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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臻紅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而圖坦卡蒙骨子里那沉淀了千年了教養和王室貴族的禮儀讓他也不會在吃飯的時候說話。 于是整個包間內,一時之間只有兩人吃飯時發出的輕微聲響。圖坦卡蒙不太習慣吃中式菜肴,所以沒吃多少就停下了筷子,拖著曬看著付臻紅吃。 付臻紅吃飯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種賞心悅目的優雅,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并不需要刻意去偽裝什么,自有一種如一副美畫般吸引人的魅力。 兩人用完午餐之后,圖坦卡蒙非常自覺的坐上了付臻紅的車。一路上,圖坦卡蒙時不時的用眼神偷看付臻紅,他似乎是想說什么,但是每次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到了最后,直到付臻紅將車停在了公寓的車庫之后,圖坦卡蒙才終于忍不住的、將欲言又止的話問出了口:“納芙蒂蒂,你就不好奇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 “你不好奇我為何能活到現在?” “不好奇你失蹤之后又發生了什么?” 圖坦卡蒙這一問就是三句,他的目光直直的盯著付臻紅看,不放過付臻紅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神情變化。 付臻紅思忖了片刻,并沒有立刻回答這些問題,而是偏頭看向了副駕駛位的圖坦卡蒙,“這些你都會主動告訴我的,不是嗎?” 付臻紅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很輕淺的一個笑容,并不太明顯,但是卻瞬間就撫平了圖坦卡蒙心中的那份無處發泄的焦躁感。 兩人下了車,圖坦卡蒙一路跟著付臻紅來到了公寓內。在圖坦卡蒙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付臻紅去吧臺倒水,“喝什么?”付臻紅背對著沙發這邊,問一直盯著他背影看的青年。 圖坦卡蒙沒有說話。 付臻紅等了片刻,見圖坦卡蒙沒有給出回答,便按照自己的喜好泡起了龍井。 圖坦卡蒙盯著付臻紅看了一會兒,然后走到了付臻紅的身后,伸出手一把環住了付臻紅的腰部,從背后將付臻紅抱在了懷里。 如今的圖坦卡蒙身材高大,體格強健結實,胸膛寬厚,簡單所不失質感的衣衫之下是充滿著力量感的肌rou。他的胸膛完全貼著付臻紅的后背,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無法將這位最美之人抱在懷中。 “…納芙蒂蒂…”圖坦卡蒙將下巴搭在付臻紅的肩膀上,在付臻紅的耳邊低低緩緩地喊著付臻紅的名字,帶著幾分沙啞的低沉語氣,像是在對付臻紅撒著嬌。 但事實上,他的身體完全是成年男性的身體,身上散發著的荷爾蒙氣息是帶著一種侵略性和攻擊力的凌厲。 像一頭偽裝的狼,緊緊的盯著獵物,以暫時示弱的姿態讓獵物放松警惕,然后一點點靠近,最終將獵物占為己有。 “納芙蒂蒂…我喜歡你的…很喜歡…”圖坦卡蒙近乎嘆息似的述說著自己的心意。 最開始,圖坦卡蒙對于納芙蒂蒂的感官是復雜的,因為母親和父親的不合,他自私的將錯誤歸咎到納芙蒂蒂的身上,幼稚的記恨著這個被眾人愛慕和敬仰著的神使。 直到后來,隨著年歲的增長,圖坦卡蒙才意識到已經當初的那份情緒是如此可笑。 他是喜歡著納芙蒂蒂的。 喜歡那個在他出生之時,送給他金面具的漂亮神使,喜歡那個賜予他名字的納芙蒂蒂。 而讓圖坦卡蒙明白自己對納芙蒂蒂的喜歡不是單純的欣賞,而是一種帶走欲的愛戀時,卻是在納芙蒂蒂消失離開他的那一年。 那些年里,他拼命掩蓋自己內心的那份被拋棄的憤怒,負氣的銷毀著一切與納芙蒂蒂有關的東西。 他將主神阿頓改回成了從前的阿蒙神。 以強硬的手段讓許多豎立著納芙蒂蒂雕像的神廟變成了平地。 但是他越是做這些,卻越是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納芙蒂蒂。他的名字是納芙蒂蒂給的,從小他的身邊便圍繞著納芙蒂蒂這個名字。 納芙蒂蒂這四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始終在他的腦海里,無論怎樣都剔除不掉。 在后來,圖坦卡蒙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沒有心思去根治。從納芙蒂蒂離開之后,他就沒有真正開心的過過一日。 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他便下令,離世之后,他的尸體要葬在納芙蒂蒂的墓xue里。 若是生的時候,他沒有辦法和納芙蒂蒂在一起,他沒有機會以成年男子的身份站在納芙蒂蒂的面前,讓納芙蒂蒂以看伴侶的目光看他,那么死后,便讓他和納芙蒂蒂安睡在一起吧。 哪怕納芙蒂蒂的墓xue只是一個沒有他本人在的空殼,對圖坦卡蒙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因為至少當后世有人發現他的墓xue,打擾他安眠的時候,會發現,原來他和納芙蒂蒂是一起的。 生不能一起,死也要同眠。 他的名字會和納芙蒂蒂被一起提起。 或許也是因為他死后被安葬在了納芙蒂蒂的棺木里,納芙蒂蒂又是神的使者,擁有著神秘的力量,所以在他命人把那致使納芙蒂蒂去往十九王朝的蓮花池水一同倒進棺木后,靈魂得以從身體脫離,以另一種方式存活了千年。 而這漫長的歲月里,支撐著圖坦卡蒙活下去的,便是納芙蒂蒂。 他始終相信,既然他以這種方式活了下來,那么納芙蒂蒂必然也沒有真正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