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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技術都因為代差實在太大很難實現,但是改進農具、興修水利溝渠、溝壟復種輪作還是有可能推進的。 程譽見洛年年感興趣,也愿意隨她折騰,讓田莊的管事跟著她,再調集了各種能工巧匠一起攻克,按照洛年年的描述,試圖制作更好用的農具,洛年年曾經逛歷史博物館的回憶被掏出來反復琢磨,再加上工匠的手藝高超,最后還真改善了一系列農具。 新的農具能極大的提升耕作的效率,在時間和人手相同的情況下,能耕種更多的作物。 在改善農具的過程中,洛年年少不得也跟著到農田里去試驗,有時遇到正在干活的農人就會隨口聊幾句,一次天色突變下大雨,洛年年來不及回鎮上,也是跟著管事和工匠一起躲在一戶王姓的農人家中。 洛年年本以為洛家已經夠窮困了,但這里的佃農生活看上去更加艱難。 戶主老王已經是這座村落的村長,佃農中條件最好的,但房屋是泥土砌的,屋頂不密實,外面下大雨,屋內下小雨,堂屋唯一干凈的一塊區域讓給洛年年,其他人都在忙著用陶罐接房頂落下的雨。 洛年年看著三四歲還沒有蔽體衣服的孩子,因為貴人的到來被抱到旁邊更小的房間去,有些發愣。 她詢問老王,一家人一年的收益,才得知他們給地主種田,辛苦一年只能在年底收成后被分到少量的糧食,僅夠一家老小糊口勉強填填肚子,吃飽都是不用想的。 老王才四十多歲,卻已經格外衰老,臉上滿是皺紋,期盼這雨能在天黑前結束,不然這一晚一家人都會睡不安穩。 洛年年情緒莫名有些低落,卻自己想不明白原因。 程譽來接洛年年的時候,一眼就看出她的神色異常,當時神情就嚴肅下來,抬手示意其他人都離開,將彼時還做許逸打扮的洛年年抱進懷里,捏捏她的手,輕聲問:“年年,怎么不開心?” 洛年年摸摸程譽因為著急趕來而被雨水浸濕的頭發,有點急:“要著涼了?!?/br> “沒事,這是我故意留下的水痕?!背套u說著壓低聲音,“這個身份應該是不會武功的,別擔心我,也別讓我擔心你,你剛才在想什么?” 洛年年眼中滿是迷茫,輕聲對程譽說:“我只是看到他們過得那么很辛苦,覺得有些,難受……” 第一個世界的程譽是個熱心做慈善,并且帶著洛年年一起做的有社會責任感的大企業家,第二個世界的程譽是一座城市的城主,把整座城市的安危背負在身上一百多年,他們都教會了洛年年慈悲和責任,他們帶動引導洛年年去做一個更有責任感的人。 所以洛年年會跟著去做慈善,所以洛年年即便在第二個世界都要厭煩音樂了,還是始終保持著一定的頻率輸出音樂作品。 而在這個小世界,情況不一樣了。 程譽是個被家人和正常社會拋棄的人,是從弱rou強食的險惡環境中走出的獲勝者,他只會更惡,不管他現在在洛年年面前表現的多么溫良和善,但他的實質是會在第一次見面就考慮做掉洛年年的魔教教主。 沒有規則的制約,程譽的行事極為肆意,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他想做,而不是為了誰去做,更不會考慮被波及的人有什么想法。 就連飛影教,也根本不被程譽放在心上。他這次離開之前給飛影教安排的任務就是養牛,程譽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妻子喜歡吃牛rou,在外面不好飼養食用牛,那就在飛影教里養。 至于飛影教上下是不是在心里罵爹,程譽根本不會在意。 把玩著洛年年沒有做偽裝的細長手指,程譽搖搖頭,啞然失笑,命運的安排實在太過奇妙,他這樣一個惡名在外的魔教教主,娶的妻子竟是個悲天憫人的小善人。 程譽毫不在意的靠在破舊的泥土墻上,引導著洛年年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有辦法改變的話,你想怎么做,給更多的糧食做報酬?現在把人叫回來以免淋雨?還可以直接用布莊的布料給每人都發件衣服?!?/br> 洛年年跟著他的思路皺眉沉思,只想到一條:“不好讓他們繼續在外面淋雨吧,這畢竟是老王的家?!?/br> 一想清楚其實這是占了別人的屋子躲雨,卻把主人家趕出去淋雨,洛年年就覺得渾身別扭。 程譽莫名不想表現得和妻子區別太大,解釋了一句:“這村里有八成的人原本都是逃難來的流民,若是我沒收下他們做佃農,他們只會餓死在逃難的路上?!?/br> 洛年年隨口應了一聲,還在繼續沉思先前的問題,她能怎么改變呢? 程譽失笑:“行吧,咱們回家,讓房主回來躲雨。其他的你慢慢想,你想怎么做都可以?!?/br> 趁著陣雨停下,程譽將洛年年扶上馬車,回到鎮上的宅子里。 天霞鎮很小,一共下轄了八個村落,所謂的鎮子,其實只是規模最大的一座村落罷了。 整座鎮子沒有官府的機構,完全就是范執棋這個大地主的私人領地。 程譽確實可以在這里實現“洛年年想怎么做都可以”這句承諾。 對程譽來說,他以前設置的那些身份,購置的那些產業,完全就是給自己找點事打發無趣的時間。他現在突然事業心旺盛,想要做更多的準備擁有安全感,想要掙更多的錢,其實是為了讓洛年年過得更好,更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