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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禪法師愣了片刻,隨即笑道:“老衲曾經聽聞,若是修行臻至飛升之境以上,便可窺見分魂之法,若是將神魂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也并非不可能?!?/br> 陸允昭隨口道:“尋常人的神魂缺了分毫尚且修行之路受限,有誰的魂魄能強成這般?” 歸禪法師看向窗外在月色下回頭梳理羽毛的青色鳳鳥,“青鸞自上古便是可以跨越六界進行傳信的神鳥,陸仙尊能有此獸作為靈寵,恐怕本就并非常人?!?/br> “情債所結之人,想來也并非常人?!睔w禪法師柔和笑道。 陸允昭摸到袖中那本從小空間里帶出來的小冊子,曾經的她在上面寫了幾句少女思春一般莫名其妙的話,她是從前的神女,那這人,應該也是墮天之前的上神。 只是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才會做出分魂的事情。 不過她想這些做什么,這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左右不能解決她現下的煩惱。 罷了,茶水已經溫涼,陸允昭豪飲一口,將話題扯到如今修真界的禍事之上。 “我不在修真界多年,食心蠱一事,大師有什么高見?” “此禍來自上界,眼下除了步步退守,老衲并未有什么破解之法?!?/br> 陸允昭道:“食心蠱乃是天道所為,我不會放任不管?!?/br> 舊仇新恨交織在一起,她和天道,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對立,如今還不能定下的,不過什么時候打,怎么打罷了。 “只是若是要去九天,除了天門,大師可知,可還有其他辦法?” 歸禪法師笑道:“陸仙尊都不知曉,老衲如何得知?!?/br> “有一事我一直想問大師,”陸允昭請教道,“大師的修為,早已臻至飛升,為何遲遲不上九天?” 歸禪法師笑道:“老衲所修乃接濟之道,九天與下界,又有何區別?!?/br> 處變不驚,萬法歸心,這已經是至高的境界了。 陸允昭佩服道:“大師是有大智慧的人?!?/br> 月色漸移,九層佛塔之上的飛獸石雕在鐫刻佛法的屋頂之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一道黑色魔氣從虛空之中悄然出現,在佛塔之外停留片刻之后,無聲無息地進入了塔內,甚至沒有驚動佛法禁制。 佛塔中央最高層的鎮妖寶鏡之下,一柄通體玄黑的劍鞘縈繞不詳的黑氣。 赤眸青年行在佛塔層層疊加的陣法之中,被鎖在這中的厲鬼哀嚎。 玄色衣袍無風自動,佛光越綻越盛,但青年卻面不改色,如履平地。 他很快來到封印劍鞘的鎮妖寶鏡之下,抬眸看去,只一招手,那靜躺的劍鞘便嗡嗡作響,控制不住地要往他飛去。 但是卻被一只憑空出現的霜白的手制住。 裴宗看向從虛空走出的孟柳筠,赤眸冰冷,語氣不善,“陰魂不散?!?/br> 孟柳筠將劍鞘倒旋,握在手中,他弧度完美的眼睛蓄著笑意,不急不緩地反擊道:“你一個魔尊都能被接納,我又為何不能?” 他轉著手中的劍鞘,語氣隨意,“你是為了這個而來?來看看你是不是也能拿起這被下了食心蠱的神君劍鞘,還是來看看,怎么從我這邊得到她?” “找死?!迸嶙谡Z氣冷厲,滔天魔氣瞬間匯聚,血蟒張開血盆大口向這礙眼的家伙襲去。 孟柳筠揚唇一笑,只伸出一指抵在血蟒額頭,血蟒便瞬間偃旗息鼓,驚恐地閉上了嘴巴,它慌亂地往裴宗看去,眼中全是茫然,這威壓,這怎么是裴宗的威壓? 裴宗臉色愈沉,孟柳筠將那劍鞘拿起,丟給了裴宗。 裴宗將劍鞘懸在空中,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將它握在了手中。 沒有黑氣纏身,沒有暴斃而亡,一切都無事發生。 孟柳筠笑了笑,“若是給其他二人,表情應該也如你這般有趣?!?/br> 幾日之后,陸允昭從經窗外路過的小弟子口中得知,禪宗的佛塔似乎被什么人闖入了,里面封印的劍鞘也遺失了。 陸允昭正在翻看書冊,尋找黑色巖洞線索的手一頓。 那劍鞘上的黑氣未除,能帶走的,怕是只有孟柳筠…… 孟柳筠……陸允昭想到那日,她被困在他身上,他肆無忌憚的挑弄與蠱惑。 她忽地丟下書冊,按住自己要發燙的臉。 若是他們四人真的都是一人的分魂所化,那她日后要如何面對他們? 這分明是前世的情債,為什么要被帶到現在來解決? 她這般一想,這幾日吃齋念佛的心緒便消了個干凈。 在房中捱了大半日,屋內熏香撩得她心浮氣躁。 菩提葉動,往屋內送來幾分浸人涼意。 陸允昭索性丟下筆,往菩提院中走去。 她平日里沒有出門,一直守在后院尋找進入九天的辦法,最后只找到那個可疑的黑色巖洞。 可黑色巖洞只出現了幾次,每次出現都很快逃走。 她推演多次,也只是算出黑色巖洞大抵是按照什么軌跡來走的,但具體是什么陣法,她又實在解不出。 菩提的味道清心明目,陸允昭腦子里塞著東西,等回過神,已經走到了一處月亮門前。 而她面前站著的那人,白衣銀紋,玉冠高束,茶色的眼瞳雖然溫潤,但有著幾分陌人的威嚴。 陸允昭要往前走的腳默默收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