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山寒[種田] 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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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本來也動了這個心思,后來江淙接連往家送回好幾封厚厚的家書,江家和本身也不愿意,這事便作罷了。 其實,哪個做爹娘不想讓孩子好好的,江家和也一樣,只是他從前受過被逼迫的苦,不想江淙再遭這個罪罷了。 李青文翻了個身,鼻子頂著一簇狗毛,有點癢。 這陣子他想了許多,從前到現在,自己既沒有喜歡過男人,也沒有喜歡過女人,只喜歡江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甚么斷袖,所以沒有急著跟家里說。 他也沒想過如何,只想跟江淙像從前一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但這事好像并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他無法判斷江淙走之前那個親吻是什么意思,只能等他回來再說清楚。 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李青文沉沉的睡去。 夜里,森林中風聲大作,無數綴著白雪和冰凌的樹枝被吹斷,外面沒有眾多樹木阻擋,漫天白雪細沙,三步之外都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森林中的眾人被凍醒,哆哆嗦嗦的加柴禾,但是西北的路上,雪爆太影響趕路,運糧的人可是遭了大難,不少流犯被凍傷,痛苦不堪。 寒日開始展露它嗜血的獠牙。 森林中的人不知道外頭多么可怕,他們忙不迭的將油果收回來,搗碎,然后蒸煮出油,做蠟燭,李青文和李青風帶著狗和人去附近采果子,摘柿子、松子、榛子、打獵,收藥材。 他們意外的尋到了一片林木,上面長了不少黑色的木耳,它們rou質那么厚,也都凍死了,最后都被摘下來放到麻袋里。 這種凍過的木耳口感不咋好,一化凍就必須得吃掉,否則就會壞,吃的時候還得注意要煮熟。 大家并不介意這么麻煩,只要能吃就行。 其實森林的秋天才是最好的收獲時候,不過地里活忙,騰不出人手,現在再來,看到不少東西都糟蹋了,實在是心疼。 采集柿子的時候,毛毛四姐弟圍住一處地方叫的不停,李青文踩著雪過去,就看到一只松鼠躺在那里,它好像是受傷了,棕色的毛上有血跡,身體微弱的起伏著,大尾巴都不咋動了。 這一片地方的松鼠早就被李青文劃成打工崽,立刻把它抱回去,小心的擦拭傷口,然后上藥。 包扎好,放到籃子里,高高的吊起來,怕毛毛它們失蹄子再次弄傷它。 他現在都不夠這四個扒拉的,相比之下,小松鼠更是毫無還手能力。 第177章 從睡袋中睜開眼睛, 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李青文沒有立刻起來,昨天帶著人去泡了溫泉, 此時里外都是熱乎的,身上特別的爽利。 今年冬天是真的冷, 在外頭扎帳篷的人都熬不住,怕凍壞了,他們才把活扔下,特意去了暖河。 那邊果子多, 回來的時候爬犁都是滿的, 昨天晚上卸車費了半天功夫。 地上躺著的人還在打著呼嚕,這些日子摘松塔可累壞了。 聽到外面狗狗叫聲,李青文起身,穿好衣服,給火塘中加了柴禾?;鹛僚赃呌袔讉€碩大的樺樹皮包裹的木桶,上面蒙著細沙布, 此時紗布上面堆著深紫色的一堆皮和渣滓。 濾了一個晚上, 果汁都已經滲了下去,李青文把細布上面的渣滓收起來, 用木勺子舀了一大碗漿果汁。 推門的時候, 并沒有什么阻礙,李青文就知道有人起來把門口的雪給鏟了, 出來之后果然看到了他大哥和茂群叔, 倆人在旁邊大帳篷中架火燒湯。 外頭和木屋里面簡直是兩個世界,風刀片似的, 割rou雖然不見血,但疼的厲害。 果汁在木屋里頭還是溫的, 到帳篷里就涼了,放在火邊烤了一會兒,三個人各喝了一大口,微涼酸甜,滑過喉嚨,好喝的很。 帳篷里堆滿了麻袋和筐,里面是采集回來的蘑菇和松子和柿餅子以及各種藥材,在森林中的時日不短,該回去過年了。 昨天打回來的松雞早就腌上了,此時在鍋里煮著,李茂群用小錘子從麻袋里敲下來一塊凍的結結實實的老湯塊,放在鍋里和雞rou一起煮,再放點鹽,煮熟后,味道就非常好。 李茂群昨天守夜,煮湯的時候接連打呵欠,李青文催他進屋睡覺,他沖了一碗油炒面,喝下去,就回去了。 帳篷里,只剩下了兄弟倆人和四只狗狗,空地上擺著一粒粒的松子,呈半扇形,李青文上去把松子給收起來,自從那只松鼠傷口好了,離開后,他時不時就能收到謝禮。 如果是夏天,李青文可能還會收到一條條被撕扯開的蘑菇,因為松鼠一般都會這樣儲存食物。但是冬日里,樹上僅存的蘑菇凍的梆梆硬,并不是松鼠收集的東西。 如果能交流,李青文會告訴它不用客氣,因為方圓十幾里的松樹洞他們都掏了一遍,它自己能找到的家和不能找到的家,可能都光顧過了。 今年和往年不一樣,他們掏出來的東西,用篩子把草籽和樹籽篩到口袋里,松子和榛子重新送回洞里,另外再裝一點炒熟的黃豆和小麥。 如果這些打工崽要是餓壞了,一定會搬家,那他們以后就得去更遠的地方找洞,所以李青文恨不得給它們一個個的加餐。 這個時候難得空閑,李青文把鍋蓋上,道:“哥,我昨天做了個夢,夢到一輩子沒成親,可把我高興壞了?!?/br> 其實他昨天倒是想做夢,試試看能不能見到江淙的臉,但是睡的太熟了,一夜無夢。 他這么說,就想先探探大哥的口風。 李青瑞正把一根根木頭往熬蠟的鍋底下塞,聞言,道:“仔兒,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李青文愣了一下,不知道大哥為啥這么問。 李青瑞把手拍干凈,走過來,看著弟弟白里透紅的臉,坐下道:“你最近睡覺時不時就說夢話?!?/br> “我說啥了?”李青文一下就緊張了,眼睛快速的眨了幾下,他沒把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吐出來吧? “亂七八糟的,聽不清?!崩钋嗳鸬溃骸坝惺履愀蟾缯f,不要憋在心里?!?/br> 這話,李青瑞不是第一次說了,之前,他看弟弟神色不對,也說過幾次,那時李青文掩藏心事還不夠呢,自然不想吐露。 現在自然不一樣了,李青文立刻道:“大哥,我以后要是一直不成親,有啥法子能讓爹和娘別難受?” 李青瑞看著弟弟一臉的忐忑,半天沒言語。 從前,李青文也跟著他小四哥不止一次叫嚷著不成親,但這次他問的是“怎么不讓爹娘難過”,也就是說,他心里已經做好了這個決定。 他弟弟還有一個月就十八,這個年紀不算小了,早就能自己給自己拿主意。 李青瑞嘆了口氣,認真的問道:“你為啥不想成親?” 李青文心想,我只喜歡江淙,要是娶不到他,也不想跟別的姑娘成親,但他不敢說,只道就是不想。 “那就不成親?!崩钋嗳鹨荒槦o奈的道:“爹和娘也不會為了孫子不管兒子的死活?!?/br> 聽大哥說的這么痛快,李青文不確定他是哄自己還是說真的。 李青瑞一看他那樣就知道想甚么,笑了,“不成家也沒啥,我家老大給你當兒子,以后讓他孝敬你?!?/br> 想到每天跟狗一起滾的大侄子,李青文搖了搖頭,“我可管不住他,他一嗓子能把我腦瓜仁都震出來?!?/br> “長大就不鬧人了?!崩钋嗳鸨犞劬φf瞎話,“小時候皮的,成人后都很穩重,而且他也最喜歡你?!?/br> 李青文撇了大哥一眼,“算了?!?/br> 沒把大兒子給丟出去,李青瑞遺憾的“嘖”了一聲,“整天別瞎想,你這次去京城讀書,好好的,你年紀還不大,這些不急?!?/br> 說著話,人陸續起來了,他們這幾個月弄到了不少東西,也快到約定的日子,現在不再出去尋啥,只整理東西,等陳文他們過來,一起回村子。 出來這么久,不少人也都開始惦記家里,爬犁是有數的,再撿更多的東西也帶不回去,眾人便砍些木頭,堆在木屋周邊的樹之間,圈出一片地來。 一直忙到陳文帶人來,比原定早了三天,看到他嚴肅的臉,李青文就覺得不好,果然,他開口便說有三十多個官兵打獵時迷失在森林之中,此番是想借李青文的狗,再去里面尋人。 這樣的天氣,一兩個人走失,可能是凍死,餓死,但是這么多人,應該既有自保能力又有生存能力,才和眾人失散幾日,應當還不至于斃命。 是以,李青文帶著毛毛和追風出來,讓另外兩只,和村里人以及其他官兵先走,他們帶的糧草有限,再不回去,馬就得餓肚子,到時候這么多東西可拉不回去。 李青瑞有點擔心,只覺得今年的天氣有異,在外頭呆太久容易出事,但是丟那么多人又不能不找,他倒是想跟弟弟一起尋人,但是村子這么多人都等著回家,他不能丟下不管。 沒有辦法,他只能叮囑李青文,讓他萬事小心,又給他留下更多的食物。 就這樣,李青文帶著兩只狗,陳文帶著五十多個官兵,和眾人分別后,扎進了林子中。 他們一走,李青瑞等人也拉著這么多天的收獲,動身出森林,他們拉著了爬犁走的慢,只要李青文和陳文找到人,騎馬追出來,應該很快就能碰頭。 陳文還算是個謹慎的人,他帶人沒敢太深入森林,一開始只在邊緣打獵,只是今年的獵物少,消耗大半時日,并沒有打到太多,不想白來一趟,他才往里走了二三十里。 走散的官兵是去追受傷的幾只野豬,領頭的是個既可靠身手又不錯的小頭領,當天他們沒回來,陳文都沒咋擔心,以為跑的太遠了。 可是等了兩三日,依舊沒見著人影,而且跟李青文他們約定的日子也快到了,他便察覺到不對,立刻停止打獵,帶人去尋,但卻失去了那些人的蹤影。 聽著陳文說了種種,李青文到了他們一開始分開的地方,野豬受傷流下的血早就被白雪掩蓋在下面,毛毛和追風在雪中嗅了許久,然后開始往北走。 兩只狗狗走的方向,和當初那些人追野豬時方向差不多,陳文心里多了幾分盼望,帶著人立刻跟在狗后面。 一邊循著味道和蹤跡,一邊走,自然就快不了,此時森林之中還起風了,迷眼倒是不怕,只是樹枝上掛著的冰棱會掉下來,那尖銳的玩意砸在頭上,有兩個同行的官兵不幸中招,人險些昏迷。 因為尋人,他們到了晚上都沒歇息,李青文只給狗狗弄了吃的,自己就啃了兩口干糧,他想早點找到人,趕緊回去。 江淙如果順利的話,再有一兩個月應該就能到營地了,想早日見到他。 走了兩天一夜,狗狗像是失去了那些人的蹤跡,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但是對著北面卻是不停的叫著。 那種叫李青文從來沒聽過,像是示警,也像是在威嚇看不到的敵人。 追風看上去十分焦躁,叼著李青文的衣服想讓他走,察覺到不對,李青文把事情跟陳文說了。 陳文讓所有人停下來,等了半天,并沒發覺到異樣。 但是狗就不上前,陳文派人從東西兩側探過去,然后就發現了雪堆中幾個官兵的尸體。 還沒等他們過去仔細看,樹木之后,突然飛出來許多箭矢。 哨聲猛然響起,所有人一個激靈,陳文立刻沖著李青文喊道:“你先走!” 第178章 聽到狗叫聲驟然激烈, 李青文就已經調轉了馬頭。 高樹上突然落下網,將底下的人和馬籠在其中,甜棗反應極快, 躲開了頭上的東西,但是繞過幾棵樹, 想要向后逃時,前蹄踩下去,細樹枝斷裂的聲音響起來。 李青文身體驟然一僵,這種聲音并不陌生, 是鋪設在陷阱上方的東西被踩裂了。 千鈞一發之際, 他猛的翻身下馬,滾到一邊。 沒有了負重,甜棗前蹄猛的抬起,靠著后蹄的大力,生生的扭轉了方向,前蹄落在旁邊, 站穩了身子。 可是滾出去的李青文運氣就沒有那么好了, 他落到了另外一個陷阱之上,只是因為身體舒展的開, 本身他分量又不重, 只感覺身下一陷,緩慢的沉了幾分, 但是并沒有掉進去。 可他不敢動, 一動或者一掙扎,上面的偽裝物自然撐不住, 他就得落下去。 雖然木屋外頭的深坑里面沒有設置什么尖銳的木頭,但他可不知道, 這底下有沒有要命的玩意。 毛毛和追風對著李青文大叫,它們沒有貿然上前,叫聲把陳文給喊來了。 陳文一甩手里的長鞭,李青文拽著鞭梢,從陷阱上方脫身,踩在實打實的雪地后,沒有多想和后怕的功夫,陳文立刻托著李青文的腰讓他上馬,沖他大喊道:“走,讓狗帶著你走,別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