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山寒[種田] 第1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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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就算不做成青貯,林潭還是下令流犯將地里所有產出全部上交,不論是糧食還是秸稈,然后官兵還和所有的流犯都立刻出去打草。 按照律令,流犯使用營地的農具和耕牛,每年必須上交一定的糧食和草料。今年受災,這兩者都遠遠達不到該交的數量,流犯們種地或者建城忙了大半年,最后啥也沒剩下,還倒欠不少,只能餓著肚子去外頭割草。 李青文日日守在河邊,他不得摟著剩下的稻子睡覺,現在只剩下六堆稻子還活著,每一棵都是寶貝。 二十個多人終日圍著這幾堆可憐兮兮的稻子,終是熬到了它們成熟,用袋子接著,把穗子一個個的割到里面,生怕掉在地上一粒。 幾畝稻田最后只得了十幾斤的稻粒,但這些能熬過今年強霜的果實跟那些凍死的已經不一樣了,它們更加的耐寒。 這場提前到來的降溫,損害很大,這十幾斤的種子卻是寒日里的一絲希望。 稻子收了,李青文終于在家里睡覺,但并不咋安心。 夜深的時候,他聽到屋門響動,然后是爹咳嗽的動靜,不用看,李青文也知道,爹怕猛然寒下來,每天晚上都出去察看家里養的那些活物。 過了一會兒,他又聽到了大哥的聲音,還有另外幾個叔伯的回話,大家伙晚上都沒睡著。 左右睡不下,李青文索性起身,去到外面。 外頭漆黑,只有幾個殘星,冷意森然,時而便響起噴嚏聲。 別人看不清楚李青文,那三只崽子卻是向他沖過來,李青文拿著刷子給它們梳理身上的毛。 營地外頭不少睡挨著窗臺炕的人都被冰雹砸傷了,他和小四哥險些也遭殃,虧得它們四只提醒。 李青文一邊伺候狗狗,一邊聽他爹和長輩們商量,地里的事情弄的差不多了,一起去外頭收集些東西,打獵村里人不會,捕魚、采些蘑菇和果子也好。 二三十個男人或蹲或靠在馬棚邊,小聲的說話,想在過冬前再多弄些吃果腹的。 一直說到天快亮,就在所有人帶著一晚上的風霜準備各回各家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馬匹嘶鳴和鈴鐺清脆的響聲。 這些動靜是從南邊來的,按理說營地的人這個時候還沒出去,那誰從外面回來了? 知道現在邊城并不安定,李茂賢等人神情戒備的跑去營地門口,告知那些守衛的官兵。 第167章 已修改 一束束火把將邊城窄小的石頭門口照的锃亮, 營地的官兵嚴陣以待,遠道而來的人馬被喝止,在驗明身份前不得再上前一步, 否則亂箭穿心。 李青文站在營地里面,腳下四個毛團子緊緊的靠著他, 水汪汪的眼睛透著一絲兇悍,渾身上下都是防備。 前方的弓箭手已經就緒。 李青文倒是沒害怕,如果是敵人,肯定不會掛著鈴鐺來偷襲, 不過在北方有威脅時, 謹慎點不為過。 為了不妨礙官兵,李青文站的很遠,隱約看到有人走到了門口處,不知道說了啥,遞上了什么東西,里面的人察看過后, 官兵們得到了上頭的命令, 收起了手里的武器。 官兵將木頭柵欄移開,讓開一條路, 外面的人和馬魚貫而入, 前前后后好幾輛車,車上的東西包的嚴嚴實實, 也不知道裝的是什么。 不是敵人就行, 李青文心里想,一個晚上沒睡, 天快亮了,他有點困, 打個呵欠,準備回去。 他正要離開時,旁邊的方氏卻一把抓住了李青文,眼睛緊緊的盯著進來的車馬后面,那里跟著不少人,個頭比周圍的人都矮。 “我、我、好像看到了熟人……”方氏喃喃道。 李青文心里一動,難道蔣大哥和江淙他們回來了? 他精神抖擻的瞧過去,只看到了一群矮個子,一個個又瘦又小,像是女人一般。 從身量上看,就不是江淙他們。 就在失望之時,他隱約聽到一個疲憊的聲音,“我找江淙,蔣立平……” 李青文身形一定,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但被人擋著,沒瞧見什么,就在他想走過去時,就見陳文帶著一行人朝著他走過來。 此時天快天亮了,遠處灰蒙蒙的,勉強能看清楚四周。 “李青文,正好你在!”還離著一二十步遠,陳文便對著李青文說道:“洪州來的,找你江大哥和蔣大哥?!?/br> 李青文正要上前,方氏的嘴巴比他動作還要快些,驚訝出聲:“江、江大叔,老鐘,你們、你們咋來了?” 陳文身邊的兩個人年紀俱是四旬五旬往上,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其中一個眉正面肅,臉的輪廓有幾分熟悉,雖然滿身的風霜,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那雙眼睛看過來時,李青文一怔。 陳文叫人的時候,江家和還有鐘原都盯著李青文看,方氏一開口,這才稍稍移開視線,“學冬他娘,我們緊趕慢趕,還是比你晚了幾步,在這邊一切可還好?” “好好好!”方氏激動的厲害,把李青文抓過來,道:“仔兒,這是江大伯,你江大哥他爹……” 心里“咚”的一聲,李青文跟著方氏喊道:“江大伯,鐘叔?!?/br> 李青文看著面前面容嚴肅的人,江家和也在瞧著他,伸手拍了拍李青文的肩膀,跟江淙相似的凌厲眉眼此時舒展著,開口帶著幾分笑意,“小仔兒,雖是頭一回見你,可從江淙信里知道你不少事情,好孩子,你比大伯知道的要高不少,模樣跟你江大哥說的一樣,就是太瘦了些?!?/br> 江家和趕路多日,嗓子有些發啞,他看著面前這個白白瘦瘦的孩子,板著的臉就禁不住松開了。 李青文并不知道江淙是怎么跟家里說他的,圓眼睛彎下來,“江大伯,我是今年才長高的,我哥現在不在營地,可以往北面送信,他要是知道你們來,肯定高興壞了!” “我不是來找他的,大伯是來看你和你爹的?!苯液涂粗f道。 此時,老孫等人聽到了動靜,呼啦一下圍上來,俱是一臉意外和高興,嗓門都壓不住了,紛紛問他們是如何來的。 老喬好幾年沒看到鐘原了,剛想打趣兩句,一個虎頭虎腦的年輕人突的冒出來,沖他喊道:“爹!” 喬本舟手抖了一下,看到三兒子,眼淚“唰”的一下掉下來,分別四年多的父子兩人抱在了一起。 江家和身后跟著的人探頭找自己的親人,看了一圈沒找到,聽說不在營地,倒也沒咋失望,一邊回應著他們的話,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見旁邊有人看過來,方氏拍著腦門,喊他們趕緊進屋,外頭冷,進去喝口熱水,才好說話。 鐘原回頭看了看身后跟著的人,道:“學冬他娘,有地方安置這些姑娘不,她們一路走過來都累壞了?!?/br> 李青文往后看,他剛才瞧見的那些矮小的人竟然是跟他們一起來的,雖然都是男人的打扮,但摘掉帽子后,眉眼清秀,可不是一群姑娘! 心里陡然升起一絲不太好的預感,他聽到那個被叫做鐘叔的人笑著說道:“這些不是外人,有緣分的話,可是咱洪州的媳婦?!?/br> 方氏一下就知道這些人的身份,立刻熱情的招呼她們跟自己走,江家和一直看著李青文,見他眉眼有些沒神采,便讓他回去歇息。 李青文這個時候睡意都飛到九霄云外了,他沒回去,跟著一行人進了營地的土房子里。 方氏跟聞聲來的李茂玉娘三個照顧那些姑娘,李青文跟老孫他們燒水煮飯,除了江家和和鐘原,一同來的還有另外幾個男人,有馬永江的哥,張玉海的三個弟弟,還有高玉寶的遠方表叔等等,反正沒有一個外人。 水剛剛開,四只狗崽帶著李茂賢、李青瑞和李本善還有村里長輩來了,他們知道江淙家來人,當然要過來接待。 李青文煮了茶水往前屋端時,就看到他爹跟江家大伯兩雙手緊緊的握著。 倆個人都很動容,李茂賢講江淙從前救了他們李家三口人,又帶著村里人到邊城,江家和說李家人護著江淙到邊城,一直照顧了這么多年…… 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楊樹村的人和洪州府兵家眷以書信為紐帶,一直都知道彼此的事情,這一見面,自然少不得互訴衷腸。 李青文坐在灶膛前的板凳上,燒著的柴禾映紅了瘦削的臉,密密匝匝的睫毛垂下,掩蓋住了大半的眼眸。 他想,江淙如果知道江大伯來,一定會想辦法回來,那些姑娘應是給江大哥他們這些沒成親的人相看的媳婦,所以洪州那邊的親人才會千里迢迢的護送到邊城來…… 以后,他們會和這些姑娘在邊城成親,生子,每日勞作或者出去巡防,媳婦和孩子留在營地里,可能聚少離多,但也是完整的一個小家。 方氏過來這屋找東西,看著李青文將下巴放在膝蓋處,腦袋,以為他困了,便喚了兩聲,讓他回家睡覺,喜滋滋的道:“等江淙他們回來,咱們營地可就有喜事要辦了!” 李青文確實沒甚力氣了,他晃著身子起來,到前屋說了一聲要回家。 江家和掏出一個布兜子遞給他,黝黑粗糙的手握了握李青文的,“江淙說仔兒喜歡吃甜橘,這是大伯給你帶的?!?/br> 兜里里的橘子鼓鼓的,有點沉,李青文道謝后接過來,深一腳錢淺一腳的往回走。 陳氏和李青風正從地窖里面往車上裝菜,從棚子里拿臘rou,拉著往營地里面送。 原本是想讓江家和他們來家里歇息的,但家里地方不夠,只能先把東西先送過去,待他們在這里安定下來后,再請到家里來吃飯說話。 都去營地見洪州的客人了,家里只剩下姜氏和小丫頭,李青文進來時,姜氏看他臉色有些不太好,趕緊給他鋪褥子,“我聽你大哥說,你昨天晚上就沒睡,快躺下吧?!?/br> 李青文挨著小侄女躺著,很累,很困,但卻睡不著。他側頭看著那個嬌嬌軟軟的小娃娃,眉毛淡淡的,紅色的小嘴微微撅著,臉蛋白嫩嫩,小小的身子,真的很惹人喜歡。 小侄女已經會喊“爹”“娘”和“爺奶”,她每次奶聲奶氣的張口說話,家里的人都會高興的大笑,一臉寵愛的夸贊聰明…… 就連一向不茍言笑的爹,眼中都是化不開的喜愛。 每次被叫“蜀黍”時,自己心里也化成軟軟的一片,忍不住會低頭親她軟軟的臉蛋,想她長大后的模樣…… 江淙那么好看的人,如果有了孩子,一定也十分的可愛,男孩可能跟他爹一般厲害,江淙應該會教他騎馬射箭…… 這么想著,李青文閉上了眼睛,指甲抵著手心,生怕自己睡著之后再做什么不合時宜的夢。 小丫頭睡醒了,伸著小手亂撲,姜氏怕她碰到小叔叔,便抓著女兒的rou呼呼的小手。 小丫頭扭頭盯著旁邊的小叔叔,噗噗的往外吐口水,這是小家伙表示親昵的方式,但她親不到人,口水倒是弄濕了下巴。 姜氏伸手去拿布巾,一個不察,小丫頭便把手手抽出去,在小叔叔的臉上摩挲著。 姜氏握住女兒的手,卻發現小rou爪子上全是水,不像是小丫頭的口水,她轉頭,看到李文露在這邊的臉上濕漉漉的。 一顆顆水滴從耳朵往下淌,腦袋下面的枕頭都是一片洇濕的深色。 姜氏愣了一下,以為他被夢魘住了,輕輕撫摸著李青文的額頭,小聲道:“仔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別害怕,那都是假的,快醒醒,醒醒……” 聽到嫂子的說話聲,李青文沒有睜眼,只側過身子,含糊道:“嫂子,我醒了,不會再做夢了,沒事……” 第168章 聽完京城來的圣旨, 林潭臉色一白,跪在地上半天沒有動。 林堅看著他,面上沒甚么神情, 提醒道:“林將軍,該接旨了?!?/br> 林潭伏地扣頭, 額頭滲汗,自稱有罪,周豐年也垂著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今年不光邊城遭了寒災, 從北到南這一片也沒能幸免, 產糧最多的幾個州多多少少都有減產,受災的百姓還沒救濟過來,西北方向敵人有了異動,朝廷已經增兵,本該調送往西北軍營的糧草卻有了變數。 邊疆幾萬人馬還有幾個月便要斷炊,朝廷派人到幾個地方調派糧草到西北大營, 邊城便是其中一處。 朝廷下這道命令, 是有緣由的。 首先,林潭帶領的幾千士兵, 除了防御敵人, 本身就有屯田和牧馬職責,每年要種一定數目的田, 提供一定數目的戰馬, 這些每年都要詳細的寫奏折稟告朝廷。 其次,發往邊城的流犯的人都有記錄, 流犯該種的田,該交的糧食也是有數的。 官兵和流犯來到邊城五年, 按照每年上報給朝廷的折子,算出這里存糧富足,有多余的糧草可以送往西北。 當然,那只是折子上的計算出來。 實際上城中的糧草還不夠邊城自己用,根本沒有多余的。