么叫第一次這么重?這么說他早就打過你,你居然還替他說話?!?/br> 李暮沉默半晌,似乎不想糾結這個問題,繼續說:“上次刺繡的節目,其實我的外甥女瞞著我去參加的,她不想看我繼續消沉下去。今天白天碰到阮小姐后,回家我又和他提起要出去工作的事,他在外面和朋友喝了很多酒,根本聽不去,而且……” 她忽然頓住。 阮覓慈了然,替她說了:“而且他聽到你說了我的名字,更生氣對不對?” 李暮尷尬地點點頭。 阮覓慈冷笑:“我只不過在節目里反駁了他幾次,居然就記上仇了,這個男人真是小肚雞腸,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br> 一直默不作聲的段嶺水看了眼后視鏡,和后座的阮覓慈對上了視線。 他無辜地撇撇嘴,大意表示:阮小姐,能不能不要無差別掃射??? 阮覓慈朝他挑了下眉,無聲回話:她說錯了嗎,男人就是沒有好東西。 段嶺水好笑地搖搖頭,算了,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李暮和趙立仁吵了起來,酒醉上頭的他動了手,而且下了重手,她當時被打地腦袋發昏,幸好今天女兒在爺爺奶奶家過夜,沒有看到mama悲慘的模樣。 后來,她不得不躲到衛生間。 可悲的是,她當初孤零零地來到這座城市,生活了這么多年,卻幾乎沒有任何可以交心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